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額上的青筋暴起,宣告着樂天隱忍的怒氣已瀕臨爆發的邊緣,驟然,他的手反扣住這個瘋女人的手腕,怒道:“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眨了眨眼,曾紫喬暗自讚歎着樂天的好身材,但見他真的動了怒,生怕他撕了這位喝多的女人,連忙上前勸阻:“阿天,她喝多了。”

這時,顧廷和手持着證件走了過來:“警察。”

微眯着眼,樂天冷冷地掃了一眼那張證件,抬眸望着眼前這個叫顧廷和的警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抓着江文溪的力道加重了,似要將江文溪的手腕捏斷,拽着她往後退了幾步。

兩位保鏢迅速擋在了顧廷和的面前。

頭暈沉沉的,手腕被捏得很疼,江文溪努力地想甩掉那隻抓得她很痛的大掌,可怎麼也掰不開,她憤恨地俯下頭,衝著那可惡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

顧廷和嘴角微動,一臉嚴肅:“這位先生,請你先放開這位小姐。”

“鬆口!”對顧廷和的話置若罔聞,樂天盯着江文溪的雙眸似要噴出火來,抓着她手腕,連帶她的身體來回晃動,試圖讓她鬆口,“你給我鬆口!”

江文溪被前後左右來回晃動,胃裏猶如翻江搗海,忍受不住這劇烈地晃動,終於鬆開了口,但手依舊仍抓着他的襯衫不放,痛苦地說了一句:“我要吐了……”

頓時,樂天臉色大變,急怒道:“你敢給我——”

可他的話沒說完,江文溪已經趴在他的胸前狂嘔了起來。

圍觀的人跟着一片噤聲,面對那撲鼻而來的刺激酸味,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對那位可憐的帥哥老闆深表同情。

胸前肌膚上陣陣粘濕的感覺和鼻下刺激噁心的味道,讓樂天僵直着身體立在那一動不動。他咬着牙深深地閉上了眼,復睜開,對着身旁的手下怒吼一聲:“把這個女人給我拉開,帶到樓上去!”

話音一落,一旁的兩位保鏢便將伏在樂總身上的女人給拉開了。

曾紫喬拿了一塊毛巾遞給樂天,挑了挑眉揶揄:“雖然你身材不錯,但,我代表上帝同情你。”

看見江文溪被人架走,顧廷和推開其中一位保鏢:“請你們放開這位小姐,不然我有權控告你們非法挾持,請你們去警局走一趟。”

陰寒着臉,樂天用毛巾正擦着胸前污穢的嘔吐物,聽到顧廷和的話,抬眸看向眼前這位警察,冷冷地反問:“非法挾持?”

這裏那麼多雙眼睛看着,那女人意圖要傷害他,還張口咬他的手背,上面兩排深深的牙印正滲着血絲,這麼明顯的證據,還能讓這個警察說他非法挾持。不知道是他上輩子和當警察的有仇,還是他天生就長了一副罪犯臉。

顧廷和看到樂天手背上的牙齒印,抿緊了唇。

樂天甩手將毛巾扔在地上,臉冰寒得能刮下一層霜,瞪了一眼那個警察轉身邁上二樓的樓梯。

“請你放開她。”顧廷和欲追上前,兩名保鏢迅速攔在他的身前,其中一人面無表情地說:“顧警官,剛才那位酒醉鬧事的女客人已經說得很明白,是要我們老闆還她工作。現在我們老闆帶她到樓上是去處理人事關係,如果顧警官能夠把工作還給她,那麼請便;如果不能,並要告本店挾持傷人,那請在這等着,等那位小姐酒醒了,顧警官問清楚了,拿得出證據了,歡迎隨時告我們!K.O.的大門24小時為N市的所有警局敞開!”

顧廷和一雙黑眸死盯着樂天的背影,處理人事勞務糾紛,只要不是涉及人身安全及個人財產,都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類。他咬緊了牙根,只能眼睜地看着江文溪被架上了二樓。

李妍捂着臉,在心裏直罵江文溪是個豬頭,剛剛為省下了一頓酒錢而慶幸,這下子好了,帥哥老闆怒了,全泡湯了。她真想扔下那個丟臉的傢伙不管了,但見顧廷和與那帥哥老闆爭執,轉念一想到那個被人架走的丟臉傢伙是她的閨密,她咬了咬牙,鬆了手,死命地推着眼前高大的保鏢,大叫着江文溪的名字。

剛邁上二樓的樓梯,曾紫喬回頭望了望,對一旁的服務生說:“帶她一起上二樓吧。”

微濕的頭髮可以看出剛剛沖洗過的痕迹,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衫的樂天,點燃了一根煙在歐式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雙銳利黑眸直盯着對面沙發上發出均勻呼息的女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淡淡的煙霧在他的手指間縈繞着,慢慢升騰,飄散開來,使得四周的空氣里都充斥着濃濃的火藥味。

李妍低垂着眼望着睡得就跟一頭死豬似的江文溪,不停地絞着手指。

自進了這間辦公室,李妍便做了詳細解釋。從江文溪父母雙亡孤苦零丁無依無靠,到她從小品學兼優吃苦耐勞是個不可多得的激進青年,再到失業無數次生計已成問題,總之能把她說的有多慘就有多慘,只希望眼前的樂總能給她一次機會。

可任憑李妍唾沫星子飛賤,坐在對面的樂天連眼眸眨也不眨一下。

實在是沒輒,李妍的目光只好投向一旁同樣抽着煙的漂亮女人求助。

曾紫喬收到求助信號,不由得笑了起來,隨性地彈了彈煙灰,偏過頭看向滿臉怒氣的樂天:“對了,剛才你那套衣服我讓人丟了,你現在穿的這身衣服,發票放在你辦公桌上了。”

挑着眉,樂天疑惑地望了望曾紫喬,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多事的女人,除了對她老公,她這話明顯話中話。

望着在笑的漂亮女人,李妍得到了暗示再度開口:“樂總,對於我朋友非……非禮您的事,我代她再次向您道歉。您大人大量,能不能再給我朋友一次機會?那份工作對她真的很重要。”

樂天依舊默默地吸着煙,不答話。

“樂總,關於那套衣服,我知道應該不便宜,若您要我朋友賠,說實話,以她失業的頻率,我想您那套衣服的錢,她兩年內都不一定能賠得出來。”看了看江文溪,李妍決定豁出去了,這會兒就算是打雷,她也醒不過來,索性黑她黑到底,“樂總,江航買下原來超市那塊地是要經營酒店的。你瞧我們溪溪,相貌身材都不差,只可惜身高不及一六八,做迎賓顯然不夠海拔,但酒店總會要招一些刷鍋洗碗拖地抹桌子的大媽大嬸,比起那些整天會張家長李家短的阿媽阿嬸,我們溪溪絕對是個好人選,您叫她向東她絕不會向西,您叫她站着她絕不敢坐着,該說的不該說的她絕對不會亂說一個字。我們家溪溪一聽話,二肯干,三嘴巴牢,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便宜——”

熄滅了手中的煙,曾紫喬終於忍不住爆笑了起來:“便宜?”

“對!超便宜。”瞧見樂總的黑眸里總算閃爍起異樣的光芒,李妍從沙發上彈起,“樂總,想想您那身衣服吧,總要有人為此買單,不是您,就是我們溪溪。請您再給她一次工作的機會吧,您可以以賠償衣服損失為借口,只要支付她生活費就可以了,這樣您的衣服有人買單了,她也不用天天在家啃地板,為貴司省下了人力資源成本,又解決了一個失業人口,減輕了黨和人民的重擔,為國家創造和諧社會而做出了巨大貢獻。一箭數雕,何樂而不為呢?”

斜靠在一邊的曾紫喬捂着嘴不停地笑着,她從沒聽過有人這樣“推銷”自己朋友的。

沉默了許久的樂天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終於拋出了一句話:“明天,讓她帶着簡歷去原超市四樓人事部報道。”

李妍不停地點首哈腰,激動地在心中緊握起拳頭,她成功了,總算把江文溪這個廢柴給賣出去了,而且還見識到了白髮帥哥魅惑無限的邪氣一笑,腦子裏立即蹦出兩句打油詩:不以風騷驚天下,就以淫蕩動世人。

江文溪拎着剛從生日蛋糕店裏取出來的生日蛋糕,穿過兩條小巷就到了市中級人民法院的門口。台階

今天是大舅四十歲生日。她從早上一起床就開始惦念着誘人的水果蛋糕,求了媽媽很久,媽媽才答應讓她去蛋糕店取蛋糕。媽媽說,大舅作為控方證人做完證供,待審判結束之後就可以回家吃飯切生日蛋糕。

江文溪望着長長的幾十層階梯,一直通向莊嚴肅穆的法院大門,十分好奇。拎着蛋糕,她快步爬上那高高的台階。

剛踏入法院的大廳,她看到牆上國徽和天秤的圖案,感受到法院莊嚴的氣氛,開始有些害怕。守衛很快就攔住了她,她擺了擺手,急忙說出了大舅的名字,並表示只是在這裏等大舅出來。守衛一聽是江警長的侄女,並未阻攔,還告訴她江警長在三樓審判四庭。

等了約莫二十多分鐘,江文溪沒有看到大舅,趁守衛沒留意,她悄悄地爬上三樓。

“……本院認為,被告人××違背婦女意志強行與婦女發生性關係,其行為已構成強姦罪,N市人民檢察院對其指控事實清楚,證據充分,罪名成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二百六十三條之規定,犯強姦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江文溪立在樓梯過道口,遠遠地聽到前方審判庭里傳出的審判結果。

十四歲的她對“強姦”二字早已有了的概念,知道那種事對女性身心都會造成極大的傷害。她攥緊着拳頭,在心中大罵著這個萬惡的強*奸犯,判處四年真是太便宜他了,應該判終身監禁才對。將來,她一定要像大舅一樣,將來做一個除暴安良的人民警察。

前方的門打開了,她看到兩個警衛押着一個年紀約莫二十一二歲的青年男子出來了。那人奮力地掙扎着,聲音早已嘶啞,但還在不停地喊着:“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犯強姦罪!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服!我要上訴!我沒有犯強姦罪——”

江文溪怔怔地看着那名年青的強姦犯,面部滿是憎恨憤怒的神情,原本俊朗的面部輪廓在淡淡的走廊光線里時明時暗,顯得很猙獰。

江文溪被他的表情嚇住了,心中害怕,手一顫一松,只聽“叭”地一聲蛋糕摔下樓梯。她慌忙地要去撿起那盒蛋糕,卻忘了自己正擋在樓梯口的去路。腳下一滑,就差一點要摔下樓梯時,身體一輕,她被迅速地抱開。

是大舅。

“小溪。”

“大舅,蛋糕……”江文溪的心怦怦跳個不停,心疼地盯着已摔散的蛋糕。

這時,那名年輕的強*奸犯已被押下樓梯,踩過那盒蛋糕,他回首惡瞪着江文溪的大舅江永明,瘋怒地怒吼着:“江永明,我沒有強姦人!是你無能,你根本就不配當警察!你會遭報應的,江永明,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江永明抱着身體在不停顫抖的江文溪,輕拍着她的肩頭,說:“小溪,別怕,大舅在……”

“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犯強姦罪!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服!我要上訴!我沒有犯強姦罪——”

“江永明,我沒有強姦人!是你無能,你根本就不配當警察!你會遭報應的,江永明,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我沒有強姦人——”

“我沒有犯強姦罪!我沒有——”

不要再喊了,不要再喊了。

“啊——”江文溪捂着耳朵尖叫着從床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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