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六十六章海邊異樣】
蕭顏不知道自己獻了殷勤卻反而促使姜錦下定決心在登州過年,不然只怕要懊悔萬分了,那襲白狐皮裘是他從宮裏討來的,王貴妃本來想討,結果被他截胡,自然更恨他一層。
姜錦當然不知道這事,她合上諸人的來信,又把視線轉移到那件華美的白狐皮裘上。
還沒等她靜下來好好想想,薛珍珠就闖了進來,歡快道:「阿錦、阿錦,我表姊回來了,我們可以出海了!咦,這白狐皮裘好美啊!我也有幾件皮毛衣裳,沒見過這麽美的白狐狸皮,只有我表姊那件火狐狸大氅能媲美了。」
姜錦笑道:「京城送過來的。對了,你說什麽出海啊?」
「你竟然忘了,我真是太傷心了。」一說起玩,薛珍珠很快就把皮裘大氅給忘了,故作鬱悶地說道:「咱們不是說好了要出海釣魚看日出吃海鮮的,你還說烤生蚝給我吃的。」
「你還念念不忘啊。」姜錦是真的忘了,尤其剛剛看完了一大堆信之後。
「哪裏念念不忘,明明就是這幾天的事而已。」薛珍珠只是嘴上抱怨,並非真的生氣,拉着姜錦站起來,催促道:「走啦走啦,我表姊這陣子事情不少,我們得抓緊時間把船借過來。」
殷飛虹似乎是真的很忙,她這陣子只回了登州三次,匆匆來了也只待一兩天就又匆匆走了,所以也不怪薛珍珠這麽急着要找她借船,不然她要是又走了,誰知道去哪裏找她。
殷飛虹聽說姜錦和薛珍珠想出海釣魚還要燒烤,尤其聽到烤生蚝,很是吸引人,她也心動了,她生得又美,臉上露出遺憾的時候,看得姜錦的心都快要化了。
薛珍珠倒是對她那張臉很有抵抗力,只道:「既然如此,那表姊你就不要出門了,這天寒地凍的,到處跑做什麽,跟我們一起出海玩嘛。」
殷飛虹眼裏有一絲掙扎閃過,到底還是搖頭道:「不行,這事太重要了,不能拖延。」
姜錦見狀,開口安慰她道:「等下次再一起出去就是了,反正也不是只出海這一次。」
殷飛虹笑答,「是啊,雖然可惜,但是總有機會的。」
薛珍珠其實是嘴硬心軟,鬱悶地跺腳道:「我只是覺得你整日那麽忙,偶爾散散心也沒什麽啊。」
殷飛虹知道表妹其實是心疼她辛苦,然而有許多事情,自個兒沒走到那個地步是不會明白的,便只笑而不答。
她這次也只待了一日,隔天一早就走了,不過已經吩咐好,將船留給姜錦和薛珍珠兩人使用。
薛珍珠早就習慣了殷飛虹的做派,而姜錦雖然覺得她這段時間有點怪怪的,但是畢竟對她不了解,想想這些武林高手都是高來高去的,說不準是要搞什麽武林大會或者圍攻光明頂之類的,便不多在意。
說起來,雖然她在前世有點小錢,但是遠遠不到可以買下遊艇的程度,她也沒坐遊艇出海玩過。
此時在她面前的就是一艘古代版遊艇,看着接近二十公尺長的船身,不僅薛珍珠興奮,她自己也十分興奮。
雖然現在不是最適合出海的夏季,但還是很有誘惑力,更不用說即將吃到口的海鮮燒烤。
她怕釣不到魚,還特地帶了好多食材上船,一想到烤大蝦、烤扇貝、烤蝦蛄、烤生蚝烤螃蟹烤海星,還有烤羊肉烤豬五花烤雞翅,不僅薛珍珠快受不了,就是姜錦自己也是想到流口水啊。
天氣有些冷,但是出海真的挺好玩,姜錦釣到兩條形狀有點奇怪的魚,問過船工頭老胡,說這魚可以吃,於是也被拿來燒烤了。
沒想到這兩條魚很好吃,沒有什麽刺,魚肉又細嫩,撒上一點細鹽,鮮美得讓人差點吞了舌頭。
她和薛珍珠就這樣,一口燒烤一口美酒,簡直是樂不思蜀。
玩了一整個白天,等到了下午,老胡就來問是不是要回港口了。
這是一艘禁得起長途海運的船,不過在海上自然不比在陸地上安全方便,他便極力勸說姜錦和薛珍珠回程。
薛珍珠不介意在海上飄着。
姜錦卻另有想法,開口勸道:「你這次雖然沒暈船,但是伯母肯定不太放心,這次早點回去,下次出來也就不難,若是這次讓伯母擔心了,下次再想出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這話確實很有道理,薛珍珠為了長久之計,便轉頭吩咐老胡迴轉,最好還能快一點,畢竟現在時間不早了,如果運氣不好,說不定趕不及在城門關閉前回到登州城。
沒想到薛珍珠的預感真准,出海的時候是順風順水,回程時卻起了風,這又不是靠機械動力推進的船隻,除了人工就是靠風帆,順風順水就能千里江陵一日還,逆風就慢得多了。
直到傍晚,天邊一輪紅日燒紅了西邊的海面,漸漸沒入海平面,仍未能順利靠岸。
海上的日出和日落都是極壯觀的,尤其今日天氣好,沒有雲彩,半邊天都紅滾滾的。
姜錦看得入神,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若沒有見到這樣的景色,真不知道自己的渺小。
薛珍珠也是一樣,看了好半晌方道:「真是不甘心啊,若是嫁了人,就只能看着四角天空一輩子了。」
姜錦見她情緒低落,溫言勸道:「這世上總有一個理解你的男人,並不是嫁了人就一定要看那四角天空一輩子。」
薛珍珠嘆了口氣,「這世上,像我父兄那樣的男人能有多少,就算我表姊那樣完美的女人也……算了,說這個沒意思。」
見她欲言又止,姜錦也沒有再追問,只是笑了笑,「至少這樣的美景,你已經看到了。」
薛珍珠到底性格樂觀,聽姜錦這麽說,也笑了起來,「是啊,比較起來,那些一輩子只知道天空是四個角的,我已經很幸運了。」
「人還是要活在當下啊。」姜錦也輕嘆,「從來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縱使我無人約束,卻也無人依靠。」
兩人一起看着晚霞的夕光徹底被深藍色的海面淹沒,方才準備回船艙。
也是湊巧,姜錦最後留戀不舍地看了一下四周海面,卻發現岸邊似乎隱隱有些亮光。
「我怎麽覺得不太對勁,那裏怎麽會有亮光在閃?」
薛珍珠本來已經進了船艙,聞言又彎腰出來,道:「我看看。」
這一看,她大驚失色,「那是登州城的方向啊,老胡老胡,你快來看看。」
雖說老胡是船工頭,卻也會武藝,而且他一雙眼睛堪稱鷹眼,特別銳利,可以看得很遠,據說他原先是軍隊裏的神箭手,只是後來在戰爭中傷了一隻胳膊,再也拉不開弓,退役後便被殷飛虹請來照顧這艘船,因為他身分特殊,並不做船上的雜活,其實更像是船長。
他原本正在船尾船艙里喝酒,聽到薛珍珠喊他,方才懶洋洋地站出來,問道:「什麽事?」
「你快看那邊,情形好像不對。」薛珍珠指着岸邊道。
老胡看過去,臉色頓時變了,「確實不對。」
那火光雖然不夠明亮,煙氣卻很大,讓他想起當年在邊塞打仗時,進攻城池放火就是這樣的景象。
「那快靠岸啊。」薛珍珠這一聽就急了,她的親人都在城裏啊。
「不行,不能去港口。」老胡卻是果斷反對,接着道:「萬一真是打起仗來,那些人肯定會守在港口。」
薛珍珠愣了愣,「打仗?」
姜錦卻想起那天殷飛虹和薛長儀的對話,再聯想京城之前就有的傳聞,突然冷汗直流。
是齊王!
果然下一刻就聽老胡道:「登州守備是齊王的人,雖說老齊王死了,但是主人懷疑可能其中有詐,這陣子就一直在打探這事。」
姜錦在京城也聽說過老齊王的事,聽說有不臣之心,只是齊地背靠港口,還有鹽池,齊王不僅富可敵國,勢力也極大,朝廷沒有十足把握,根本不敢動他,生怕他真的反了。
不過太子死了之後沒多久,老齊王就暴斃,朝廷上下都鬆了口氣,又聽說小齊王有些呆傻,雖然不是痴兒,卻也不可能鬧事,直到她出京時,小齊王還留在京城裏,因此朝廷對齊地真是放鬆了警戒。
如果老胡說的是真的,這其中隱藏的內情就很可怕了。
薛珍珠雖然天真,但也不傻,聽老胡說了原因之後,雖然焦急萬分,還是道:「那我們繞一點路吧,但還是得儘快。」說完又自我安慰道:「離得那麽遠,若是着火,就算從港口到登州城,火估計也滅了,若不是,就更不能走港口了。」
老胡安慰道:「我們往靠近登州城那邊繞,又是順風,反而近點。」
話是這麽說,本來眼看就要到港口了,還要在海上兜半圈,最少也會耽誤小半個時辰。
也難為薛珍珠還能保持理智,沒有吵鬧,只是要了船槳想幫忙划船。
姜錦想得比較仔細,她先對薛珍珠道:「你別累着了,這裏就數你的武功最高,力氣要留在該出手的時候再用。」
只是在這種特別時候,她也顧慮不了太多,直接問道:「老胡,你能聯繫到殷姊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