102.磨人的小妖精們
訂閱不夠30%的小親親要等12個小時喲~~榮國府的爵位,怕是落在了賈赦頭上。賈政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北靜王是沒瞧見他那表情,賈赦一直拿餘光盯着他呢,看到他如此憋屈的模樣,心裏格外舒坦,連面上的笑都真誠許多。
這北靜王倒也不是因為爵位的事高看賈赦,一個一等將軍的頭銜實在沒法讓他北靜王放心上,大體還是因為賈赦的那兩份摺子。
還真別說,四王八公能消停些,他北靜王就不用多費神,上頭寶座上的人,也不會擔心他暗地裏圖謀不軌,說不定還能出仕當個官之類的。
賈母、邢氏、王氏外加王熙鳳和李紈全都整裝到來時,已經花了會兒功夫,北靜王其實並不着急,他後續也不用再入宮回話,可賈家的人已經準備就緒,北靜王自然站到上首去,讓陛下身邊的太監宣旨。
一行人中,跪在最前頭的人,不是賈赦,而是賈赦和賈政兩兄弟,賈政即便是知道了結果,但絕對不會率先退讓。
這次的聖旨,與上輩子並無任何差別,賈赦依舊襲爵一等將軍,賈政同樣得了個正六品的工部員外郎。
但這樣的結果,今生卻沒讓在場任何人滿意,賈赦知道自己的爵位是因賈政而降等這麼多,才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興高采烈得受勛。
老太太在賈赦接過聖旨后,便直接暈了過去,國公的爵位一下降到一等將軍的爵位,她這張老臉都不用出門賣了,外頭的那些人可勁得在笑話她吧。
臨到老了,卻失去了尊榮,老太太兩眼一番,直直倒向一旁,惹來北靜王的注視。
北靜王眉頭一挑,視線又落在賈政面上,見他一副泛青的臉,唇角一勾,對着賈赦道,“恭喜了世兄,你往後該是這榮國府的老爺了,對了,榮國公病得厲害嘛?聖上讓本王來探望一二。”
賈赦迅速收拾自己的儀容,笑着躬身站到北靜王身側,帶着他朝正院走去,“回王爺的話,父親他……唉!一直都昏迷不醒,前陣子還能下地,哪想……唉……”
“真的到如此地步了?聖上很是挂念賈公啊!剛剛在宮裏,還與本王說起賈公的忠誠。”北靜王一邊走,一邊說道,視線餘光掃過跟在身後的賈政和賈璉時,故意說道,“賈兄可知你那兩摺子鬧出多大的動靜。”
賈政微微一愣,面色難看至極,“大哥你還遞了摺子入宮?”
在賈政眼中,賈赦定然是在聖上那裏詆毀了他的,不然他的官位為何只有六品,六品的官在京城能算什麼,便是幾千兩銀子拿出去買,都有五品。
北靜王微微一笑,“原來政兄還不知情呢,你的好兄長為你請了翰林院編修的職位,清貴得很,可惜聖上不允,說那裏是進士們待的地方,不適合政兄。”
“也是,二弟他考了那麼多年都沒考上功名,去翰林院也不合群,想必他在工部能發揮所長,為聖上效力。”賈赦直接戳破他的意圖,他就是想讓賈政尷尬來着,你不是想考科舉嗎?那邊讓你去翰林院。
聽到賈赦這話,北靜王眉頭微微一蹙,眼神終於落在身後從未開過口的賈璉身上,若真如賈赦所說,只為諷刺賈政,那就應該知曉朝堂上的風波,怎麼也不該寫出第二份摺子。
所以,出主意的應該是賈璉。沒想到賈璉小小年紀見識還不錯。
賈璉見北靜王望着他,特別謙虛得躬身,沒對上他的視線,擺明了不願多談。
被人在人前挖苦諷刺,賈政的面子掛不住,脾氣便不怎麼好了,見着北靜王在望着賈璉,“大哥為小弟着想,小弟感恩不已,不過大哥也該收斂性情,知曉聖上的苦衷,爵位連降三等,聖上的提醒大哥你該銘記於心。”
“二弟這話說得就不對,若不是因父親給你求蔭庇,能分薄我的爵位?祖宗家法都是長子襲爵,從來沒有次子得官位的說法,不過既然是父親的要求,我爵位分薄一些倒也無妨,總不能讓二弟你一直一個白生吧。”
“大哥這是在怪我?”賈政簡直不敢相信他的恬不知恥,“大哥你平常多有錯落,行事總不得父親的意,你竟還不知悔改,若是讓父親知道,可怎麼能安心得去。”
“多有錯落?不會讀書就是錯落?我也沒見你考上過功名!那你怎麼能得父親的意?還讓父親給你求蔭庇?你要是有能耐,怎麼不去考進士?仔細算算,你從十八開始靠,現在珠兒都十八了,你怎麼還沒考上?”
“你……”賈政被他激得面色發紅,整個人氣得在那裏抖。
走在他們中間的北靜王呆愣半響,搞不明白這兩人怎麼能當著他的面吵起來,這關係可不僅僅是不合吧!
這會兒賈璉走上前來,“王爺這邊走,父親和二叔想來還有事要談,賈璉就厚顏招待王爺了。”
“也好,你們兩兄弟可不能這般吵鬧,有道是家和萬事興,想來賈公也不希望見到你們如此。”說罷,北靜王便跟着賈璉離開了。
賈政看眼北靜王離開的方向,袖子一甩,轉身就想走,“簡直不可理喻。”
“喲,你肚子裏讀了點書了不得了是吧?那為何還恬不知恥得住在我府上?你有種就帶着你一家子搬離榮國府,後街那兒我一早就給你準備了屋子,保證比你現在住的還要大些。”
“你要趕我走?”賈政刷得一下回身,眼神冰冷得望着賈赦,“母親他不會同意的。”
“母親同不同意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同意就是了,賈政你可別忘了,父親是怎麼被你氣病的。”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算計我,暗害了珠兒。”賈政突然拽起賈赦的衣領,一字一句得咬牙切齒道,“我都還沒跟你算賬,你倒還來趕我走!”
賈赦聳聳肩,完全不怕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我算計了你?我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你沒考上功名的事,我哪天沒掛嘴上?我今天還說了幾遍呢,你自個承受不住,賴我?也不知珠兒下輩子還願不願意做你兒子。”
“你……我跟你拼了!”賈政一拳頭就朝賈赦面門而來,賈赦速度也不慢,抓着他手抬起腳就是一踹,賈赦那人哪裏擋得住他那一踹,腳一軟直接跪地不起。
居高臨下的賈赦得意得很,“你打不過也鬥不過我,爵位是我的,你賈政還是想辦法抱緊太太或者王子騰的大腿去吧,不然你真的不夠看,現在你最大的靠山父親快倒了,我只要拉着東府,就能分家,你往常瞧不上賈珍吧,人家現在快當我賈家的族長了。”
說罷,賈赦揚長而去,留下賈政在哪裏面色暗沉。
沒過多久,賈政迅速起身,朝賈母所在的地方跑去,他賈政不能離開榮國府,他終究還是得靠太太,賈赦他必定反抗不了太太。
賈母昏過去沒過多久,便醒了,人一醒眼淚就下來了。
見着她哭,她跟前的其他奴才也都開始跟着哭,床前站着的王夫人、王熙鳳和李紈全都沉着臉,要哭不哭得擦眼睛。
“我這是做得什麼孽,榮國府的爵位好不容易才保住的,那畜生竟然一降三級!現在連寧國府都比不得!他還有什麼臉面見列祖列宗!老爺啊~你怎麼就有這麼個畜生~~枉老太太還一直嬌寵他。”
說著說著,賈母面上淚水更多,想想四王八公里其他的姐妹,心裏堵得厲害。
史家至今一門雙侯,王家更是後來居上,連甄家都有個皇子和貴妃,偏偏她們賈家越活越糟糕,賈代善還沒發喪呢,就人走茶涼!
“老太太,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若是我的珠兒還在……”王夫人說罷,抹着淚垂着胸口,同樣堵得厲害,想她的珠兒十八歲中進士,若是再等幾年,未必不能保住榮國公的爵位,至少,賈赦絕對得不到爵位。
“我的珠兒!”賈母想起那個一直沒醒過來的賈珠,面上更是哀嘆不已,“我可憐的珠兒,怎麼年紀輕輕,就讓老婆子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呢,元春和寶玉呢,他們在那兒?”
站在眾人身後的賈元春走到賈母跟前,俏生生回話,“老祖宗,我在這兒。”
“好啊,我的元春還在,你是有大福氣的,你得好好保重身子知道嗎?不然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就是挖祖母的心吶!”
“元春明白,元春會過得好好的,給老祖宗多賺些臉面。”
“乖孩子,只怕你想選秀入宮是不能了的,不過放心,老祖宗我這張臉還是有些用的,定讓你能入宮陪伴皇後娘娘。”
“謝老祖宗。”賈元春笑眯眯應聲,嫩的出水的臉實在是標誌得很,賈母望着這樣俏麗的賈元春,心底總算安心一些。元春大年初一的命格,怎麼能不做皇后?
想到此處,賈母又扯過賈寶玉來,5歲的賈寶玉真是可愛的時候,常年跟在老太太身邊,倒也不怕生,直接扭股糖一樣鑽進賈母懷裏。
邢氏見他也拿着摺子來,面上便是一寒,“你也心向王家?要給王家……”
“大奶奶你想什麼呢,兒子怎麼可能心向王家,父親什麼時候醒來,兒子有事跟他商議,爵位的事必須儘快落實。”
“你說爵位?前陣子大爺送的摺子,好像是你慫恿的吧,爵位一直下不來,是你造成的吧。”
“是,不過也是好事,臨終前鬧騰一場,總比悄無聲息得沒落來的猛烈些,說不準還能求到大甜頭。”賈璉嘴角一彎,心情非常舒暢,“昨天這裏翻箱倒櫃,父親把章子藏哪兒了?”
邢氏撲哧一笑,指了指賈赦那嘴道,“爺吞了葯就直接吞章子,太太剛上門,他就躺好睡下了,你也知道他不敢跟太太犟,若是醒着,怕是會隨了太太的心意。”
“對啊,父親還是孝順的。”
可這份孝順卻幾近於愚孝,也給了二房莫大的機會上位,上輩子被人欺壓成那樣,都沒絲毫反抗,父親他到底圖祖母些啥?都兒女雙全的人了,難道還會渴望母愛?
所以這輩子,想壓制住父親的孝順,就得去調查太太口中的賤人到底是誰,既然能是祖父的原配,那必然會留下痕迹,等爵位的事情解決,他還真得去東院借族譜一觀。
賈璉沒再多所賈赦的事,反倒勾起唇角道,“大奶奶,王家這麼著急就上門來搜章子,足以說明我跟大老爺的事,對他造成了威脅。王子騰越是心急,咱們賈家的好處就越大,太太知道如今賈家會得到什麼嗎?”
“什麼?難道不止侯爵?”邢氏眉眼都是亮晶晶的,莫非是公爵?
“侯爵不用想了,賈家不可能得了侯爵還能得官身,所以頂多一個伯爵,甚至連個子爵都難得到。現在外頭到處傳言咱們老爺是個風流成性的紈絝,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超一品的爵位是指望不上的。“
“那能得到什麼?這降等降得也太多了點吧,平常不是一級一級降嗎?”邢氏想到可能只有一個一等將軍的爵位,心裏就無比膈應。
要是沒有二房就好了,外頭也不會傳出大爺那麼多不堪,也沒人硬要一個官身,也就不會連降那麼多級。
“一個內閣的名,能保我賈家屹立不倒百年。”賈璉笑着拍拍手上的摺子,“可惜,賈珠這個現成的舉人得不到了,未來只會是我的。”
“內閣!當真好本事!你祖父便是立刻去死,都安心了。”
“那是自然,做過內閣,咱們賈家就也是書香家族了。”
“那你還不趕緊的把章子蓋了,你老爺他懂什麼,還不得聽你的。”邢氏自個把賈赦嘴裏的章子取出來,按上賈家特有的印泥,看也不看直接往摺子上按。
賈璉看到那摺子上的印記,非常滿意得走了,隨後,悄無聲息得讓人送出賈府,送到宮裏去。
而這個時候賈赦的摺子,自然沒人敢攔,多得是人以為,賈赦會反悔,畢竟賈家兩兄弟之間互相較勁,賈赦如何肯讓賈政分薄自己的爵位,甚至連聖上,都是如此以為的。
可偏偏賈赦就不走尋常路,摺子上半點沒退讓,依舊說要讓賈政入翰林,還扯了一大堆賈家的功績,聲淚俱下得講到他對賈家馬上就要沒落的擔憂,對子孫即將泯然眾人的擔憂。
這封摺子比上一封更讓人難以處理,上面合情合理得表明要給子孫後代留蔭庇,以賈家闔族之功,也的確不應該因為賈代善的離世而泯然眾人。
連蔭庇一代都做不了,十足得讓人心寒。
京里多得是權貴,一個侯爵根本算不得什麼,四王八公裏頭願意放下兵權的,就像徒溪說得那樣,都是對皇室忠誠的,如今卻都難以涉及朝堂,連個撐腰的都沒有。
一旦這摺子鬧騰出去,這些人只怕全都心有不甘吧,便是軍中的那些舊部們,也都看不下去了吧。
不過一個內閣,連賈家昔日的一半權勢都沒有,聖上心裏實則是動搖了的。
這會兒,他需要有一個人來替他做這個決斷,也需要有一個人來仔細給他分析利弊,而這個人,最好是局外人,不會牽扯太多的利益糾紛的那種。
聖上想來想去,最終只找出來這麼一個人,他的三兒子徒溪,那小子說出來的話,總帶着股冷眼旁觀的味道,不過仔細想想,他一個光頭皇子,從頭到尾沒什麼人扶持,除了冷眼旁觀,他還能做出點什麼來?
從那日他發表了意見后,聖上便派人把徒溪的周遭打聽得清清楚楚,母族全力在扶持老七,為了避嫌對這老三不聞不問,正妃不過一四品翰林院侍讀學士,除了編撰史書便是教導皇子功課,能壓根不成事。
至於剩下的侍妾們,大多不過縣令之女,說出去都寒磣人,也不知這內務府是怎麼選人的。
再加上他自個不受待見,徒溪除了每日到戶部應卯外,只怕連個侍郎都比不上。
所以,聖上信他。
徒溪的入宮並沒引起太多關注,他每日都會入宮向陛下請安,只是陛下見不見他,就不太好說。
今日誰都知道陛下心情不好,大多不敢過來給他撒氣,所以瞧見這老三傻乎乎得求見,還暗自發笑不已,覺得他着實一點人脈都沒有,連陛下的脾氣都打聽不着。
徒溪人長得端正,有男兒的氣勢,也有君子的溫潤,相比其他皇子的急躁,他全身上下都帶着股讓人心靜的氣質,只見他不緊不慢得給父皇請安,聖上不由得再一次仔細打量。
不突出便不覺得優秀,日常他來請安,聖上從未多想,可如今其他人沒那麼準時,他卻依舊如故,聖上難免回憶了下,發現他這兒子幾乎每日都是這個時辰,從未間斷過,只是平時其他兒子或者大臣會插一腳,見他的機會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