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情在紅塵 第十六章 舊疾
冰島之行一直未能成行,修淇低估了媒體的追捧熱潮,孟文浩又死不肯正式對外承認接下柳氏,對於這樣隔着山矇著水的奇異舉動,媒體自然更是想要探究到底,幾乎只要出現在公共場合,孟文浩的一舉一動都被盯的緊緊的,以至於現在出入別墅都得格外小心,搞的跟間諜活動一般,宇暉倒是打了電話來恭喜他,終於可以得展鴻鵠之志了,順便好心的告訴他一些躲避記者的經驗,風決也不停的打電話給他,讓他安排時間見小差和修淇,對於修淇的決定,他像是比自己還要驚訝受打擊一般;加上冰島這個季節是狂風大作期,方博士來電話說距離冰島首都雷克雅未克百裡外的火山噴發了,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和破壞,不過首都的機場卻暫時不對外開放了,以上各方面的原因使得冰島之行遲遲未能成行。
修淇的眉頭又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像無數次過往一樣,小差的手在第一時間撫上他的眉頭,“不過耽誤了些日子,別擔心,過陣子就好了,就讓風決來一趟吧,正好先跟他道個別。”
“好吧,明日裏差文浩請風決過來小聚吧!”修淇鬆開緊蹙的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心裏極是不安,“這幾日你也夠煩心的了,覺睡的也不多,我去書房處理公事,你待在房裏多睡一會,我就在隔壁,什麼地方也不去,你不用擔心。”
自從那日之後,小差的身體好象越見虛弱了,氣色也不好,這兩日調養的參湯補藥吃了不少,也沒補回什麼氣色,修淇不由擔心起來。
“我沒事,你別擔心,你這幾日裏也沒睡上什麼好覺,盡操心煩心事了。”小差輕聲安撫他,這幾日他老感覺胸口沉悶窒息,有時也伴隨着心絞痛一般,真氣也不通暢,經脈有堵住的跡象,幾次硬性沖穴無果后,疼痛反而更頻繁了,不跟修淇提是怕他擔心,但是臉色還是讓修淇隱隱覺得不安,光看這幾日的補藥湯水都快淹沒他就知道了,他也清楚怕是舊疾又犯了,這內腑的傷勢最忌心浮氣躁、妄動真力,奈何這兩項他全都犯了。
“晚上,我為你運氣療傷,現在你先歇着。”修淇輕輕的把他按回床鋪,不容拒絕的為他蓋上錦被,在他額頭烙下一吻,起身打開與書房相連的玻璃門,小差根本不肯離他稍遠,為了讓他安心,前兩日,連夜打通了書房和卧室之間的牆,按上了玻璃門,在床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書房書桌,無論何時抬頭都能隨時看見對方。
即便這樣,修淇要讓小差留在房裏休息,也少不了得費一番口舌,要買的島已經定下了,位於南太平洋深處的一個小島,那邊屬於南溫帶氣候,四季溫差不大,且氣候宜人,非常適宜長居和靜養,現在已經派了暗夜的人上島去做最基礎的建設,否則無法長期住人。
在這段時間裏,修淇早已經想過了,等冰島的事情結束,他就陪伴小差環遊世界一圈,然後差不多島內建設大致完成,兩人就安靜的在島上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文浩,你明天安排風決來別墅吃頓飯吧,把白宇暉一併請來吧,錯過明日,以後要見面也恐怕無期了,另外,文浩,不管你願不願意,既然我已經公佈了我的決定,你還是儘早接下這個擔子為好,這樣亂糟糟的場面我很不高興也沒有耐心了。”修淇先前兩句話還算和顏悅色,說到後面已經面色冰冷,很是不客氣了,孟文浩心中一凜,看來少爺已經很惱火了。
“是,少爺,文浩今天就會把事情辦妥!”孟文浩這會真是老老實實的應了下來,不敢再想辦法推脫了,若他真不接受,少爺極有可能任柳氏頹敗破產,那樣會造成多壞的結果他都不敢想像,難道真要成為罪人才算成全自家父子的忠義之心嗎?
“哼,以後也別再叫我少爺了,稱呼名字便是了,好歹現在你是身附千萬個家庭生計的當家了,你以後也不再是我的下屬,不用對我唯唯諾諾!”修淇冷哼一聲,忠心是件好事,過分了就是迂腐,而他最是討厭不知變通的人,能忍到現在全虧了小差的安撫加之孟文浩確實是個人才,否則,天塌了關他柳修淇什麼事,除了他在意的人,任何人的生死都不再他的計較之內,否則他也不會被人叫做玉面修羅了。
看他與怒未消,森寒冷肅的臉色,孟文浩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樣的柳修淇讓他感覺很可怕,很陌生,像是來自森羅世界一般。
見他那副模樣,修淇也不再贅言,“好了,去把事情安排好!”隨意的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再次見到小差和修淇讓風決激動萬分,明明沒有過去多久,卻覺得恍若隔世一般了,風決激動的顫抖着唇,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眼中的相思和凄苦也掩不住的落在了眾人眼裏,白宇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聞中的柳氏病太子,這個讓學長敬佩滿心的男人原來是如此的風華絕代,氣質醉人,哪有半分嬌弱的見不得光的感覺,自以為自己長的已經是出色至極的人物了,沒想到柳修淇居然不知勝他多少倍,讓他生出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而他身邊那個黑衣冷靜的男子,便是讓風決為之失魂落魄的對象了吧,白皙如玉的肌膚帶着幾分冷然,清濯的氣息瀰漫開來,若柳修淇是天上的皓月的話,那麼這個男人無疑便是皓月旁最閃亮的星子,看似沉靜,光芒卻並不梢減,這兩人還真是曠古爍今的一對,從進門看始到如今坐在餐桌邊,他的眼光一直不曾稍離面前的這對壁人。
“風決,宇暉,你們是合伙人,該不用我介紹吧,請隨意吧,不用拘束。”修淇的話語打破了沉寂。
“修淇,你把柳氏交給了文浩,你們決定離開了?”風決顫抖着雙唇,看了一眼沉默的小差問道。
“我們準備隱居,小差和我今日也算是跟諸位道個別了。”修淇微微點頭。
“小差,你們,你們真的決定好了?”風決懷着最後一絲希望向小差。
小差微微的點頭,眼光柔和的落在修淇的長發上,“與他斯守是我這生唯一的心愿。”
修淇輕輕的握住他桌下的一隻手,細細的摩挲,給他鼓勵和信心,“我們不會忘記你們的,也許有緣還是會有再見之日的。”
風決的臉如死灰般面如人色,一瞬間彷彿被抽走了精氣神,那哀絕的模樣讓人看了有些不忍,白宇暉沒想到這兩個神仙人物居然是如此關係,而且一點也不避諱,風決的痴心怕是根本沒有結果了,一邊為好友擔心難過,一邊又為面前這對戀人感到敬佩。
“修淇,你跟傳聞中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啊?若是你自己進娛樂圈的話,哪還有我混飯吃的位置啊!”看氣氛有些沉鬱,白宇暉連忙緩和道。
“早就知道文浩有個很寶貝的學弟,可惜的是這幾年我一直四處奔忙,一直未能如願見上一面,今日相識一場也不枉聞名許久了。”修淇真心的道。
白宇暉臉一紅,平時嬉笑慣了,再這人面前卻半分不羈都怕是玷污了他,再看了一眼同樣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孟文浩,他痴痴的笑了一下,“讓修淇你見笑了,白宇暉俗人一個!”
“修淇,我總覺得宇暉的模樣有些像小心,你說呢?”小差幾乎是帶了點慈愛的表情看向白宇暉,讓宇暉很有些適應不良。
“你不說,還真不覺得,一說還卻有幾分想像,你那活寶弟弟,每次見我就像見了鬼一般,倒是好玩的緊。”修淇細細的打量了白宇暉幾分不由也笑了起來,那春風般的微笑,令天地都失色起來,不由又讓人沉醉其中。
“你就愛捉弄小心,也不知你做了什麼,讓那小鬼頭居然如此怕你,聽到你的名字都跳三丈遠。”回憶起弟弟唐小心,小差的表情更是柔和,想起以前的日子,現在想來恍若隔世了。
“小差還有弟弟啊?”白宇暉回過神來好奇的問。“那他人呢,我還真想見見,看看是不是真的和我長的很像。”
他的話一下子讓氣氛又冷了起來,小差的嘴角的笑容一僵,“他在很遠的地方。”
“小差……”修淇更用力的握緊他的手,有些擔心的看着他。
“沒事,大家吃飯啊!文浩兄,風決、宇暉,我們大家幹上一杯!”小差復又笑了起來,舉起手裏的酒杯道,宇暉也意識到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潸潸的拿起酒杯,風決的黯然,孟文浩的沉默,都讓氣氛帶着別離時的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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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差的舊疾複發的突然而猛烈,大口鮮血直冒出來,把本來就不算熱鬧的場面一下子更鬧了個手忙腳亂,翻天覆地,修淇來不及作任何準備,連忙出手封住他全身好幾處大穴,扶住他的身子,從頭頂百會穴開始往他體內輸內力,經過天突、璇璣、華蓋三穴時還算順利,再往下,真氣就推行的極為緩慢。
修淇稍稍加了一層真氣再往下,接連突破紫宮穴和玉堂穴后,到膻中穴時卻再也前進不了,小差的額頭冒出極細密的冷汗,神情彷彿正忍受着極大的痛苦,蒼白的容顏,嘴角衣衫上的鮮紅血跡映襯下,分外的孱弱,修淇玉牙衣咬,又慢慢加上半成真力,想要強制沖穴,膻中穴必須衝破,否則真氣不能下達,已輸進去的強大內力又抽不出來,堵在脆弱的經脈之間,小差的生命就更危險了,偏偏關己則亂,怕多出了半分內力,反而會使經脈爆裂,到時想要回天怕是難了,這一思一動之間,已是百轉千回。
修淇的額頭上也冒出細密的汗珠,收斂心神,另一手已抵上靈墟穴,怕是幽門穴也已被堵,果然真力所到,障礙重重,同時加力,另小差感覺痛苦萬分,修淇每催動內力前行半分,就像有千萬把鈍刀同時在割着他的身體,身子如秋風中的落葉,不驚簌簌發抖着,看到修淇皺眉擔憂的神情,小差多想輕輕撫上,告訴他不要擔心,可是他做不到,滿嘴都是欲嘔的血腥味,只能勉力的用眼神傳遞心意。
“不要分心!”修淇用力的瞪了他一眼,“收斂心神,準備沖穴!”
小差閉上眼睛,修淇的內力源源不斷排山倒海的聚集到兩穴之間,同時沖向障礙處,衝上被彈回,再來,每次衝擊,小差都如受重鎚,呼吸都困難,心悸不已,疼痛就更不用說了,總算雖收效甚微,但內力還是有在往前推進,修淇耐心的再度匯聚所有的內息,集中在一點衝擊,隨着陡然的一松一泄之間,膻中穴終被衝破,真氣立即在任脈里暢通無阻起來,並不躁進調轉方向再沖幽門穴,小差的內息此時也終於從丹田升起,兩股內流匯聚一團,一鼓作氣的衝破幽門穴,被堵住的氣團如開閘的洪水,奔泄而出,受不住衝力,小差狂吐一口鮮血,隨即暈闕過去。
修淇不敢稍事放鬆,繼續引導着小差和自己的內力在任督二脈緩緩流轉,運行兩個小周天後,確定自己的內力完全與小差的融合后,才緩緩收掌,已是汗濕夾背了,真氣大損,不過看到小差依然有些紅暈的臉色,覺得一切都還是值得的。
“少爺,你怎麼樣?”孟文浩依舊改不了口,雖然柳修淇已經對外宣佈柳氏今後由他執掌,也讓他稱呼名字就好,然而對他的崇拜和敬佩已經到了天人都不及的地步,對此,在稱呼上,休要讓他改過來。
“我沒事,你去讓廚房準備一碗參湯,小差醒來我要喂他喝下,他的身子看來拖不得了。”修淇愛戀的看着依舊昏睡中的小差,又是擔心又是感動,想起當年他受傷的情形,還心有餘悸,這麼多時間也沒好好讓他靜養過,這淤積的氣團怕是在一次次的運氣中慢慢堵住了而不自知,差點釀出慘劇來。
“少爺,需要讓我們的醫療團過來給唐先生仔細診斷一下嗎?”孟文浩雖然對柳修淇和唐小差的身份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也知道武俠中的所謂武功在古代確實是存在的,可是對於小差憑空的嘔血,他覺得還是召醫療團來診斷更合適些,畢竟那些可都是柳氏花了天價彙集在一起的世界各地的醫療精英,都不是等閑之輩,何必放着不用呢?雖然中醫一直認為穴道療法可以治病,可是從來研究不出其所以然來,他是個相信科學的人,所以並不認同穴道可以治傷,像之前修淇的舉動,他難免有些懷疑有效性,但是他覺得這和他敬佩柳修淇的商業天分並不衝突。
“不用,淤血全數吐出,體內現在舊創未愈,沖穴過後勢必留下新創,不過這些都只是小問題,用心調養幾年,就不會有問題了。關鍵是他的身子再也經不起任何的輕舉妄動了。”柳修淇淡淡的搖頭,眼光絲毫未從小差身上移動過,“讓他睡一會,這些日子他需要更安靜的氛圍,不管有什麼事,都不要來打擾我們了,等他稍稍好些,我們就走,冰島那邊的事先放着吧,我沒有多餘的心思顧及別的了,眼前小差的身子最重要,今天看來不能陪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