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真正的兇手

楚雲從未想過，從宋連這裏得知的消息，會這樣讓人震撼。

說起來，楚雲還是小看了天下英雄了，或者說，小看天下英雄的人，也不只是他一個，宣德也是。

宋連和楚雲說起了他得知的重要情報，便是兩大都護府的動態。

大夏一共有兩個都護府，分別為京西和京東，這兩個都護府是拱衛京城的一道重要防線，也相當於是最後的防線吧，雖然還沒有生效過，因為並沒有遇到過敵人兵臨城下的情況。這兩個都護府的設定，也是沿襲了前朝的。

不管怎樣，京師總得留下足夠的保衛力量，但京城又容不下那麼多的兵力，於是，都護府應運而生，都護府統轄京畿地區，直屬於皇帝控制，但都護府的首領對內並沒有多少自治的權利，不論財政，還是兵權，全部都捏在皇帝的手裏。

正因為他們的地位至關重要，所以暗影衛監視的重點，就是這兩個都護府了，不光如此，為了防備這兩個都護府，暗影衛自有自己的應急措施。

也就是在兩個都護府內的暗影衛若是被控制住了之後，要怎樣傳遞消息。

雖說，如果都走到了這一步了，京城肯定是有危險了，但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總比別人打到門口來了，自己還不知道更好。

宋連告訴楚雲的便是京東都護府出問題了。在皇帝病重的時候，兩個都護府其實也是有很大的壓力的，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牽動人的神經，但就在這個時候，宋連發現，暗影衛傳達回來的消息不對了。

京東都護府並不敢封鎖暗影衛的消息，那和直接造反沒什麼區別，話說，還有京西都護府在看着呢，當初設立兩個都護府就是有個互相牽制的心思，而且，京東和京西，兩個都護府的關係向來不好。

就算是關係好，宣德也能想辦法讓他們關係不好，一切盡在宣德的掌控之中。

所以，京東都護府在動手之前，先限制住了所有的暗影衛的探子，然後繼續讓他們發送消息回京城，製造一種安全的假象。

殊不知，暗影衛居然防備了這一手。

儘管所有傳達回京城的信息都經過了檢查，宋連還是發現了問題所在。

但是，他卻沒有選擇說出來。

這都是因為，京東都護府的最高長官，正是二皇子的岳父。

這其中的那些門道，就不必再贅述了，宋連也很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代表了什麼。

若不是今日楚雲登門旁敲側擊，讓宋連幡然醒悟，他估計是走上彎路了。

楚雲聽到這個，頓時覺得大事不妙了，而且，他也沒想到，居然不是三皇子動手，而是二皇子。

二皇子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若不是打過幾次交道，楚雲真的會遺忘他，對二皇子的家庭，楚雲也不是很了解，自然不知道，他還有個很有背景的老婆。

這就是個隱患啊！

而且現在這個問題也不是很好處理，就算是發現了，那又如何？宋連的暗嘆，終究是上不得檯面的，要確鑿的證據才行，不能宋連說京東都護府要造反了，這邊就大動干戈，將京東都護府擺平了。

到這個級別了，不是想動就可以動的，牽一髮而動全身，棘手的很。

楚雲卻在想，宣德留下的最終手段，都是用武力奪取政權，但萬一趙公公手下的那幫人，敵不過京東都護府的人呢？

京東都護府畢竟人多。

而原本作為牽制的京西都護府，真的敢在京東都護府作亂的時候及時救援嗎？

楚雲覺得以人之常情，他們估計會選擇觀望，這一觀望，估計就涼了。

所以，必須要阻止或者提前做好預防。

楚雲沒有任何遲疑，便告別了宋連，進皇宮去找趙公公了。

也不知道二皇子有沒有那個膽子發動兵變，萬一真的發動了，還別說，成功率還挺大的。

就算不成功，也足以造成非常大的動亂了，楚雲現在能調用的，就是趙公公這邊的力量了，至於宋連那邊，他應該會將這個事情和宣德說清楚的。就是不知道宣德會不會管了。

按理說，宣德可能不會管，畢竟讓兒子們鬥爭，不論是能調用的兵力，還是朝廷上的力量，都是皇子們自己的力量，沒道理說一方太強了，他這個當爹的，就手動削弱。

去尋求趙公公的幫助的時候，楚雲也就是存了這樣一種試探的意思。

在皇宮的一處院落，楚雲就見到了正在修剪花花草草的趙公公，旁邊，還有個端着水壺的隨從。

也是太監。

楚雲見狀卻是想到了自家的花，還有自家的綠衣。

果然啊，人要是閑起來了，就會折騰一些花花草草，讓他們狂野生長不好么？

“楚大人來了？可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趙公公用獨有的太監嗓問候着，隨手將剪子遞給身邊的隨從，一臉和藹的樣子，看着楚雲。

儘管是手裏掌握着很強大的力量，趙公公看上去卻和普通的老人家沒有什麼不同，對楚雲也算客氣，楚雲笑着回禮道：“趙老客氣了，今日也確實有一事，想要和趙老商量商量。”

“哦，又出了什麼事，楚大人儘管說，老朽能幫忙解決的，盡量解決。”

趙公公笑呵呵的應承了下來，彷彿什麼事情都不算事。楚雲便道：“我打聽到京東都護府那邊有些異動，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大事？”

楚雲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擔憂，趙公公擺擺手道：“楚大人無需多慮，翻不起什麼浪花的。對了，楚大人也莫要忘了和陛下的約定。”

趙公公雖然還是笑的很慈祥，但言語中已經有敲打的意思了，似乎是怪楚雲管的太多了。

楚雲拱拱手，心中自然是有了答案，果然，就算宋連和宣德說了什麼，宣德應該也是不會管的了，只是，趙公公手裏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楚雲都有些疑惑了，看趙公公這樣，也不像是盲目的自大。

既然這樣，楚雲那也沒別的辦法了，只得道：“趙老說的是，和陛下的約定，我會記在心上的。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楚雲很趕時間的，趙公公也沒留他的意思，但楚雲臨走前，卻是神使鬼差一般，看了那個跟隨着趙公公太監一眼。

不是普通的看，而是開啟了洞察術。

楚雲原本的心思，是多少看看趙公公身邊的人的信息，結果，一看名字，楚雲懵逼了。

“楚大人，怎麼了？”

趙公公見楚雲神色不對，便問了一句，楚雲連忙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還得我去處理才行。”

“既然這樣，那楚大人你去忙吧！”

趙公公又從隨從手裏拿過了剪子，楚雲則是拱手之後，飛快離開了這個院落。

萬萬沒想到，他在這裏，居然看到了那個人！

楚雲的思維開始快速運轉，連日來發生的很多事情，還有很多細節，都在腦海中，如走馬燈一般快速閃過。

很快，楚雲得到了一個讓人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相信的解答。

從趙公公的院落出來，依舊有人給楚雲引路，送楚雲出皇宮，楚雲卻忽然對那個小太監道：“我想去見陛下一面。”

“陛下身體抱恙，不……”

“你只管帶我去便可。”

楚雲表現的非常霸道，小太監無奈，只好帶着楚雲去乾清宮了。

當然了，宣德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還沒到乾清宮，楚雲就被御林軍攔住了，等楚雲說明了來意，才有人去通傳宣德，然後，楚雲就只能等着宣德的召見了。

與此同時，坤寧宮內，趙構和武皇後母子正相對而坐，氣氛有些沉悶。

是因為之前的事情。

當武皇後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殺掉了自己的小兒子的時候，她的心情簡直複雜難明，但知道燕依是小兒子殺掉的時候，她的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這事該怪誰呢？哪怕強勢如武皇后，也只能長長嘆息一聲。

兄弟相殘，最痛心的，當然是她這個當娘的，趙構進宮來請罪的時候，武皇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大兒子，才是最痛苦的那個，但是，他也是殺人兇手！

武皇后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趙構，又怕趕走了趙構，趙構又再次陷入低迷的情緒中，走不出來。

為了趙構的事情，她已經憔悴了很多了，但母子相見，氣氛卻很沉重，最後，還是武皇后深深嘆了口氣，道：“孩子，娘不怪你，過去的事情就當過去了吧，只要你能好好面對以後的日子，娘也就安心了。”

“母后……”

趙構聽到這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以為武皇後會責罵他，懲罰他，沒想到，卻是安慰他。一時間趙構內心百感雜陳，有一點想哭。

看他眼裏淚光閃爍，武皇后反倒是笑了，伸手在趙構那憔悴了許多的臉上撫摸着，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讓母后擔心了。”

趙構說著深吸一口氣，將淚水憋回去了，武皇后道：“你父皇更擔心你，讓你做監國，你把事情都交給了別人去做，你父皇病重，你也沒來宮裏看看他。像什麼樣子！”

“兒臣不孝……”

“別說什麼不孝了，現在娘跟你說清楚了，你也要有些行動了，去跟你父皇認個錯，陪他好好聊聊天，知道么？”

武皇后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教育着趙構，趙構滿心的瘡痍，也總算是被治癒了許多。

“那兒臣這便去了。”

“去吧去吧！沒事記得多來皇宮裏走走，就當散散心了。”

“兒臣知道了。”

告別了武皇后，趙構便從坤寧宮，出發去乾清宮了，而在這之前不久，楚雲也得到了宣德的召見。

幾日不見，宣德的氣色反倒是好了很多，並沒有上次見到的時候，那麼孱弱了。

倒是楚雲，臉色有些不好看，在對宣德行禮之後，宣德問道：“楚愛卿是有什麼事？”

楚雲回道：“啟稟陛下，此事事關重大，可否……”

說著，楚雲用眼神示意了那些伺候着的宮女太監，宣德會意，擺擺手，那些人便都離開了房間。

宣德這才問道：“什麼事這麼慎重？”

宣德這會是坐在床上的，比之前躺着要有威勢多了。

楚雲道：“是關於太子妃遇刺一案。”

宣德沉聲道：“這事朕已經知曉，這次你幫太子，朕也不會當你違背了約定的。”

宣德意思，是在告訴楚雲，就算是殺掉了八皇子，這事兒他也不計較了，楚雲卻看着宣德的臉，許久，才道：“臣有一事不解，請陛下解惑。”

“哦，聰慧如你，也會有不解之謎，說來讓朕聽聽？”

宣德的心情似乎不錯，可能是病情有所好轉吧，但楚雲一句話，就讓宣德的笑容僵硬了。

趙構正走在去乾清宮的路上，御林軍是不會攔着他的，畢竟是太子，想要見宣德，刷臉就可以。當然了，到了乾清宮外，還是需要通傳一下的。

但走到了這裏，趙構卻發現，那些伺候宣德的人，都站到外面來了，而且站的和大門離得很遠，趙構不由詢問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回稟太子殿下，楚大人正在和陛下有事相談，所以奴才們迴避了。”

趙構聞言，點點頭，心裏卻不禁有些好奇，楚雲和他父皇，能討論什麼事情呢？

趙構一直覺得，楚雲就是他的謀臣而已，最多是得到宣德一點賞識。卻不知道宣德和楚雲其實早就勾搭到了一起。

趙構之所以好奇，也是因為楚雲回歸京城之後，也沒有官復原職，因為宣德一直抱病在床，所以也沒有人處理楚雲的問題，再加上楚雲剛回來，就發生了燕依的事情，所以趙構也沒有去讓吏部給楚雲安排工作。

所以，這時候楚雲能有什麼說的？

趙構沒忍住，偷偷溜達到了牆角邊上，把耳朵貼在了窗戶上，有太監想要叫趙構，卻被趙構的手勢阻止了，終究還是閉上了嘴。

而趙構，也剛好聽到了楚雲在乾清宮內，用洪亮的聲音發出的質問：“陛下為什麼要設計害死太子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