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可憐迎春大夢歸

眼睜睜看着賈敏元妃迎春走遠了，賈母想攆，卻是抬不起腿來，想喊，也喊不出聲音來。正在着急的時候，只覺得身邊有人推自己，一個焦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老太太，老太太，快醒醒，老太太，快醒醒。”

賈母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醒來，只是覺得心怦怦的跳。賈母也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閉着眼睛。這時鴛鴦給賈母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低聲道：“老太太，現在好些了嗎？怎麼就魘住了呢？”賈母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裏，想着夢中的情景。越想越覺得不祥，竟是有些不敢想下去了。半晌，覺得嘴邊有碗茶，也就喝了幾口。倒是精神了不少。

賈母睜開眼睛，只見鳳姐，鴛鴦都在那裏擔心的看着自己。賈母強笑道：“鳳丫頭怎麼到這裏來了？你那裏沒有什麼事情了嗎？”鳳姐賠笑道：“老祖宗，我可是來道謝的，鴛鴦姐姐都和我說了，這些都是老太太的愛護，我是一定要來給老太太磕頭的。”說完真的就跪下，給賈母磕起頭來。

賈母道：“好了好了，你快起來吧，你呀，歷來就是個聰明的，什麼事情都能做的清楚明白。我老了，不中用了，也護不了你們，鳳丫頭，不管怎麼說，大太太是你的正經婆婆，以後可是要好好的孝敬她，她也是不容易，沒兒沒女，怪可憐的，不管怎麼說璉小子也算是她的兒子，你也是她的兒媳婦，你就好好的對她，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對她好，她感受到你的孝心了，自然也就對你和顏悅色了，以後回到那邊，也免得你吃虧。”

鳳姐急忙磕頭，道：“謝老祖宗。”說完這句話，鳳姐的眼淚就落了下來。想着自己這幾年來受的婆婆的冷嘲熱諷，百般刁難，也是傷心難過。想到自己的那個姑媽，本來是自己的至親，卻是從來都沒有和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時不時的說些邢夫人的着三不着兩的事情，讓自己越發的看不起自己的正經婆婆。沒想到的是，竟然是這個寶塔尖上的老人指點自己，八兩換半斤，將心比心，這樣的道理鳳姐怎能不懂？

她是個聰明的，怎能不知道賈母的良苦用心，所以也就誠心誠意的來謝謝賈母了。看着鳳姐這個樣子。賈母也傷心難過，自己也是從重孫媳婦的時候過來的，其中的甘苦自然知道，不過怕勾起鳳姐的更多的眼淚，只得笑道：“好了好了，鳳丫頭平日裏霸王一樣的人兒，今天怎麼這個樣子了，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怎麼沒有當家***威風了。好了好了，快起來吧，我做了噩夢，不說好好的替我排解排解，反而在我面前這樣哭天抹淚的，成什麼樣子。”

聽了賈母的話，鳳姐急忙站起身來，輕打自己的臉頰，笑道：“是，我今兒是怎麼了，不說好好的哄老祖宗高興，竟只顧着自己在這裏傷心，該打該打。”賈母笑道：“這才好，這才是我們家的媳婦，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不過就是費些心力罷了。現在也不晚不是嗎。”鳳姐急忙點頭。

看着賈母有些落寞的樣子，鳳姐也不敢提賈母夢中的事情，想着恐怕不是什麼好夢，只和賈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別的閑話。賈母道：“鳳丫頭，不知道姨太太家現在怎麼樣了，自從娶了兒媳婦，竟然不來我們這裏了，難不成哪個不長眼睛的得罪了姨太太？”

鳳姐笑道：“老祖宗快不要這樣想，我那姑媽也是個難的，娶了那樣一個兒媳婦，竟是不省心的很，每日裏吵吵鬧鬧的，很不成個樣子呢，所以也就顧不得那些了。本來還說娶了兒媳婦后，就給寶姑娘張羅婆家，沒想到現在，唉，真也難為我那姑媽和寶姑娘了。”

賈母點頭道：“可不是，本來說是待選進宮的，沒想到太嬪娘娘的去世，皇上竟然三年不再選秀，也不給公主郡主選了。寶丫頭現在也耽誤不得了，真該好好的找個人家才是呢。”鳳姐正要說什麼，只聽外面一個婆子道：“快讓我進去，我有事情要稟告二奶奶。快讓我進去。”

鳳姐一聽，不由得眼睛一跳，這個婆子的聲音自己是記得的，正是陪嫁到孫府去的婆子，恐怕是迎春出了事情。鳳姐怕驚了賈母，站起來對平兒道：“平兒，出去看看，就說老太太正歇着呢，我一會就過去，讓她等一會，這吵吵鬧鬧的，成什麼樣子。”

平兒就要出去。賈母道：“鳳丫頭，既然找到這裏來了，就讓她進來吧。”鳳姐遲疑的看着賈母，道：“老太太……”賈母道：“讓她進來。”看賈母生氣了，鳳姐只得硬着頭皮對平兒道：“讓那個婆子進來吧。”平兒出去，一會領進來一個婆子，那婆子上前磕頭道：“奴婢給老太太磕頭，給二奶奶磕頭。

鳳姐道：“嗯，你這樣大吵大鬧的，可是有什麼事情？”那婆子看了看沉着臉的鳳姐，倒不敢說話了。賈母道：“你是哪裏的婆子，你可有什麼事情，還不快快說了出來。”

那婆子道：“老太太，二奶奶，二姑娘，二姑娘她……”賈母心中一陣慌亂，急問道：“二丫頭怎麼了？你這個奴才，倒是快說呀。”那婆子正要說話，只聽外面周瑞家的聲音道：“二奶奶，大太太，二太太請您過去，說是有事情要商量的。”鳳姐對那婆子道：“好了，有什麼事情先不要說了，一會我從太太那裏回來再說也就是了。”

那婆子答應一聲就要起來。賈母這時候已經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了，怒道：“鳳丫頭，你也在這裏和我打馬虎眼。好，好，真是好，周瑞家的。”周瑞家的急忙進得屋來，陪笑道：“老太太，有什麼事情請吩咐奴才去做。”賈母道：“讓你們太太也過來吧，還有是不是孫家來人了？”

一聽這話，周瑞家的臉色一變，看看鳳姐。鳳姐不着痕迹的搖了搖頭。周瑞家的也就不敢說什麼了。這時候賈母再顧不得別的，擔心迎春出了什麼事情。賈母道：“周瑞家的，你現在就回你們太太那裏，讓你們太太過來，把孫家來的人也帶了過來，快去。”

周瑞家的還要說什麼，賈母抬手將一個茶碗就摔了過來。周瑞家的急忙答應着跑了出去。賈母看着鳳姐，鳳姐躲避着賈母的眼神。賈母也不理跪着的那個婆子，眼淚卻不禁落了下來。鳳姐急忙勸道：“老祖宗快不要這樣傷心，事情也許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二妹妹還小，還不到十九歲，成親也不過就是一年多點的光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老太太，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說著這些話，想起那個溫柔的與世無爭的女子，鳳姐也傷心起來，雖然強忍着眼淚不讓流出來，說話的聲音卻是變了調。兩個人正在那裏傷心，只聽得小丫鬟道：“大太太，二太太到。”隨着帘子的挑起，邢夫人和王夫人兩個人走了進來。賈母抬頭看去，只見兩個人的臉上都有淚痕。心中更加的不安。

邢王兩位夫人給賈母見禮。鳳姐也上前去見過兩個太太。賈母道：“說說吧，二丫頭怎麼了？”邢夫人王夫人沒想到賈母會這樣開門見山的問，一時之間倒是不敢回答了。賈母看着她們，道：“把孫家那個婆子帶進來吧。”

邢夫人還要說話，鳳姐上前拉了邢夫人一下，微微的搖了一下頭。邢夫人看着鳳姐，想了想道：“是。”說著吩咐王善保家的，道：“讓孫家婆子進來吧。”一會功夫進來一個婆子，那婆子跪下道：“老奴見過老封君。”賈母道：“說吧，我們家二姑娘怎麼了？”

那婆子道：“還請老太太，太太，奶奶們節哀，我們家大少奶奶歿了。”還沒等那婆子說第二句話，賈母一個傷心，竟然到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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