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的夥伴
已經是初夏時分，天氣變得越來越熱，門前的楊柳葉由原先的嫩綠變成了現在的墨綠色，一根根柔弱無骨的柳條在風中微微搖擺，撩起了風情萬種。
柳逸風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望着門外的風景，頗有感觸，“這才是真正的柳逸風啊！”門外吹來帶着濃濃花香的微風，柳逸風感到一陣微醺，眼皮開始上下打起架來……
“我回來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把昏昏欲睡的柳逸風驚醒，他坐直身子，揉揉惺忪的眼睛，看清楚來人，臉上一絲溫和的笑意浮了起來，“小葉子，你回來了。”
“我又撿到好東西了。快來幫我一下，我實在拖不動了。”小葉子用力拉着什麼東西……
又撿到東西了？昨天好像是一把銹跡斑斑的剪刀，前天好像是一個小孩玩舊后扔掉的小皮球，大前天是……柳逸風覺得腦袋有點亂，扶着頭慢慢踱到門口，一看見小葉子正在奮力拖着的那樣東西，不由驚訝地張大嘴巴，獃獃地說不出話來。
“你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過來幫忙！”小葉子看着滿臉驚奇的柳逸風，得意洋洋地說：“怎麼樣？這次你總不能說我總是揀一些沒有用的東西了吧！”
“這個……這個……這次倒好像是撿到了特別的東西了。”柳逸風盯着那個東西看了半天，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是在哪裏撿到這個……嗯……這個人的？”
“就在旁邊一條街上。我看見他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暈過去了，我就把他給揀回來了。”
“原來如此。”柳逸風除了這四個字，一時也說不出別的話來，連忙扶起那個人，朝屋內走去。
“唉呀！累死我了。”小葉子甩了甩空出來的雙手，心情大好地指揮道：“快把他扶到你的床上去，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為什麼是我的床？”柳逸風小聲抗議。
“他全身這麼臟，不睡到你床上，難道還要睡在我的床上？”小葉子理直氣壯地說。
我好像也沒這麼臟呀？柳逸風搖搖頭，長嘆一聲，“真是奇怪呃，我怎麼現在才發現無論多麼沒有道理的話，一到你的嘴裏就全是道理了。”
“那當然嘍。誰叫我是遠近聞名的‘山賊剋星’呢？”小葉子一臉的理所應當，揮揮手，“好了，你先照顧他一下。今天我來做飯。”
柳逸風坐在床邊，看着那個雙眼緊閉的少年。他看上去大約有十五、六歲年紀，全身皮膚黝黑，身體結實，一張圓圓的臉上長着兩道又黑又粗的劍眉，眼睛雖然還閉着，但看形狀似乎也是一雙很有男子漢氣的虎目。柳逸風輕笑起來，雖然和小葉子差不多年齡，看上去卻好像完全不同呢。
一陣誘人的香味飄進裏屋，那少年猛地坐起，伸長鼻子用力聞着，“什麼味道這麼香？嗯，一定是紅燒肉的香味。”深深吸了一口香氣，大大地咽了口口水，這才睜開眼睛，一眼看見柳逸風，發出疑問聲，“你是誰？這是哪裏？”
喜歡吃肉，這點倒是和小葉子一模一樣，柳逸風不覺暗暗好笑。
柳逸風忍住笑意回答道：“這裏是如意閣，我叫柳逸風，是這家店的店主。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話音未落，少年的肚子就“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黝黑的臉上微微發紅，少年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柳逸風見狀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看來飯已經做好了，我們出去吧。”
“呀！真的有紅燒肉呢！”少年夾起一塊肉就狼吞虎咽起來。
“嗯。好吃好吃。”
“怎麼你們這裏連米飯都這麼好吃！”
……
少年一邊吃着，一邊從塞滿食物的嘴裏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
“喂，你吃慢點呀！”小葉子看見正在迅速減少的紅燒肉，不由心疼起來，筷子也連忙向碗裏夾去，大聲叫道，“我還一塊都沒吃呢。”
柳逸風捧着飯碗，獃獃的看着桌上的東西風捲殘雲般的消失在眼前，不斷地眨着眼睛，心中不斷嘆息，這少年還真是能吃啊！
“我吃飽了。”少年終於放下筷子，用舌頭舔去了粘在嘴角的飯粒，雙手捧着肚子，臉上浮出心滿意足的神情。
“我只吃到了一塊肉！”小葉子的小嘴一扁，都快哭出來了。
柳逸風看着桌上個個乾淨得似乎已不需再清洗的菜碗，轉頭又看見被颳得能照出人影的飯鍋。低頭看着自己面前一口未動的飯，無奈地放下筷子，和顏悅色地對少年說：“你真的吃飽了嗎？要不我這碗飯也給你吃吧。”
“真的？”少年眼睛一亮，沒等柳逸風回答，就毫不猶豫地把他的飯碗拿到自己嘴邊，很快將滿滿一碗飯又倒下肚去。
“你……你……”小葉子看得簡直說不出話來，眼珠瞪得都快掉下來了。
柳逸風笑着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叫什麼了吧？”
少年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叫小白。”
“小白！”小葉子上下打量着這個叫小白的少年，不懷好意地眯着眼說：“我看你長得這麼黑，叫小黑也許更合適點。”
“是嗎？”小白摸着後腦勺，發出爽朗的笑聲，“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看了看小葉子，嘿嘿笑道：“你長得這麼白，該不會你也叫小白吧？”
小葉子冷哼一聲，氣得連話也不想說了。
柳逸風連忙打圓場，指着小葉子介紹道：“他叫小葉子，是如意閣里的夥計。”
“如意閣？”小白眨眨眼睛，滿懷期望地看着柳逸風，“你們這裏缺不缺人？我能留在這裏做夥計嗎？我什麼都會做的。”
“不要！”小葉子一口回絕，“我們這裏不缺人，你還是到別的地方去問問吧。”
“我不要工錢的，你們只要管我吃住就行了。”小白的語氣迫切起來，似乎非常想得到這份工作。
“不要工錢？”這聽上去還不錯。小葉子心思活絡起來，不過一想起小白剛才那驚人的飯量，剛剛有些冒頭的熱情頓時被一盆冷水澆滅，就這飯量，我們賺的錢還不夠他吃飯的。
“你的胃口一直都這麼好嗎？”柳逸風有些猶豫地問。
小白看見兩人難看的臉色，總算明白過來，低下頭靦腆地說：“其實我平時的飯量也沒這麼大的，這次是因為……”聲音越來越小。
“這就好。”柳逸風鬆了口氣，笑着點點頭，“那你就先留下來試試吧。”回頭看見小葉子一臉不樂意，偷偷朝他使了個眼色，一本正經地說：“小白是新來的夥計，對這裏的情況還不太熟悉，你可要好好幫幫小白。”聲音輕了下去，“當然，一些沒有什麼問題的委託就可以讓小白去做了。”
這麼說好像也對，店裏多一個人，我就可以少做一點事，而且我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想到這裏，小葉子的臉上現出壞壞的笑容……
小葉子舒舒服服的翹着二郎腿，看着不停忙進忙出的小白，十分滿意：唔，不錯，看來讓小白留下來這件事做得對極了。
從大清早開始，滿臉認真的小葉子就有模有樣地教導着小白……
“今天早飯我想喝粥，快點煮！”
“菜呢？沒菜叫我拿什麼下粥？”
“吃完了早飯快點洗碗，洗好碗還要掃地呢。”
“對了，別忘了抹桌子。”
“掃地的時候要用點力，像你這麼輕的掃法，怎麼可能掃得乾淨呢！”
……
看着小白在自己的指揮下忙忙碌碌的樣子，小葉子不由想起了在雙牛寨的那些“快樂”時光，那些山賊不知道現在怎樣了，放着好好的山賊不當，非要去種什麼地，還真是想他們呢……
一旁的柳逸風實在有些看不過去了，輕咳一聲，將小葉子從美夢中喚醒，遞過一張寫着字的紙，“小葉子，這是昨天宋大夫的委託。上面寫的是長在翠屏山上的一種草藥，你去采一下吧。”
小葉子不滿地瞟了柳逸風一眼，伸手對小白招手道：“小白，這麼簡單的事就交給你好了。”
“好的。”小白手裏拿着掃帚滿頭大汗地走了過來，接過單子看了一下，抬起頭，面露難色看着小葉子，“金錢草？可是我根本不認識這些草藥啊。”
“什麼？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小葉子失望地看着小白。
“不如你今天陪小白去一次翠屏山，好好教教他。等他學會了，下次就可以讓小白一個人去了。”柳逸風笑眯眯地建議道。
“是啊，我一定會好好學的。”小白連連點頭。
“那你怎麼不自己教小白呢？你可是如意閣的老闆呢。”小葉子看看外面已經有些發白的地面，實在有點怕出去。
“小白可是你小葉子撿回來的，當然由你負責是最合適的。而且……”柳逸風看着小葉子別有所指地笑了起來，“在教導小白這件事上，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
“是，老闆。”小葉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單子折好放入懷中，用手一指牆角的背簍，“小白，你把這個背簍背上，我們出發了。”
為什麼我總要來這個鬼地方呢？小葉子邊走邊納悶地想着：已經是第三次來這座翠屏山了，每次來都沒什麼好事，除了倒霉還是倒霉。尤其和小香一起來采靈芝的那次，先是遇到山崩，再是瀑布，最後更是弄得差點連小命都不保……
“那個，那個……”小白看着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小葉子，猶豫地說：“我們可以開始采草藥了嗎？”
“嗯。”小葉子停止胡思亂想，停住腳步，環顧四周，伸手拔下一棵葉子圓圓的黃色小草遞給小白，“這就是金錢草，一般都是成片生長的，你在周圍好好找找，一定能找到很多的。”
小白接過藥草，仔細地看了一下，認真地四下找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歡呼了起來，“我找到了。你看，這株是不是？”
“嗯，沒錯。”小葉子瞄了一眼那棵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不知為什麼，今天一進山，心裏就開始不舒服起來，總感覺有事要發生的樣子。
兩人邊采邊向山頂走去，不覺來到了一塊空地，前方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懸崖，幾根碧綠小草在石頭堆里伸出，被風吹得像在跳舞，懸崖的前方則是神秘莫測的雲海。
“這地方真好！”小白從肩上拿下已經裝的滿滿的背簍，用手捏着肩上酸痛的地方，望着前方漂浮的白雲，高興地說：“這裏風景真美，好像是神仙住的地方呢。”
神仙？我看是魔鬼還差不多。小葉子有些不安地看看四周，微皺雙眉，不會吧，怎麼又到這個鬼地方來了！
“我們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吧！”小白開心的說著，“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美的雲呢！”
“是嗎？”依着小葉子的想法恨不得越早離開這裏越好，可是看見小白這麼興高采烈的樣子，不忍潑他冷水，只得淡淡地說：“好吧！我們就在這裏休息一下。”
小葉子坐了下來，向著前方放眼望去，陽光照在雲朵上，將平時看去有些朦朧的雲顯得格外清晰，雲中的霧氣時聚時散，看似平靜卻又暗潮湧動，不知不覺中雲層的顏色越來越重，由輕盈的白雲變成了不祥的黑雲，這讓小葉子心裏的不祥越來越濃重。
“我們還是走吧！”小葉子站起身來，擔心地說：“看這樣子，似乎要下一場大雨了。”
“不好，已經開始下了。”小白抱着頭叫了起來，迅速背起背簍準備向山下走去。
果然，一瞬間雨就開始落了下來，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隱隱作痛，原本晴朗的天空馬上被厚厚的水簾遮住，山間響起了雜亂而響亮的水聲。來不及了，現在下山不光路難走，要是不小心迷路就更麻煩了，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雨好些。可是這附近避雨的地方就只有那個地方了，還真是不想去那裏啊……
“還不快走。”小白急切地過來拉小葉子的手，臉上全是雨水。
“等等。”小葉子下了決心，咬咬牙大聲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避雨。”反過來拉着小白走到懸崖邊，雙眼凝視着小白的眼睛，“相信我就照我說的做，拉緊我的手！”
小白不知所以，一臉茫然地點點頭，緊緊握住小葉子的手。
“跳！”話音剛落，小葉子就縱身跳下，手中用力把小白也拉了下去。
兩人很快就再次踩在了讓人安心的平台上。小葉子腳一着地就努力想穩住身形，沒想到腳下一滑，小葉子的身子斜斜地向著平台邊緣滑了過去，幸好小白的手一用力將小葉子又拉了回來。來不及說感謝的話，小葉子指指洞口，兩人急急忙忙跑進了山洞。
兩人在山洞的裏面坐了下來，不約而同的長出一口氣，兩人不覺相視一笑。
小葉子轉過頭，第一次用欣賞的眼光看着小白，真誠地說道：“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沒什麼，沒什麼。小葉子，你別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小白一臉慌亂地擺着手。
“可是……”小葉子看着小白，心裏忽然起了疑心，自己的輕功還算不錯的，剛才卻在大雨中都差點失手，可是小白卻不但能自己站穩腳，還有餘力來拉自己，難道……
小葉子做出隨意的樣子出聲問道：“你會武功嗎？”
“會一點點。”小白不好意思的撓着腦袋，“不過師傅一直說我的武藝太差，讓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使出來，以免丟了他老人家的面子。”
“原來如此。”小葉子放下心來，笑着說：“我看你的武功很不錯呢！剛才從懸崖上跳下來的時候，你一聲也沒叫過，一定是對自己的輕功非常有把握吧！”
“哪裏呀！”小白的臉更紅了，“其實我一直想喊的，結果嘴一張雨水就灌了進來，我嚇得只好把嘴緊緊閉上了。再說你不是讓我相信你嗎？”
小葉子看着小白那害羞的樣子，想起剛才救自己的情形，不由地由衷嘆道：“我現在才發現，你留在如意閣，還是真好啊！”
小白環顧四周，好奇地問：“這裏這麼隱秘，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也是一個朋友帶我來的。”
“牆壁上那一閃一閃的是什麼東西？”小白也像以前的小葉子一樣，伸手摸了摸牆上的亮點，一臉奇怪地問：“怎麼摸上去什麼東西都沒有？”
“是啊！”小葉子看着小白這些眼熟的動作，笑着說：“這裏奇怪的東西多着呢，以前還有更奇怪的東西在這山洞的盡頭呢！”
“是什麼東西，能帶我去看看嗎？”
“現在不行了。上次這裏發生山崩，落下的石頭把通道堵住了，我們再也進不去了。而且裏面的東西……”小葉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小白的嘟噥聲打斷。
“這裏怎麼這麼冷，好像一直有股冷風往我背上吹呢。”小白邊說邊縮了縮身子，雙手環抱身子。
“風？”小葉子這才注意到確實有一股風從洞裏不斷吹來。其實小葉子一進到洞裏就覺得渾身發冷，但他一直理所應當的認為在山洞裏本來就要比外面冷，所以一直沒感到有風吹過。現在一經小白的提醒，果然感覺到背上不時有着絲絲寒意。
可是這裏怎麼會有風呢？通道不是上次在山崩被堵住了？除非……除非通道又通了 ！
小葉子站起來，向洞的深處看去，前面隱隱約約的看不清楚。頓時，好奇心佔了上風，回頭對小白說：“我到前面去看看，你就在這裏等我好了。”
“我也要去！”小白也站了起來，雙手不斷搓着，“再在這裏坐下去，我都快生病了。”
“好吧！”小葉子爽快地答應。其實小葉子心裏還是有些不安的，現在小白能陪着自己一起去，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小葉子走在前面，小白緊跟在後，兩人就這麼慢慢地向前走着，看着眼前幾乎沒有變化的通道，小葉子心裏的不安在逐漸擴大，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是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猜你說的那次山崩一定很小吧？”小白的聲音悶悶地從身後傳來。
“你怎麼知道的？”小葉子回過頭，看着只顧低頭走路的小白。
“我們走到現在，地上幾乎都沒有什麼落石的。”小白抬起頭，對小葉子笑笑，“怎麼樣，我猜得對不對？”
“不對。”小葉子搖搖頭，“那次山崩還是挺厲害的，我和小香差點被活埋在山洞裏。”
話一出口，小葉子心中大驚。原來是這裏不對勁！上次的山崩這麼厲害，地面上應該滿是碎石才對，可是自己一路走來，卻幾乎連一塊碎石也沒有發現，這真是太奇怪了。難道是有人來過，把地面都清理乾淨了。可這是誰呢？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小葉子不覺停下了腳步。
“哎喲！”小葉子被只顧低頭走路的小白撞得往前一衝，直接向地面撲去……
一隻手及時拉住了小葉子的衣領，把他向前的力往後帶了一下，小葉子這才勉強站住腳。
小葉子轉頭朝後狠狠瞪了一眼小白，“你怎麼走路都不看前面的？”
“對不起，對不起。”小白忙不迭放開手，連聲道歉，小聲嘟噥着：“我只是有點奇怪，這個山洞怎麼這麼乾淨，地面上別說是碎石了，連塵土也幾乎看不見。”
“我們回去吧！”聽了小白的話，小葉子更加不想再往前去了，但嘴裏卻說道：“說不定雨已經停了，我們該回去了。”
“別急呀！你聽，雨聲還很響的，看來短時間內是不會停的。不如我們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在這個山洞裏好好看看。”小白興緻勃勃。
“可是……這裏的落石不知道被誰搬走了，你不覺得奇怪嗎？”小葉子還是覺得不妥。
“唔，這倒是有點奇怪……”小白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叫了起來，“我知道是誰幹的了？”
“誰？”
“就是你的那個朋友呀，一定是他。”小白一臉得色地說，“你不是說是你的朋友帶你到這個山洞來的嗎？他一定是非常喜歡這裏的，所以才會把這裏打掃乾淨的。”
“是小香？”小葉子低頭想着：小香很喜歡這個山洞？好像沒覺得。不過……不管怎麼說，小香的病還是托這個洞裏的**才痊癒的，她或多或少會對這裏產生些特別的感情吧！而且自己最近也沒有碰到過小香，她好像一直很忙的樣子。仔細想想，倒確實有這個可能性。
稍稍放下心來，小葉子笑着說：“那好吧。我們繼續往前走吧！已經走了這麼多路了，現在退回去好像確實有點可惜。”
“是啊！是啊！我們快點走吧。”小白的神情興奮起來。
果然是被打掃過了，小葉子仔細的看着周圍，有時洞頂明明有新的斷茬，可以看出曾經有大石頭落下過，可是在地上卻連一塊碎石都見不到，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去這裏曾經發生過山崩呢。
兩人終於來到的通道的盡頭，一個開闊的山洞無聲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這是什麼東西？”小白一個箭步就衝到石台前面，用手不斷摩挲着那荷葉狀的石台，“摸上去滑滑的，很舒服呢。”
小葉子驚訝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那根長長的鐘乳石依然懸在石台的上方，往下一滴一滴的滴着水，石台的中央也依然積着一汪清水。可以說，除了缺少那株玉芝外，其它一切都和上次所見一模一樣。
“這裏真不錯。”小白滿意地咂咂嘴，“簡直是別有洞天呢！”伏下身子，用手去舀那汪積水，“這水看上去真不錯，我來嘗嘗。”
“不行！”小葉子見狀大驚失色，伸掌向小白的手腕劈去，小白手中的水全都灑落在地上。
“哎呦！你幹什麼，我喝口水也不行嗎？”小白感到手腕處一陣劇痛，叫了起來。
“對不起。我剛才一時心急，沒有控制好力氣，用力大了些。”小葉子鬆了口氣。
小白摸摸手腕，發現手腕迅速腫了起來，有些生氣地說∶“你幹什麼這麼用力，我的手都快被你弄斷了。”
小葉子見小白不領自己的情，還要抱怨自己，也生起氣來，冷笑一聲，“手斷掉算什麼，要是你喝了這水只怕連命都要沒了。”
“真的？這水裏有毒？”小白倒吸一口冷氣，發現小葉子面色不善，只得陪笑道：“其實我剛才手實在太疼了……對了，剛才真是太謝謝你了。”
“沒什麼。”小葉子看着小白那尷尬不已的笑容，語氣緩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瓶，“把這葯塗上，很快就會消腫的。”
小白接過瓶子，在紅腫的地方薄薄的塗上了一層。一塗上去，紅腫處一片清涼，火辣辣的疼頓時舒緩不少。小白看見紅腫處迅速消退，微訝道：“這葯真不錯，才塗上去就舒服多了。”
“那當然，這可是春來醫館宋大夫的獨門秘方，治療外傷效果可好了。”小葉子得意地說，心裏補充道，所以我才會花那麼多精力去幫宋大夫做事呢。
“外面的雨聲應該已經停了，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小葉子看看小白。
“好的。”小白摸摸身上的衣服，“衣服也幹了，我們是該走了。”
“別急着走呀！好不容易來一次，為什麼不多玩一會兒呢？”
山洞裏忽然響起一個陰森森的女人的聲音，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從陰暗處緩緩走了出來。
小葉子和小白大吃一驚，在這裏呆了這麼長時間，居然一直沒發現山洞裏還有第三個人。
任何聲音在山洞裏聽起來都會特別響，所以小葉子和小白在說話時一直用着比平時輕得多的聲音。可是即使在這種情況下，與這人就在咫尺之遠卻連一點呼吸的聲音都沒有發現。這事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小葉子還不會這麼驚訝，可是小葉子從小就有着一雙特別靈敏的耳朵，經常能聽見一些別人聽不見的聲音，更何況自從學了武藝后，聽力水平更是大大提高。沒想到這次竟然……小葉子的心裏煩躁不安起來。
來人穿着一身紅色的紗裙，腰間束着一條血紅的腰帶，長長的腰帶垂在地上。頭上帶着一頂紅色的寬沿帽子，帽沿垂下長長的面紗將臉嚴密得遮了起來。看她那窈窕的身材和走路時輕盈的步子，似乎是個年輕女子。
小白一臉戒備看着來人，沉聲喝道：“你是誰？為什麼鬼鬼祟祟地躲在那裏？”
紅衣女子發出一聲嬌笑，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小葉子和小白，“你們還真是不講道理。明明是我先到這裏的，我不怪你們打擾了我休息，你們倒怪起我偷聽來了。”
“你胡說！”小葉子的雙眼緊緊盯着紅衣女子的一舉一動，“你明明是在偷聽我們說話，否則你何必刻意隱藏你的呼吸聲呢？”
“哦，那你說說，我要偷聽你們什麼呢？”紅衣女子站起身，掩嘴笑了起來，紅紗內卻是寒光一閃。
“我怎麼知道你想聽什麼？”小葉子朝小白做了個手勢，兩人一起慢慢地往後退着，“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這麼急幹什麼？不如陪姐姐聊聊天，好嗎？”紅衣女子一步一步向兩人靠近。
“我們要回家了，下次再來陪你聊天吧！”小葉子感覺到威脅正在逼近，心裏雖然恨不得馬上就離開紅衣女子遠遠的，嘴上卻不得不隨口應付着。
“小葉子，還和她羅嗦什麼，我們要走她還能攔住我們嗎？”小白不耐煩起來，拉起小葉子轉身就向外跑去。
紅影一閃，女子又如鬼魅般出現在兩人面前。紅衣女子搖着頭，嘆着氣說：“現在的小孩子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小葉子和小白立即收住腳步，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深深的畏懼。
“你到底想做什麼？”小白壯起膽子，厲聲喝道。
“唉呀，你怎麼對人家這麼凶呢？”紅衣女子忽然發起嗲來，聲音變得像蜂蜜一樣甜膩，“我真的只是想讓你們陪我聊聊天呀。”
小葉子和小白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看着。
“只要你們乖乖的，我自然會讓你們安全離開這裏的。”紅衣女子笑了笑，語氣變得更加溫柔，“但是如果你們不乖的話，我可就要……哈哈……”話雖沒有說完，但殺機卻在這甜美的聲音里顯露無餘。
自己以前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應該不是衝著自己來的。看小白的神情，好像也不認識她。那她把我們留在這裏應該確實是想向我們打聽什麼事情吧？想逃不太可能，想打恐怕又不是她的對手，還是先順着這個紅衣女子的意思好了，等找到合適機會再逃。
小葉子朝小白使了個眼色，乾脆地對紅衣女子說：“好吧。反正我們也不急着回家，就陪你聊聊吧！”
“你們真是太好了！”紅衣女子開心地說著，“不如先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吧？”
小葉子看着紅衣女子，心裏的寒意卻越來越重。只覺得這個女子忽而陰森，忽而嬌嗲，現在又是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可是不管她怎麼變來變去都掩飾不住身上不斷溢出的冷意和殺氣。
小葉子本來想隨便編個名字糊弄過去，可是一轉念又想到這紅衣女子的話根本就不可信，她自己說比我們先到山洞，可是依着她的武功也有可能是跟着我們來的。而且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跟上自己的……想到這裏，小葉子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叫小葉子。”又指了指小白，“他叫小白。”
“小葉子和小白。真是可愛的名字呢！”紅衣女子笑了起來。
小葉子忽然感到殺氣減弱，心中立刻恍然，果然她早就開始偷聽我們說話了。幸虧剛才沒有說謊，否則……小葉子一陣后怕，鼻尖上不由冒出汗珠來。
小白哪裏想到剛才兩人已經到鬼門關走了一遭，看着小葉子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臉上都出汗了。”
“沒什麼。”小葉子伸手一把抹去汗，心裏暗罵小白，你倒輕鬆，什麼都不用想。
“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個山洞的？”紅衣女子的目光緊緊盯着小葉子的眼睛，像兩把利刃刺進小葉子的心裏。
“是一個朋友帶我來的。”在紅衣女子的注視下，小葉子實在沒有自信說謊不被發現，只能繼續老實回答。
“能不能告訴我你朋友的名字？”紅衣女子步步緊逼。
小葉子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如果把小香的名字說出來，這個紅衣女子會不會……
紅紗內寒光乍現，像是看穿了小葉子的心思，紅衣女子柔聲說道：“你不要擔心，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我是決不會傷害他的。”
看看一臉無聊聽着他們對話的小白，小葉子心中猶豫不決。要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我是絕對不會說的。可是現在小白也在這裏……
感覺殺氣又開始瀰漫，小葉子咬咬牙，“她叫小香。”
“小香？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吧？”紅衣女子帶着笑意繼續問道：“那小香又是怎麼知道這裏有山洞的呢？難道也是別人告訴她的？”
小葉子搖搖頭，“不是的。小香三年前在懸崖邊采草藥時，不小心掉了下來，才發現這裏有山洞的。”
這時，小白也發現了紅衣女子的真實意圖。雙眉一皺，不耐煩地揮揮手，“你要知道什麼就快點問，不要在那裏兜圈子。”
紅衣女子看了小白一眼，沒有理他，看着小葉子感慨地說：“看來這個叫小香的姑娘還正是好運氣呢！”
“其實你真正想問的是玉芝的事吧？”小葉子忽然明白了紅衣女子的目的。
“不錯。”紅衣女子的語氣又變得冰冷了，“沒想到你連玉芝這個名字都知道了，看來我果然沒找錯人。說，玉芝現在在哪裏？”
“這個……”這可怎麼辦？看這情景，紅衣女子就是衝著玉芝來的，我要是告訴她玉芝不知掉在哪裏去了，她一定會把我們殺掉的。可是，要是不告訴她，她同樣不會放過我們。要不隨便編個瞎話先騙騙她？抬起頭與紅衣女子的目光一對視，立刻放棄了說謊的打算。
“你先放了他，我就告訴你玉芝在哪裏？”小葉子實在想不出好辦法，只能想方設法先把小白救出去了。
“你在說什麼？”小白不解地看看小葉子，“我們是兩個人一起來的，當然也要兩個人一起回去的。”
要是在平時聽到這話，小葉子一定會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的。可是現在……小葉子恨得直咬牙，這個不動腦筋的呆瓜！
“哦？為什麼你會突然想起這件事？”紅衣女子的語氣中帶上了疑問，一字一字地說：“難道玉芝……”
小葉子一慌，連忙打斷道：“我信不過你，想從我嘴裏知道答案，你就必須先放了小白。”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小白還是堅持不肯先走。
“你……你……”小葉子氣得說不出話來，用手去推小白，“你先走吧！我求求你了。”
小白看看焦急異常的小葉子，握住小葉子的手，異常平靜地說：“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會拋下你先離開的。如果我先走了，萬一她說話不算數，到時你一個人就更難對付她了。我也知道憑我倆的武功，要想打敗她是件很困難的事，可是兩人一起至少希望更大一些不是嗎？”
聽了小白的話，小葉子頓時覺得心中一熱，有一些熱熱的東西一個勁的想從眼睛裏跑出來，喉嚨發乾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兩個人的友情還真是令人感動啊！”在一旁冷眼觀看的紅衣女子的言語中流露出一絲讚許，語氣也平和了許多，“你們只要老老實實地說真話，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
小葉子聽了，輕輕冷哼一聲，戒備之心絲毫不敢放鬆。
紅衣女子看見小葉子滿臉的防範，輕笑一聲，攤開雙手，“如果你們還是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了。”說完將頭湊到小葉子的面前，歪着頭低聲說道：“不過……除了相信我以外，你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吧？”
小葉子側頭看看小白，只見小白滿臉信任的看着自己，目光堅定而無畏。只得在心中長嘆一聲，原先煩躁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豁出去了，她要說話算數自然最好，要是到時出爾反爾，大不了就和她拼了，雖然憑兩人之力要打敗她幾乎不可能，可是如果用自己的“柳絮飛舞”找個適當的機會帶着小白一起逃走還是很有希望的。
卸下心頭包袱的小葉子又恢復了往日的脾氣，斜眼看着紅衣女子，皮笑肉不笑地說：“你不就想知道玉芝的下落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過希望你知道以後可不要太失望了。”
“哦？”紅衣女子也笑了起來，“我好像已經很久沒嘗過失望的滋味了，幾乎都快忘了是什麼滋味了。今天要是有機會嘗嘗也不錯呢。”
小葉子一看沒有氣到紅衣女子，微微有些失望，只得開門見山地說：“玉芝已經在一個月前被我採下來了。”
“你親手採的？”紅衣女子似乎眨了眨眼睛，“那一定是用手採的吧？怎麼樣，是不是輕輕用手一拗就拗下來了？”
小葉子暗暗心驚紅衣女子的細心，知道她是在試探自己說的是不是實話，連忙搖搖頭，“哪裏呀，那東西長得太硬了，簡直像石頭一樣。我把吃奶的勁用上都沒有把它弄下來。”
“那你後來是怎麼把那個叫玉芝的東西弄下來的？”一旁的小白也產生的好奇，忍不住插嘴問道。
“用這個呀。”小葉子拔出腰間的小匕首，揮了幾下。
“就用這個？”小白湊近了些，有些不相信，“看上去不怎麼鋒利呀？怎麼灰濛濛的，是不是很久沒磨了？”
“那你就太小看它了。”小葉子得意地揚着匕首，“別看玉芝那麼硬，可是一碰見它就乖乖的斷下來的。”
“紅雲短劍！”紅衣女子驚呼起來，然後又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這真是天意！”
“你剛才說什麼劍？”小葉子沒有聽清楚，連忙打聽起來。
“你不知道你手中的這把匕首就是傳說中的神奇兵器‘紅雲短劍’？”紅衣女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傳說？紅雲短劍？”小葉子拿着匕首反覆看着，“雖然是比一般的劍鋒利一些，但也沒看出有什麼神奇的地方呀？”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紅衣女子微微搖頭，“我只知道這把紅雲短劍與一般兵器最大的不同，是它總在散發出源源不斷的熱量，可以說是天底下極少數的帶着陽氣的武器了。”
“怪不得玉芝一碰見它就斷。玉芝本身就是至寒至陰之物，遇見了帶有陽氣的紅雲短劍就像遇見了剋星。”小葉子瞭然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紅雲短劍收好。心裏忽然想到，那時自己不小心喝了**，卻比宋大夫預料的要恢復快得多，該不會也是與它有關？不由輕輕拍了拍它，“沒想到你還真是個寶貝呢。”
紅衣女子盯着小葉子腰間的紅雲短劍看了一會兒，抬起頭柔聲對小葉子說道：“現在我才相信你說的話了。還是繼續說說玉芝的事吧！既然是你採下來的，那麼玉芝現在一定在你手上吧？”
“錯！玉芝現在已經不在我手上了。”小葉子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你猜猜，它現在到哪裏去了？”
“你該不會把它賣掉了吧？”紅衣女子的耐心出奇得好，不急不慢地陪着小葉子兜圈子。
“可惜沒賣成啊！”小葉子滿臉惋惜地搖着頭，“剛剛把玉芝採下來，就發生了山崩，我們帶着玉芝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沒想到在河邊一彎腰，玉芝就滑到河裏，結果就被水衝掉找不到了。”過了這麼長時間，再次提起此事，小葉子的心裏依然隱隱作痛。我的錢吶，就這麼被水衝掉了……
“你是說你們辛辛苦苦採到的玉芝，被這麼被水衝掉了？”紅衣女子震驚地大聲問道，面紗也微微拂動起來。
小葉子學着剛才紅衣女子的樣子，輕笑一聲，攤開雙手，“如果你還是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了。”
小白見小葉子學得惟妙惟肖，偷偷笑了起來。
紅衣女子聽見笑聲，面紗里射出兩道冰冷冷的目光向小白刺去，小白嚇得連忙捂嘴止住笑。
紅衣女子從小白臉上收回目光，目光死死地盯着小葉子，冷冰冰地說：“不是我不相信。實在是你說的話太匪夷所思了，讓人怎麼相信？”
小葉子歪着頭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給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個故事聽上去確實太假了。不過……”停頓了一下，小葉子抬起頭，雙眼勇敢地迎上了紅衣女子那能穿透內心的目光，大聲說道：“即使聽上去再假，我說的也都是事實。”
“是嗎？”紅衣女子看着小葉子那雙坦蕩清澈的眼睛，心裏猶豫起來。看他的樣子確實不像在說謊，可是……
三人就這麼靜靜的站着，可怕的寂靜逐漸蔓延開去，洞內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小葉子擔心地看着紅衣女子，準備一發現她有什麼異常舉動就立刻反擊，偷偷朝小白看了看，在接到小白微微點頭的回應后，手慢慢向匕首移去……
“好吧！”紅衣女子忽然笑了起來，口氣無奈：“看來除了相信你，我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看見小葉子和小白那異常警覺的樣子，不由莞爾一笑，“你們怎麼還是這麼緊張呢，我都已經相信你了，你們還不相信我嗎？”
敏銳地感覺到殺氣的減弱，小葉子稍稍鬆了一口氣，勉強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你想知道的東西了，我們現在能不能離開這裏了？”
“別急呀，既然你們回答了我的問題。作為回報，你們有什麼疑惑儘管問，只要我能說的，我一定如實回答。你們看怎麼樣？”紅衣女子的心情似乎好極了，慢慢的坐了下來，歪着頭看着兩人。
小葉子和小白交換了一個眼色，微微點頭，兩人也席地而坐。
“能不能先告訴我們你的名字，這樣稱呼起來也方便些。”小葉子故意先問了一個有些刁難的問題。這個女子自始自終帶着面紗，顯而易見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就偏要問她名字，看她怎麼回答。
紅衣女子深深的看了小葉子一眼，似乎有些訝異他會問這個問題，語氣變得有些特別起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唉！你還真是……其實你實在不該問我這個問題的……”略微沉吟了一下，開口道：“不過我既然剛才答應你們了，那我還是盡量回答吧。我的真名就不告訴你們了，你們就叫我朱九娘吧。”
“朱九娘？”小葉子和小白面面相覷，這不等於什麼都沒說。
朱九娘一眼看穿兩人的想法，笑了笑，“其實我本來連這個名字也不想說的，你們就知足吧。你們還有別的疑問嗎？”
“這個山洞裏的落石是你清理的嗎？”小葉子猛然想起這個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
“是的。我一向是個喜歡乾淨的人。”朱九娘點點頭。
“難道這個山洞是你修的？”小葉子又想起一個問題。
朱九娘仰頭咯咯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脖子，“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我只是到這裏來采玉芝而已。”
“那是誰修的呢？”小葉子對此愈來愈好奇，看着朱九娘繼續問道：“你要玉芝做什麼？”
“問得好！因為我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可惜我也只是幫人跑跑腿而已，所以我也不知道這玉芝到底有什麼用。”朱九娘笑笑說。
“你好像早就知道這裏有玉芝了吧？那你為什麼不早點采掉呢？”小葉子的問題越來越多。
“你猜猜！”
“唔……難道是你沒有找到可以把玉芝採下來的工具？”小葉子叫了起來。
“聰明！”朱九娘點點頭，有些遺憾的說：“我要是有紅雲短劍，玉芝也就輪不到你們來采了。”
“是誰要你來采玉芝的？”一直默不作聲的小白也好奇起來。
“你們的問題還真是多啊！”朱九娘不住搖頭，“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們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嗎？所以對於這個問題我只有四個字——無可奉告！”
小葉子和小白對視一眼，失望地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對小白說：“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好。”小白也站了起來。
“不行！你們還不能走。”只見眼前一花，朱九娘就到了兩人面前。
“你還想做什麼？”小葉子的手向匕首伸去，朝小白使了個眼色。
“你們以為憑你們這兩下子就能打倒我嗎？”朱九娘抬起頭張開雙臂，長長的腰帶忽然靈活地向上舞動起來，就象兩條昂首吐信的紅蛇在不斷遊動，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撲面而來。
小葉子頓時覺得胸口像被大石壓住一樣，喘不過氣來。這就是殺氣嗎？好強的殺氣啊！全身都像是被無形的鐵鏈牢牢捆住，絲毫動彈不得，手已經摸到了匕首，卻根本無法拔出。心裏的恐懼越來越重，甚至產生了逃跑的想法，可惜現在連這一點也做不到了。
小白也好不到哪裏去，剛才一接到小葉子的暗示就想揮拳向朱九娘擊去。可惜手剛舉起，朱九娘后發而先至，小白就像被點住穴位一樣，成了一個揮拳示範的雕塑。
“動作還挺標準的。”朱九娘看着小白，嘴裏嘖嘖有聲。
又看看小葉子，搖着頭遺憾地說：“我對你們這麼好，你們不領情也就算了，還想和我動手！看來使該給你們一點教訓了。”
朱九娘冷笑一聲，舉起手掌，慢慢地向小葉子斬去……
小葉子眼看手掌向自己劈來，全身冷汗直冒，心裏直給自己打氣，現在的朱九娘一定沒有防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我一定要趁機給她重重的一擊……我是決不能死在這裏的……
可是無論小葉子怎麼努力，身體依然動彈不得，眼看朱九娘手掌已經來到自己的面前，小葉子凄然地放棄了抵抗，準備接受自己早夭的命運。
“住手！”小白忽然發出一聲大喝，拳頭直向朱九娘的面門揮去，還帶着呼呼的風聲。
朱九娘反應很快，一瞥見那呼嘯而來的拳頭，立刻收手向後躍去，看上去幾乎是貼着拳頭，但如此精確的躲避反而顯得兩人之間的功力差別巨大。朱九娘優雅地站着，腰帶也垂了下來，平靜得就好像她本來就一直站在那裏從沒動過一樣。
小白趕緊衝過來扶住小葉子，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小葉子大口大口喘着氣，心裏卻為自己剛才的軟弱羞愧不已，看着小白張了張嘴，終於沒有說什麼。
不知所以的小白看了卻害怕起來，以為小葉子受了內傷，連話也說不出了。小白的臉色變得發白，眼睛露出深深的擔憂。
“我真的沒事。”小葉子看見小白如此擔心自己，只得勉強咧嘴笑了一下，“只是覺得有些累。”
小白還是不放心，伸手替小葉子把了一下脈，發現果然沒有受內傷，這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你們不必做這些徒勞的舉動了。”朱九娘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等的人馬上就要到了，只要她能證明你們說的確實是真話，到時我自然會放你們走的。”
等人？怪不得她剛才一直不讓我們走，原來用的是緩兵之計。小葉子的腦子飛快地思考着，可是這人是誰呢？他怎麼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這件事只有我和小香知道呀。
一旁的小白悄悄拉了拉小葉子的衣角，輕聲說：“好像有人來了！”
朱九娘也聽到了聲音，眼光一閃，右手微抬去捋頭髮，手在慢慢放下時，前臂忽然往外一揮，衣袖內一蓬青煙向兩人灑來。小葉子和小白都沒想到朱九娘會突然發難，等發現情況不對時，已經結結實實地吸進了許多煙。
“不好！”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兩人就全身脫力，直直地倒在地上。
小葉子的脖子斜斜地歪在一邊，背上還硌着塊石頭，臉上表情很是難看，心說，下次要倒一定要挑塊平坦的地方再倒。一旁的小白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是臉衝下倒下的，一塊小石子直接就蹦進了嘴裏，左手也被壓在了自己的身體下面，樣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朱九娘見狀笑了起來，“你們乖乖的，在這裏休息一下，客人馬上就要到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慢慢地朝山洞裏走了過來。“有人嗎，這裏有人嗎？”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小葉子心頭一緊，見鬼，小香怎麼會到這裏來的。這可好，兩個人還不夠，又多搭上一個人。
“小葉子，你沒事吧？”渾身濕透的小香出現在洞中，一眼就看見地上躺着的小葉子。飛快地沖了過來，蹲下身子，緊張地將小葉子的頭抬起，“你這是怎麼了？”
後背終於離開了那硌人的石頭，小葉子長出一口氣，嘴唇微微動了幾下，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一個勁地朝小香使眼色，心中大叫，我們沒事，別管我們了，你快點離開這裏！
可惜小香沒有領會小葉子的意思，她見到小葉子的一臉痛苦的神情，以為他受了重傷，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用力想把小葉子背起來，嘴裏還在安慰小葉子，“小葉子，你別怕，我這就帶你去找宋大夫，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何必這麼麻煩呢，你只要把你們採的玉芝給他吃一點，小葉子馬上就能恢復了。”
朱九娘如鬼魅般從角落裏無聲地走到小香前面。
小香自從進了山洞，眼裏就只有小葉子一個人，連躺在旁邊的小白都沒注意到，更別說站在暗處的朱九娘了。所以直到聽見聲音，才現在發現山洞裏還有朱九娘這麼一個人。
“你是誰？”小香驚訝地看看朱九娘，忽然高興起來，“不管你是誰了，快點幫我一起把小葉子送到春來醫館去。”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朱九娘的聲音不耐煩起來，“只有玉芝才能救他們倆的命，你還不快點把玉芝拿出來。”
“可是……可是……玉芝已經掉到河裏去了……嗚嗚嗚……”小香急得哭了出來，顆顆眼淚滴在小葉子的臉上，然後撲在小葉子的身上，“全怪我………不小心弄掉了玉芝……嗚嗚嗚……現在可怎麼辦？”
被壓得難受不已的小葉子慶幸地想着，還好玉芝找不到了，否則給我吃下去，我就要死翹翹了。
“真的？你可別不捨得。”朱九娘還是不相信。
“廢話。小葉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真有玉芝，怎麼會不拿出來。”小香急了，伸手去拉朱九娘，“求求你，幫幫我！”
朱九娘衣袖一拂，小香被推出去三丈遠，小香靠在石壁上瞪大眼睛盯着朱九娘，聲音顫抖起來，“你是人還是鬼？”
“你看呢？”伴着這個鬼氣森森的聲音，朱九娘腳尖輕點，整個人化作一道紅煙飄到小香的面前，兩根紅色的腰帶在小香的眼前不斷舞動……
小香嚇得用手捂住眼睛，大聲叫道：“別過來，別過來……”
“只要你乖乖地說實話，我就不會吃你的。”朱九娘的臉向小香湊了過去。
“我一定說實話，一定說實話。”小香的身體不住顫抖起來。
“你們從這個山洞裏採的玉芝現在到底在哪裏？”朱九娘嘴一張，將一股寒氣吹到小香的臉上。
“我在河邊洗鞋時，玉芝滑到水裏去了。”
“你們沒有下河去找？”
“去了。可是……後來……後來遇到了瀑布……為了幫我拿到玉芝……小葉子被瀑布衝下去了……我就去找小葉子了……就沒有再去找玉芝了。”小香結結巴巴地說完當日的情景，心裏更加難受起來，看着一動不動得躺在地上的小葉子，悲憤交加，一掃剛才的畏懼，雙拳緊握，昂起頭，眼中滿是怒氣，對着朱九娘大聲斥責道：“你這個沒用的鬼，難道你連我說的話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嗎？不幫忙就快走開，別耽誤我救人！”
小葉子看了，心中大聲叫好。好小香，就這樣，別被這個裝神弄鬼的人嚇住了。心裏也終於明白了朱九娘的真實意圖，朱九娘其實並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可是如果直接去問小香，也無法判斷真假。於是就設計了這麼一場戲，讓小香在情急之下說出真話。看了一眼朱九娘，感嘆道，這個女人心思如此縝密，武功如此之高，與她為敵，還真是可怕呀！
朱九娘也沒想到小香會突然變得這麼有勇氣，微微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向後退了幾步。
小香見朱九娘讓出路，毫不猶豫的再次撲向小葉子，努力想把小葉子背起來……
朱九娘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對着小葉子說：“看來你這小鬼頭人緣還真不錯，你的兩個朋友都是豁出命來救你。今天我就暫且相信你們說的是真話。”
又對着小香說：“小姑娘，你就別費力氣了。就讓他們躺在那裏好了，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會恢復的。”
“真的？”小香又驚又喜，連忙感激地說，“太好了，你真是一個好心腸的鬼，我一定會給你燒香的。”
“燒香就不必了。”留下這句話，朱九娘的身影很快從山洞裏就消失了。
“你別擔心了。剛才那女鬼不是說了嗎，你很快就會恢復的。”看見小葉子還是一臉痛苦的表情，小香不住地安慰道。
我沒有擔心啊！小葉子在心裏無奈地說，可是……可是我的背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樹林中，一紅一白兩個身影飛快地向山腳疾馳而去。
一個裝扮與朱九娘相似、身穿白衣的女子別有深意地對朱九娘說：“九娘，就這麼白白放過他們了？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嘛！”
“這有什麼關係，我偶爾也想做點讓你出乎意料的事情。”朱九娘淡淡一笑。
“別的倒也算了，可惜你沒把那把紅雲短劍奪來，還真是讓我心痛呢！”
朱九娘掃了一眼白衣女子，“這把紅雲短劍來歷不明，還是少惹點麻煩吧！再說現在玉芝也沒了，即使拿到紅雲短劍也沒有什麼大用處。”
“你還是考慮得這麼周到。不過，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把那個叫小香的姑娘引到山洞裏來的，卻連一點好處也得到。”
朱九娘搖搖頭，“白七，你還是這麼貪心！”
那個名叫白七的白衣女子看了一眼朱九娘，忽然笑了起來，“能讓你手下留情那兩個少年一定很特別吧，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會會他們。”
“但願吧。”朱九娘也看了白七一眼，淡淡地說。
“小葉子，來吃塊紅燒肉。”柳逸風夾了一大塊紅亮亮的紅燒肉放到小葉子的碗裏。
“嗯。”小葉子低頭扒了一口飯，抬眼看看小白，重重地嘆了口氣。
“小葉子，來吃點蘿蔔。”柳逸風又夾了一筷子白白的蘿蔔絲放到小葉子的碗裏。
“嗯。”小葉子低頭將蘿蔔和飯混在一起胡亂往嘴裏扒去，抬眼看看小白，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柳逸風終於肯定小葉子有心事了。平時一見就開心的紅燒肉，今天見了卻毫無反應，這倒也算了。可是平時一聞就皺眉的蘿蔔，竟然也吃了下去。看來還是很重的心事呢！
被小葉子看得發毛的小白摸摸自己的臉，輕聲問柳逸風：“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柳逸風眯起眼，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本正經地搖搖頭。
“難道是這個？”小白看看菜碗，一臉無辜地說，“今天我還一塊肉還沒吃呢！”
“看來也不是肉的問題。”柳逸風的嘴角浮起一抹壞壞的笑意，“小白，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小葉子的事？”
“沒有呀！”小白老老實實的說，“我哪裏敢欺負他呀。”小葉子不欺負我，我就要謝天謝地了。
“那就是小葉子喜歡上你了，所以才會一直盯着你看。”柳逸風摸摸下巴，眼神曖昧地在小葉子和小白之間來回遊動。
不會吧？兩個男人喜歡什麼？小白頭一抬，正好與小葉子的視線相遇，嚇得連忙一低頭。暗暗擔心起來，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我可怎麼辦……
“哈哈哈……”柳逸風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着拍拍小白的肩，“你放心吧，我和你開玩笑的……哈哈哈……”
小白這才明白又上柳逸風的當了，臉上表情尷尬異常，不過還是鬆了一口氣。
“今天我來洗碗吧！”小葉子的聲音輕輕的，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小白看看自己還沒吃完的飯菜，連忙站起身說：“還是我來收拾吧！”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又是一聲輕嘆。
遲鈍的小白也發現的小葉子的異常，對着柳逸風指指自己的腦袋，憂心忡忡地說，“小葉子今天好像不太正常呢！”平時總是指揮自己干這干那的小葉子，今天破天荒地開始自己做事了？
“嗯。”柳逸風盯着小葉子的背影，眼中擔憂一閃而過，眼珠一轉，笑着一把拉過小白，“別管小葉子了，難得你今天有空，不如陪我聊聊天吧。你們今天一定是遇到很有趣的事了吧？”
“啊？又要聊天！”小白哀叫起來。
……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們果然漸漸恢復過來，手腳也一點點可以動了。然後我們就慢慢地走下山了，不過手腳還是有些發軟。小葉子還好一些，小香一直扶着他。我就慘了，沒有人扶我也就算了，還要背着背簍，一路上不知摔了幾次跤了。”小白看看腿上那條滿是泥漿的褲子，總結道：“能平安回來，還真是不容易。”
“你說那個紅衣女子叫朱九娘？”柳逸風似乎想起了什麼，神情有些古怪。
“是的，她自己讓我們這麼叫她的。”
“朱九娘……朱九……難道是……”柳逸風眼中精光一現，神情嚴肅，但又很快恢復正常，笑着對小白說：“能平安回來，看來你們運氣還真是不錯呢！”
“是嗎？”小白摸摸腦袋，滿臉迷惑。
“唉！”小葉子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一手托腮，從嘴裏傳出聲聲嘆息。
“在這麼美的月色里長吁短嘆，是不是有點太煞風景了？”柳逸風施施然地走到旁邊的石凳坐下。
“唉！”小葉子開口剛想說話，沒想到嘆息聲自己就蹦了出來，只得閉上嘴不說話。
柳逸風忍不住抬手就敲了小葉子一個毛栗子，“年紀輕輕就唉聲嘆氣，你還有完沒完？”
“你賞你的月，我嘆我的氣。大家各不相干。”小葉子頭一偏，堪堪躲過。
“光賞月似乎有些無聊，不如我們來聊聊天吧！”柳逸風有些掃興地看看天上的殘月。
“啊？又要聊天！”小葉子的反應和小白如出一轍。
“和我聊天這麼無趣嗎？”柳逸風白了小葉子一眼。
“這倒不是。只不過……”小葉子喃喃自語，抬眼看見柳逸風臉色難看起來，無奈地說：“算了，我陪你聊就是了。”
“那好。不如先說說為什麼你今天回來以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柳逸風的頭湊近了些，一副興趣濃厚的樣子。
“我不想說這個。”小葉子頭一擺，拿後腦勺對着柳逸風，“還是說說別的吧！”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幾分。”柳逸風對着小葉子的後腦勺微微一笑，“你一定是想不通為什麼小白能衝破朱九娘殺氣的束縛，而你卻做不到？”
“你怎麼知道的？”小葉子猛地轉過頭來，兩隻眼睛牢牢釘在柳逸風的臉上。
“就你那點小心眼，我還會不知道。”柳逸風笑着搖頭。
“那你倒是說說看。”
“這還不簡單，有些人生性膽怯，有些人天生勇敢。”柳逸風笑着看着小葉子。
“哼！就是說我不及小白勇敢。”小葉子又轉過頭去，不想讓柳逸風看見自己的表情，只是聲音里仍然透出了羞愧，“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一想起這點就覺得……就覺得自己……”話說不下去了，小葉子狠狠抽了一下鼻子。
笑容從柳逸風的臉上褪去，抬頭看看天空，也嘆了口氣，“其實每個人在遇見比自己強的多得對手時，心裏都會產生畏懼。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如此自責。”
“可是小白他……”小葉子轉過頭來，臉頰上已經有了兩行淚痕。
柳逸風掏出手巾，伸手替小葉子輕輕擦去眼淚，語氣變得正經起來，“小葉子，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對危險的感覺很敏銳？”
“嗯。從小就是這樣的。”
“所以你對危險的感受也比一般人來得更強烈。在同樣的處境下，你感到的殺氣比小白感到的要更可怕，所以在你心裏也就產生了更強烈的恐懼。”
“這倒是有可能。”小葉子點點頭，心裏舒服了一些。
“不過這只是一方面。”柳逸風眯起眼睛，聲音變得有些遙遠，“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小白已經把你當做了最好的朋友，所以在看見你有危險時，就會忘記心裏的恐懼，只想着要來救你了。”
小葉子認真地想了想，抬起頭悠悠地說：“我明白了。境由心生，只要能忽略心裏的懼意，就自然會產生勇氣了。”
“是的。其實大多數高手並不一定是武藝最高強的人，但他們一定是能戰勝自我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一次次困境裏堅持下來。”
終於放下了心上的石頭，小葉子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其實我也堅持的，可是那朱九娘實在太厲害了。她的殺氣強到就像一根根尖刺，直接就往人的心裏扎來，當時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次你們能平安回來，確實運氣已經很好了。朱九娘身上的殺氣這麼重，一定是已經殺過很多人才積累起來的。”柳逸風猶豫的看了一眼小葉子，“以後你要是再遇見她，還是盡量躲得遠點吧。”
“嗯。”難得小葉子如此老實，一口就答應了。眼珠一轉，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不過，這個朱九娘武功這麼高，卻好像在江湖上沒什麼名氣呢。我二哥好像從來沒提起過這麼一個人呢？”
柳逸風表情凝重起來，“江湖上固然有很多人最期望的就是能有個響噹噹的名頭。但也有少數人為了行事方便，根本不希望引起別人的注意。朱九娘大概就是這樣的人吧！”
“而且朱九娘還有個同夥呢。我問過小香，她是被一個白衣蒙面女子引到山洞去的。”
“還有一個白衣女子？”柳逸風的眉頭皺了起來，沉吟道：“恐怕確實是……”
“確實是什麼？”小葉子不滿地瞪了一眼柳逸風，“說話不要吊人胃口。”
柳逸風搖搖頭，開口問了一個似乎不相干的問題，“你有沒有聽說過江湖上有個叫四色堂的組織？”
小葉子點點頭，“四色堂下一共有玄色、硃色、青色和白色四個分堂，所以才會叫四色堂的。”
“這也是你二哥告訴你的？”柳逸風似乎有些驚訝。
“是的。二哥經常給我講一些江湖逸事讓我當故事聽的。不過提到四色堂只是為了警告我，如果遇見四色堂的人一定要躲得越遠越好。”
柳逸風對小葉子的二哥產生了好奇，“能知道四色堂的存在，看來你二哥也很不簡單哪。四色堂是一個近兩年才慢慢崛起的神秘組織，行事一向詭異，雖然已經在江湖上做了幾件大事，卻只有少數人知道是他們所為。大多數人連四色堂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
“難道朱九娘是四色堂的人？”小葉子心中一動。
“很有可能。四色堂里的人根據分堂名稱，分別身穿玄、朱、青、白四色衣服。”柳逸風苦笑着說，“不過如果想憑這點來判斷是不是四色堂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倒是。”小葉子看着自己身上的青衣，贊同道：“江湖上穿這四種顏色衣服的人多如牛毛。總不能就憑我穿着青衣就說我是四色堂里青色堂的人吧！”
“這也是四色堂的聰明之處。就算別人知道了四色堂的存在，也無法輕易找出他們的人，反而容易引起人們之間的相互懷疑。”
“那你怎麼會懷疑朱九娘是四色堂的人呢？”小葉子不解地問。
“這是因為我還知道一個關於四色堂的秘密。”柳逸風故作神秘地說：“在四色堂的每個分堂里按照地位的高低選出十二個人，他們被稱為使者。四色堂里的人就根據他們所處的分堂顏色和排名來稱呼這些使者。比如白色堂里排第一的那個人就叫白一，玄色堂里排在第十二的那個人就叫玄十二。”
“難道朱九娘就是在硃色堂里排在第九的使者？”小葉子驚叫起來。
“很有可能。”
“這個四色堂也太可怕了，排在第九名的使者功夫就這麼厲害，那排名第一的使者不就是天下無敵了！”想到這種可能，小葉子覺得渾身發冷。
“這倒也不一定。”柳逸風搖搖頭，“我剛才說過了，使者的排名是根據地位的高低排的，其實就是根據對堂里貢獻的高低來排的，並不單單根據武藝的高低來排的。不過……”柳逸風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語氣裏帶上了隱隱擔心，“排在前面的使者，一定有他們的過人之處的。”
“不知道四色堂的人想要玉芝做什麼？”小葉子心裏已經認定朱九娘就是四色堂的人了，所以對四色堂的動機產生的疑問。
“根據玉芝的特性，似乎沒有什麼醫療作用。雖然不知道四色堂的人用它來做什麼，但憑他們的一向作為，應該也不是什麼好事。”柳逸風邊思索邊回答。
“我也是這麼想的，幸虧沒有讓四色堂的人的得到玉芝。”小葉子暗自慶幸。一陣倦意湧上，打了個哈欠，小葉子跳了起來，“不管四色堂的事了，反正以後也碰不到了。我要睡覺去了。”
柳逸風看着小葉子蹦蹦跳跳的背影，眼神里卻透出擔憂，表情也變得若有所思起來。唉，這次玉芝的事一定已經引起四色堂的注意了。只怕你不去找他們，他們卻來找你麻煩呢！
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柳逸風的臉上現出了笑容，不過我們的“山賊剋星”也不是好欺負的，再加上身手不凡的小白，如意閣真是變得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