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電話本中現端倪
看着兩人數着拍子涮毛肚,我竟也有了過節時熱鬧的感覺。這種感覺已經消失太多年了,以至於現在突然出現在心裏面,竟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嗓子裏,眼眶也變得熱熱的。害怕兩人發現我的異樣,我只好把菜涮到辣味的鍋底裏面。涮好的蔬菜能辣出眼淚,正好可以掩飾剛才的失態。
“你可真行,你不知道菜和豆腐最吸辣味兒了?”大叔幫我遞着紙巾,看我的眼神除了嘲笑還有些擔心。我知道他一定是看出什麼來了,但是此刻他還是按照我的想法保持着沉默。我朝他傻乎乎地笑,想讓他不要擔心。
好在這破壞氣氛的插曲在小米也學着我把凍豆腐涮進辣鍋,結果被辣的淚流滿面后,自然而然地一筆帶過了。因為小米沒做什麼前期準備工作,所以飯後刷碗的事情就交給了她。大叔和我則在客廳對着小米拍的照片研究起來,大叔用餘光瞄着廚房壓低聲音問我:“剛才是不是又讓你想起志誠了?”
我沒有回答,而是翻閱着小米手機里關於電話本的照片。事實上,在警局的時候,馮警官已經給我給我看過受害者的照片,也把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告訴了我,可是我卻對受害者一點印象也沒有,更不用說去解釋為什麼我的聯繫方式會出現在他的記事本里這件想想就覺得詭異的事了。
那時候馮警官也沒再為難我,只是囑咐我再好好回憶一下,畢竟同時擁有我和志誠兩個人的聯繫方式這一點實在不能以巧合來形容了。
大叔見我沒有回答他剛才的提問,也沒有繼續糾纏,而是指着小米的手機問我有沒有再想起什麼。
我皺着眉搖了搖頭:“沒有,應該說是完全沒有,不過這個電話本里還有其他幾個我認識的同學。”我把自己的發現指給了大叔,“有幾個名字我看着挺眼熟的,如果只是一兩個還有重名的可能性。但是一下出來好幾個,這就有點奇怪了。不過這上面幾個人的手機號我記不清楚了,小米。”我朝廚房喊了一句。
“我沒有偷懶,還在辛苦地刷盤子。”小米大聲回答我,接着“啪”的一聲,我聽見盤子碎掉的聲音。
我嘆了口氣,和大叔一起去了廚房,果真在廚房的地上看到了盤子的屍體。
“早知道我還是自己刷了。”大叔忙着去收拾碎在地上的盤子,“你自己沒受傷吧?”
小米撇撇嘴,一臉無辜的表情:“看來我是刷的太乾淨了,所以拿在手裏打滑。”
“早知道還不如我不偷懶呢。”大叔一臉的無奈,把我和小米哄去了客廳。
在客廳,我把自己剛才的發現講給了她:“所以現在要確定這些名字是我認識的那些大學同學,還只是非常巧合的同名同姓。如果有電話號碼的話,是可以查到機主信息的吧?”
“如果有做實名制的話倒是很好查,不過禾智姐姐你上大學那會兒,手機號實名制應該不普及吧?”小米疑惑地問着,但是已經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擺弄起來。
“雖然那時候實名制還不算流行,但是如果號碼一直用到了現在,也已經做了實名制吧。總之先試試吧,看看有幾個老同學。”
小米點點頭,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活動起來。等大叔端來水果的時候,小米已經依據手機號碼查出了相對應的機主,剩下的幾個機主已經易主,不過查出來的大部分機主資料如我所料全是我有記憶的大學同學。事實上,這些人不光是大學同學,還是學生會的幹事。
“看來不光我和志誠本上有名啊,其他學生會成員也有登記在冊。”我自言自語道,“等一下,小米,你看過這起卷宗的資料吧?當時沒有調查這個電話本么?”
小米點點頭:“我看過了,但是電話本上的信息是老馮發現的。卷宗里確實沒有查證電話本的記錄。”
“不對啊。”這回換到大叔疑惑。他又看了一眼小米,似乎並不相信小米的話。
小米被他的質疑弄炸毛了,有些不耐煩地說:“我看了好幾遍,真沒有記錄。不信你自己去問老馮。因為今天老馮看到沒有對電話本上的信息核實這件事還特地打了電話給當時負責查案的人,沖人家發了頓脾氣。說最該做的基本工作都漏掉了,怪不得成了懸案。當然老馮那時候的語氣比我現在可厲害多了。還飆了好幾句話,我就不給你們學了。”小米吐吐舌頭,不再說話了。
聽到小米的這一番說辭,我終於也意識到了困擾着自己的奇怪的地方。明明通過這個電話本就可以找到受害者的社會關係,從而做為確定嫌疑人的一種最基本也最有效的方式,但是當時的辦案人員卻沒有這樣做,白白浪費了抓住可能抓住嫌犯的機會,實在是有點奇怪。
“那對方是怎麼回答老馮的?”大叔接着追問下去。
小米剝開一粒柚子,一邊嚼着一邊說:“對方說當時也想過要追查電話本上的聯繫方式,但是因為對方手機上撥出的電話中沒有任何一個和電話本上的重合,再加上確認了受害者的身份,所以就沒有再繼續追查這條線索。而且對方還很明確地告訴老馮,受害者遇害前三個月,甚至是前半年都沒有撥出過任何一個電話本上的電話。”
“所以也就是說沒有撥過志誠的號碼?”我詫異地問道。
小米搖搖頭:“沒有哦,這點老馮在電話里和對方反覆確認來着。另外對方還說,那個電話本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所以他們當時就忽略了再去確認這件事,聽老馮打電話才知道裏面可能藏着重大線索也很後悔。”
“這一點倒我去警局前作的推測和方式查案人員的判斷倒是不謀而合。在手機普及了的情況下,很少有人在用實體記事本記錄聯繫方式了。”我嘆了口氣,繼續彷彿翻閱着照片。
“可是這種想當然的先入為主的概念還是讓他們漏掉了有可能的線索。”大叔這樣感嘆着,再看到小米沖他遞眼色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連忙補充解釋道,“你知道的,我不是有意懷疑志誠的,只是志誠那時候在附近,電話本上有志誠的名字。”
“我沒怪您。”雖然說心裏不介意大叔剛才的話肯定是騙人的,但是眼下的問題是要先解開則和電話本上的秘密,接着我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等一下,我和志誠的名字沒有挨在一起。”
“就算你們倆是情侶,也不一定要寫在一起吧就又不是結了婚的夫妻。”大叔試着調節氣氛,但又被小米瞪了一眼。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小米小聲嘟囔着,大叔連忙做了一個給嘴巴封上拉鏈的動作,示意自己不再亂說話。
我擺擺手把手機中的照片拿給對面的兩個人看,並解釋道:“在我認識的人中,這兩位是情侶,這兩位也是,另外這兩位也是。”我又拿了張紙把這些情侶的名字記錄下來,“但是你們發現了么?在這個電話本上,只要是情侶,兩人的名字和聯繫方式就會被分開記錄在不同頁,但是剩下的沒有情侶關係的人就會被集中在一頁紙上記錄,而且這些被集中記錄在一起的人全部都是女孩子。這是我認識的部分人名,我想在剩下的這些我不認識的人名中,繼續追查下去,應該也會出現和我推理出來一樣的情況。情侶單獨記錄,單身女生集中記錄。”我嚴肅地將自己的發現展示給大叔和小米,他們兩人的表情隨着我的推測也變得嚴肅起來。
“小米,你今天能留下來吧?”大叔徵求着小米的意見。
此時小米的手指已經在鍵盤上噼啪作響:“我今天會努力把這個本子上所有的聯繫方式背後的機主找出來,之後會教給老馮,讓他找人驗證咱們確定禾智姐姐的推測。如果事情真的像禾智姐姐推測的一樣,把單身女性的名字集中記錄,我真覺得有點讓人害怕。”小米呼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似乎因為害怕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過禾智姐姐,你哪裏認識的這種變態啊?”邊查證着電話號碼,小米又邊帶着抱怨的口吻和我說道。
我搖搖頭:“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今天老馮和我說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第一次看到那個受害者。不過既然剛下確定了幾位機主是我的大學同學,我想他們沒準能想到什麼線索。雖然大過節的問他們認不認識受害者有點不吉利,但是畢竟這關人命,我還是想去試試。”
大叔點點頭:“辛苦你了。不過你不是說這個記事本上出現的都是你大學裏學生會的幹事么?既然你記不得你遇上過受害者,那會不會是因為你們學生會組織過或者參加過什麼活動,你們集體留下了聯繫方式呢?畢竟你們在學生會,活動應該挺多的所以泄露個人信息的機會也是挺多的。”
我並不懷疑這種可能,尤其是想志誠和另外幾位出現在電話本上的同學還屬於外聯部這樣容易與外面社會接觸的部門,他們留下聯繫方式的機會簡直不要太多。不過容易留下聯繫方式這一點不假,但是把這些聯繫方式記錄在本子上的受害者又是怎麼分辨這些人中那些是情侶哪些是單身人士呢?
我把自己的困惑說給了大叔聽,大叔也皺着眉頭想不出個所以然。突然間,小米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呼。
“怎麼了?”
“查到什麼了嗎?”
我和大叔連忙湊到了她的身邊。
小米一臉驚恐地指着他正在調查的人名,一張照片赫然出現在電腦屏幕上,小米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大叔。
大叔眼睛直直地看着屏幕,而此刻看着照片的我也同小米一樣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正式當年連環凶殺案中的一名受害者,只不過記錄在電話本上的聯繫方式旁的名字並不是那位受害者的真實名稱。
大叔緊緊捏住了鼠標,牙齒咬的咯咯響。
果然,志誠當時找到受害者就是因為受害者和當年的那些令人髮指的謀殺案有着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繫。只不過,隨着受害者的遇害,這聯繫只能靠我們自己來推測。
余光中,大叔的臉因為生氣已經漲成了醬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