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
結道大典前,琉光宗的管事特意傳飛訊符給桓宗,問他結道大典是準備低調奢華還是奢侈得令整個修真界的人都心生羨慕?
本來這個問題管事是不打算多嘴問上一句的,反正以仲璽師叔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像那些浮誇男修,辦個結道大典恨不得向整個修真界炫耀他的財力。
哪知道只是例行公事的詢問,得到的答案與他預想中完全不一樣。仲璽師叔不僅要求大辦,還要風風光光的大辦。就連他身邊的隨侍林斛前輩也特意趕了回來,取了不少仲璽師叔私庫的好東西,把整個慶賀結道大典的喜儀隊,弄得金碧輝煌,聲勢赫赫,近千年幾乎無人能及。
“真沒想到,總是一副清高樣的琉光宗炫起富來這麼可怕。”清風門弟子躲在雲華門角落裏伸手接飄落下來的紅包。這些紅包里可不像是御霄門除夕夜發的那些,總是什麼優惠券,打折券,而是真正的靈石、寶石、符篆或是藥材。
“低調的人,高調起來才更有震懾力。”
搶到紅包的清風門弟子滿臉都是笑,不僅是他們,就連一些大宗門弟子,也偷偷摸摸用術法撿起掉在地上的紅包,沒有了平日的穩重。
聽着四周有女修說仲璽真人與箜篌姑娘多配之類的話,凌月仰頭看着天空中翩翩起舞的飛天女修,露出了一個笑意。此後五百年,甚至是一千年,看到過這場結道大典的人,恐怕都不會忘記今天這個場景。
攤開掌心,接住飄落的紅色錦囊,錦囊上綉着“不離不棄”四個字,打開錦囊,裏面裝着九枚靈石。
寓意長長久久么?
她把九枚靈石放進自己收納戒里,轉頭看到不遠處昭晗宗的綾波正在彎腰撿紅包,動作比幾個男修快多了。她愣了愣,記憶里那個出門要婢女撒花開路,無時無刻都喜歡講排場,跟女人比美的綾波,竟然拎着裙角在這裏跟人搶紅包?
注意到凌月的注意,綾波轉身背對着凌月,用眼神逼退敢跟她搶紅包的男修,彎腰把紅包撿了起來。
不是她喜歡貪小便宜,只是箜篌這個人的運道太神奇,與她有關的紅包多搶幾個,肯定不吃虧。
喜儀隊飛過正門,飛過前殿,跨過其他山峰,來到了棲月峰上。
桓宗身着喜服,騎在為首的飛天馬上,站在石階上的箜篌抬起頭,與他的視線纏繞在了一起。
桓宗對箜篌笑了笑,揮袖用出了箜篌曾經給他用過的小術法。
閃爍的光芒在空中變成無數鮮花,這些花瓣慢慢飄落,整座棲月峰美得恍如在夢中。
那時候的箜篌走在街道道,笑着對他說,給他變一個戲法。
現在的他,每天都可以給她變很多很多的戲法。
“好漂亮……”陪在箜篌身邊的師姐們仰頭看着空中飄落的“花瓣”,眼中露出艷羨。靈慧扭頭對箜篌笑道:“我原本還擔心仲璽真人性格悶了些,你這種跳脫的性格與他在一起,會受委屈。到了今日,我就知道自己白擔心了這麼多日子。”
再沉悶的人,在心愛的人面前,也會變得不同。讓自己喜歡的人開心,這是不需要的本能。這種本能印在骨子裏,印在血脈中,只要遇到那個對的人,就無師自通。
“怎麼會受委屈,桓宗除了生孩子不會,基本上所有的事都會。”箜篌帶上帶着幸福的笑,“他會煉製漂亮的流仙裙與髮釵,會陪我四處遊玩。”
“我小時候幻想過的東西,在他那裏都一一得到了實現。”箜篌輕笑出聲,扭頭看靈慧,“所以師姐你不用擔心,我會過得很好的。”
“我原本還想,你修為與仲璽真人一樣,仲璽真人若是讓你不開心,你也能跟他打個平手。哪知道他修為忽然嗖的一下上去,你現在已經不是他對手了。”靈慧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不過你不要擔心,他如果敢對你不好,我們可以叫三位長老幫忙。”
“好。”箜篌點頭:“我可是有後台的人。”
桓宗從飛天馬背上下來,凌空一步一步走到箜篌面前,他與箜篌之間,只隔着幾個台階。
箜篌在台階上,他在台階之下。
他的身後,是穿戴整齊的琉光宗弟子,箜篌的身邊,是雲華門的師姐們。
明明此處有無數人,他們的眼中卻只有彼此。
桓宗把手遞到了箜篌面前,箜篌把手遞到他掌心,兩隻手緊緊交握在了一起。
“剛才外面撒了那麼多紅包,我一個都沒有撿到。”箜篌想起剛來雲華門那幾年,每到除夕都會跟二師兄跑到山下接紅包,然後兩人在一起愉快的平分。
“我把最大的留給了你。”桓宗掏出九個錦囊,這九個錦囊與撒下去的錦囊不同,這是繪製了符紋的收納精囊,看似小巧,實際上能裝很多東西。
箜篌笑眯眯接過:“我就喜歡大紅包。”
“你喜歡的,我怎麼會給別人。”桓宗看着箜篌頭頂上的鳳冠,“這樣的結道大典,你滿意嗎?”
“滿意。”箜篌看着天空中還沒有消散的花瓣,“很喜歡。”
什麼低調簡單,她才不要。她要整個修真界都知道,她喜歡的男人為她舉辦了千年以來最豪華的結道大典,為她付出了很多心力。
結道大典人生只有一次,簡單低調有什麼意思?
雖說她愛美,還有些小虛榮,但她還是一個好女修。
“你喜歡就好。”桓宗有些遺憾,“只可惜宗門裏一些弟子去了其他宗門駐守,不然我能讓大典更加熱鬧的。”
“沒關係,這樣的排場,已經足以讓很多男女恨死我們了。”箜篌牽着桓宗的手,眉目如畫,“日後只要有人舉辦結道大典,就會想起我們的結道大典。想一想……就很開心呀。”
“你啊。”桓宗笑了笑,與箜篌走到了山峰邊。
“請鸞鳳和鳴車。”
琉光宗弟子齊齊祭出飛劍,飛劍在兩人面前搭成了一座華光閃爍的橋。雲華門的師姐們見狀,也都祭出了自己的飛行法寶。
雲層中,八匹飛天馬馱着一輛華麗無比的鸞鳳車停在了劍橋那頭。
桓宗率先踏上用飛劍搭成的橋上,轉身看箜篌。箜篌對他笑了笑,跟着踏了上去。
風起,箜篌身上的披帛獵獵飛舞,她腳步微頓,轉身看着身後的雲華門師姐們。師姐們笑看着她,甚是還有師姐用術法在劍橋四周,營造出龍鳳飛舞的虛影。
“往前走,不要回頭。”靈慧微笑着道,“我們就在你身後,你不要害怕。”
箜篌對她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小聲道:“我不怕。”
這一生,她遇到了最好的師父,最好的師兄,最好的同門,還有最好的……桓宗。所以,她無所畏懼。
雲華門正殿,賓客們都在大門外等着這對有情人出現,有人遠遠瞧着飛天馬拉着一輛馬車過來,忍不住驚呼道:“那可是鸞鳳和鳴車?”
鸞鳳和鳴車不僅是名字吉祥,而且這輛馬車是琉光宗某位已經飛升的前輩所有物,據說只要坐過這輛馬車,就會給人帶來好運。自從這位前輩飛升以後,他們以為鸞鳳和鳴車已經被前輩帶去了仙界,沒有想到竟然還在琉光宗,並且被他們藏了這麼久。
為了辦好這場結道大典,琉光宗把這種壓箱底的好東西都拿出來了,看來金岳對徒弟的這門婚事很滿意。
琉光宗拿出來的東西,幾乎每一樣都能讓修真界看傻眼。而雲華門似乎也不想自家弟子被看輕,擺放在正殿上的東西,都是不多見的好東西。
兩個大宗門齊齊給後輩長臉的行為,讓在場的賓客們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琉光宗好東西多他們是知道的,沒想到平日不顯山露水的雲華門也如此有底蘊,究竟是什麼讓他們以為,雲華門在十大宗門裏只能排倒數?
鸞鳳和鳴車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降落,穿着華麗喜服的新人從車裏走了出來。
什麼叫天作之合,容貌出眾?他們總是用這種話來誇獎別人,但是到了今天,這兩句話只能算是實話。
總是一襲白衣的仲璽穿上艷紅的喜服,整個人都染上了喜氣,那張好看的臉,讓不少女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頭戴鳳冠,長裙曳地的箜篌更是人比花嬌,兩人站在一起,實在再相配不過。
有心人發現,某些宗門平日不露面的長老也出現在人群中,琉光宗與雲華門幾位長老倒是不見蹤跡,不知去了哪兒。
“拜天道,得天道庇佑,願二位攜手飛升,早登仙界。”
箜篌與桓宗站在殿門外,朝着天空深揖到底。
“入殿門,拜先祖。”
殿內的貢桌上,擺着代表雲華門與琉光宗的徽章。這一拜,是為了感謝歷任先輩的付出與對後輩的教導。
“夫妻對拜。一叩首,與天地同游。二叩首,恩愛到白頭。三叩首,相伴到永久。”
叩首結束,箜篌與桓宗從指尖逼出一滴心頭血,這是結道大典上最重要的是,結同心契。
只有結了同心契,才能算是天道承認的道侶。
兩人的心頭血交匯在一起,最後一分為二,飛入兩人的眉間。天上紅雲陣陣,靈氣翻湧,這是天道承認了他們道侶的意思。
“禮成。”
嘭!
雲華門的暑九長老從地上爬起來,怕了拍身上的灰:“結道禮成了?”
眾人:“……”
暑九長老乾咳一聲:“邪修終於打過來了。”沒讓邪修破壞徒孫的結道大典,他們已經很努力。
眾人:“……”
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