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黃金失竊案(一)
這眼神究竟是什麼?——《斗米小民》
未名時空的第五日,在這裏的時間僅剩三天了。
她一個人坐在星辰閣發獃,此處除了星空景緻,還能瞧見江南的街市,視野極佳。
儘管木懸鈴始終不信,但這些天看見的、遭遇的,千真萬確。
“小六?”
她回過頭,白布少年正倚着門而進。
“星辰閣是占星所用,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手中的筆落下一滴墨,在紙上暈染開。
她忙收起筆,“我只是——找個地方,思考一些事。”
慕容玄微微笑道,“想不到小六如今都勤奮好學……”
談話間,他被地上堆積的雜物一絆,身子失去平衡,好在抓着一旁的木柱才安然無恙。
“你……”木懸鈴擱在空中的半隻手,愣是沒抓着他。
他倒淺笑安慰她,“不必擔心我這瞎子,這雙眼從小就看不見,磕磕碰碰乃是常事。”
她心中竟開始因為這番話而過意不去。
當初,寫慕容玄這個人的時候,特意將他的身世寫得凄慘了一些,只是單純覺得這樣吸引人。
她知道不該將自己當做始作俑者,可未名時空的慕容玄,從小的苦痛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彌補,或許一點彌補是應該的。
她微低着頭,“先生,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要記得。無論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你待在斗米閣,永遠是最安全的。”
她不知這些話,慕容玄聽見去沒,只是覺得他發愣的時間有些久。
“先生?你,是不相信嗎?”
慕容玄這才回過神,“不,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錢袋子總說你只會耍小聰明,但我卻覺得,你的出現不是巧合。”
他說的不是巧合,真是一語中的。
“好啦先生,不如我們聊些別的,就談談今日的星象,如何?”
他尋着聲音湊了過來,坐到她身側。
看着眼前的那層白布,是心中的於心不忍讓她拉起了他的手。
“你手指的方向,有七顆亮星……”
“是北斗七星。”他嘴角一絲笑意溫柔得很,“在它的斗柄處乃是玉衡、開陽、瑤光三星;而這斗身則是由天樞、天璇、天璣、天權四星而成。”
木懸鈴眨了兩下,乾笑道,“是嗎?那——先生知道它還有個名字。”
“什麼名字?”
“大熊。”
“熊?”他側着腦袋,“也是星星的名字?不曾聽過。”
她坐直了身子道,“那七顆星本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只可惜她被天上最大的神宙斯看上了。宙斯和她度過了短暫的時光,但好景不長,宙斯的妻子發現后大怒,於是施法將她變成了一隻醜陋的熊。”
見他一直不開口,她將手放下,“你不相信啊?”
他將手緩緩收回,“我只是聽得有些入神,從未有人說過這樣的故事。然後?”
她舒了一口氣,“然後,變成熊的女子見凡間的兒子,兒子要獵殺他,宙斯不忍,就讓他們一起成為了天上的星星……”
他很是認真聽故事,她很是認真地說故事,然後,星起星落……
良久后,慕容玄困意也消了,故事講完,竟有些意猶未盡。
他淺笑道,“這個故事,很動人。”
她是個寫故事的,因而這句話更是戳着她的心坎。
興奮扯着他的袖子不松,“先生若喜歡聽故事,我可以將我寫的那些也給您瞧瞧。”
“好。”他的笑意依舊溫柔。
對於慕容玄而言,她心中始終是愧疚的,因為紙上的幾句話,他失去眼睛,失去了一輩子的光明。木懸鈴想要彌補,在這有限的時間內,寫下的這幾封信或許可以幫他。
……
“閣主,閣主,我,我不行……”
大清早,附子就在樓下嚷嚷個不停。
“錢袋子,你這又在為難誰?”面前慕容玄緩緩下樓。
“既然你來了,便說說這次的任務。”他眉目間的光亮上瞟忽而落在了她的身上,“木姑娘,看來也需要你。”
心中一絲不安湧上……
“此次任務和十年前救災金失竊有關,目標人物,是江南富商林員外。前不久,我從林思言手中得到了一本賬簿。”
木懸鈴一瞧,正是那天馬車上林思言遞給她的東西。
她猜的不錯,和十年前黃金失竊案有關。
“賬簿之中有個田姓的人,與他交往最為密切。”
他從懷中掏出三個木牌,“這是明日賞花大會的請柬,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賞花大會上找出與林員外一直有金錢來往的神秘人。”
“三個?”她一時想不起來,“除了你我,還有誰?”
他眉間一挑,此時一道白光閃過,劍鋒夾在他指尖,卻再也刺不進去。
“叔齊,別胡鬧。”指尖一推,那個紅衣小姑娘退了三步。
小姑娘年輕不服輸,“你說過的,要讓我幾招,我不管,這次不算!”
“她是?”
慕容玄向她解釋,“幾年前,錢袋子出門遇到的,別瞧她年紀輕輕,輕功底子卻是尤為不錯。”
“你……”叔齊小姑娘果真注意到她,盯着她許久,“姐姐,你會不會武功,要不我們切磋切磋?”
木懸鈴一個寒顫,連忙搖頭。
“我很厲害的。”她憋着嘴,眨巴眼,迫切等待她的回應。
應無患見這女人成了啞巴,倒是出面,“這姐姐是閣中新來的六等能士,不會武功。”
“六等?閣中有六等能士嗎?”目光之中除了鄙夷難以置信外,還多了一絲同情。
她清咳了一聲道,“應閣主倒不如先說任務是什麼。”
應無患接着講道,“林員外認得出我們的樣貌,這次賞花大會只能易容而入。前來賞菊的人中有北部商賈曹進,隨行的二人是曹進的女兒和孫子。我們要做的就是假扮這三人,混入宴會,可有疑惑?”
木懸鈴心頭忽然澄明,“說白了,你是想讓我扮你的女兒還是孫子?”
“爺爺?”叔齊忍不住笑了。
“此時本還用不着木姑娘,但附子不願男扮女裝。”他的笑意並非善意。
還有,讓她喊應無患“爹”,這話她還真說不出口。若是應無患喊一聲娘,倒受得起。
她又在傻笑,還有眼神……為何還是有種,說不上的,關愛?
應無患回過神,清咳一聲道,“此事如此,明日瞎子負責易容,關係到百姓的救災金,這次任務不能出差錯。”
關愛……這眼神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