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青皮密室
在大唐，密諜司是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方，不管是皇親國戚、朝廷官員還是平民百姓，亦或者是那些混跡市井坊間的青皮花胳膊，一聽到密諜司三個字，都會有多遠躲多遠。
見辛哲不像在開玩笑，孔老二立刻道，“就當我沒說，你小子也夠倒霉的，居然和密諜司扯上關係，以後做什麼事情，都要小心着點。”
說話間，孔老二看到一個打扮妖艷的胡女走進胭脂鋪，整理了一下騷包的粉紅腰帶，走過去，斜靠在門上，擠眉弄眼道，“這些店裏的胭脂都是次等貨，哪配得上美人你的絕色？”
辛哲在東市巡視起來，沒有緝捕追兇的活兒時，不良人的日常工作，就是巡視所轄坊市，維護治安。
相當於他前世的片兒警，不過不良人名聲不好，又不受人待見，身份地位別說片兒警，就連城管也比不上。
一個老漢擔著兩筐梨走過，辛哲攔住他，抓了一顆梨，要給錢，老漢卻不收，辛哲將一枚銅子丟到籮筐里，走遠后，老漢拿起那個銅子兒，看着弔兒郎當走遠的少年不良人，感嘆道，“居然還真給錢。”
前面傳來一陣打罵聲，辛哲走上前去，就見幾個青皮圍着一個男子拳打腳踢，這些人紋着花胳膊，都是常年在東市一帶活動的混子地痞。
那些青皮看到辛哲，停止毆打，兩個身形壯碩的青皮擋在前面，正好擋住辛哲視線，其中一人道，“辛哥兒，吃梨呢？”
辛哲啃一口黃梨，滿口汁水，笑盈盈地看着這些青皮。
被打男子突然發力，沖了出來，他滿臉淤青，嘴角掛着血，抱住辛哲大腿，“官爺，官爺快把這些凶人抓起來！”
辛哲卻不理他，看向剛才說話那青皮，“說說？”
那青皮笑嘻嘻道，“欠了賭坊三千兩，小的們是來催債的。”
辛哲語重心長道，“大庭廣眾的，不要毆打他人嘛，擾亂東市秩序多不好，有什麼事情，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
那青皮拱手道，“是小的們孟浪，給辛哥兒添了麻煩，改日定會上門告罪。”
他對身後兩人使了個眼色，兩個青皮立刻上前，一人抓住男子的一條腿，將他拖走。
男子在地上掙扎，見擺脫不了，突然從懷裏摸出一把短刀，往自己腹部一切，直接將身體切成兩半。
青皮們愣在當場，就見那下半身的兩條腿掙脫，拔腿就跑，上半身也頭朝下，雙手撐地，往反方向狂奔。
“居然是只精怪，”那青皮喝道，“分兩邊，快追！”
剩下的青皮們剛追出去，就碰上幾名萬年縣衙役，被攔了回來。
那青皮要上前交涉，為首的捕快直接吩咐左右，“都綁起來！”
一眾青皮不敢反抗，被衙役們綁住帶走。
捕快見辛哲在場，走了過來，“辛哥兒，不是哥哥不給你面子啊，京兆尹大人親自下的命令，要嚴整這些潑皮混子，不止咱們萬年縣，整個長安城，都在大清洗。”
京兆尹是京兆府的一把手，而京兆府是長安治安管理的核心部門，下統萬年、長安兩縣，上可直達天聽，只要京兆府的人動了，事兒一定小不了。
辛哲皺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捕快無奈笑了笑，“我一個小小的捕快哪裏知道那麼多？”說完告辭一聲，帶着衙役們匆匆離開。
莫不是突厥人有動作了？
辛哲如此想着，身前走來一個算命瞎子，左手舉着幡竿，右手拿着鈴鐺，一步一搖來到辛哲身前，“小哥兒心存疑惑，可要算一卦？”
辛哲問道：“你能算出潛伏在長安的大巫在何處？”
算命瞎子嘴角扯了扯，不再開玩笑，正色道，“大人有請。”
話音剛落，算命瞎子就一展幡布，將辛哲裹在其中，從原地消失。
辛哲只覺眼前一黑，當光線再次進入他眼中時，眼前完全變了另一幅景象。
這是一個地牢，空氣潮濕，瀰漫著嗆鼻霉味，還夾雜着讓人作嘔的腐臭氣味。
瞎子往前走去，經過一間牢房時，一隻骷髏手突然伸出來，扯着辛哲衣角，一具骷髏撞在牢門上，苦苦哀求，“放我出去，求求你，放了我！”
一名獄卒上前，揮刀將骷髏手臂砍斷，手臂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斷落的手臂五指着地，來回交錯，“走”到監牢裏，接回骷髏手上。
瞎子帶辛哲來到地牢盡頭，獨臂老頭坐在凳子上，旁邊放着一張小方桌，上面擺着一疊花生米。
“大人，辛哲帶到了。”瞎子拱手說道。
獨臂老頭嗯了一聲，拍了拍旁邊的凳子，辛哲上前坐下，獨臂老頭問道，“吃花生嗎？”
這老頭將自己帶到地牢裏來，總不至於是陪他吃花生，辛哲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獨臂老頭捻了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裏，說道，“把它放出來。”
瞎子走上前去，摸到牆上一根繩子，往下一扯，一卷畫嘩啦墜下，畫紙佔據了大半個牆面。
畫中是一條黑蛟，正是被辛哲一掌拍在河底的黑腹羅，她被困畫中，見到辛哲，怒吼起來，左突右奔，撞在畫紙邊緣，將畫紙撞的嘩嘩作響。
黑腹羅的魂魄被困畫紙中，掙脫不得。
“你那一掌，只是殺了它的肉身，卻沒能殺死它的魂魄。”獨臂老頭有些責怪的意思，“對這些兇惡之物，要做就要做絕，不能留下後患。”
算命瞎子微微一怔，心想大人這話，怎麼感覺像是在教育子侄後輩一般，莫不是要把這小子收到密諜司來？
獨臂老頭道，“讓它安靜點。”
瞎子拿出一隻硯台，快速研墨，將墨水潑到畫上，墨水立刻化作數百條墨線，將黑腹羅的魂魄緊緊纏繞。
黑腹羅掙扎不脫，化成人形，張開嘴嘶吼，但辛哲只見到張嘴，卻聽不到它的話。
“大人，這蛇女只是穆薩的一個手下，掌握的信息並不多。”瞎子說道。
獨臂老頭嗯了一聲，擺擺手，瞎子從牆上取了火把，點燃畫紙一角，蛇女驚恐至極，瘋狂扭動身體，但火焰燃燒迅速，畫紙很快就燃燒殆盡，蛇女也魂飛魄散。
瞎子又拉了一下繩子，另一張畫紙掉下來，這張畫紙很大，幾乎佔據了整張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