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墮落的妖獸
“垂雲鎮楊巔峰少爺啊，按輩份好像比您兩位小一輩，年紀倒是長兩歲，也是遠近聞名的天才，金火雙屬性呢！”梅兒跟着小少爺往東廂房走，對於少爺的失憶已經見怪不怪，補充道：“不過修鍊速度比大少爺慢許多，築基後期好像兩三年了，這次恐怕是想借切磋的機會尋求突破吧。”
和前世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類似，啟源大陸的修真者尋求突破尋找機緣主要靠外出歷練挑戰。到達修鍊瓶頸后，尋找實力相當的陌生對手，在盡量保證安全的情況下通過實戰，了解對手的修鍊方式和功法，互相學習領悟，屬於常見的修行方法。
當然，也有一種歷練並不是為了追求突破，比如之前馬祥外出。剛到結丹期談不上修鍊瓶頸，也對所學功法沒什麼疑惑，只是單純的為了炫耀。大致就類似於前世微信朋友圈裏的曬娃一族，深怕別人不知道自家出了個天才，哪怕跋山涉水都要送到別人家門口讓別家看上一眼，誇讚一句。
這位萬一挑一的金火雙屬性楊巔峰可能並沒有炫耀顯擺之意，之前馬祥外出不在，這位楊氏宗族的少爺就規規矩矩待在楓林鎮等了十天，可見尋求突破的決心。
也難怪，論修鍊體質，金火雙屬性的楊巔峰要比單一水屬性的馬祥還要高出一籌，但境界反而差一層次，怎麼能甘心？
“各個都是天才，什麼時候輪到我呢。”馬瑞輕輕搖頭，隨口抱怨了一句。不管前世現世，周圍總有各色各樣的天才，而自己永遠是那個用來陪襯的配角。
“小少爺不需要啊！”侍女跟在馬瑞身後，嬉笑道：“與他們相比，小少爺才更值得羨慕！如果能安逸無憂地生活下去，又何必要去努力呢？”
一句話說得馬瑞苦笑不迭，想到了前世的馬洛斯需求理論，活在底層的丫鬟侍女追求馬瑞的安逸生活，衣食足的馬瑞則想追求他人的認可，而那些天才們則去追求更高更強的層次，再往上呢？不知道……總之只要是人類，總有無法滿足的慾望，不管在地球還是啟源大陸。
“好了！我回屋休息會，不叫你就不用來伺候。”馬瑞走到房門口，轉頭示意梅兒離開，又摸了摸飽滿的肚子，估計下午那一大盆豬大腸還未消化完，隨口補充道：“晚飯也不吃了，幫我一併回絕掉！”
馬瑞聽說明天的比武之事，更有些急於嘗試吞下妖獸材料，一旦試驗成功，日後揚眉吐氣被挑戰的可就是自己了！
梅兒已經明白剛才不是小少爺和自己約會，但從剛才兩位少爺的對話中可以得知，小少爺向大少爺隱瞞了一些事情。而這些事卻沒有瞞着梅兒，可見她在小少爺心中的分量！
“是，少爺。”梅兒乖巧地點點頭，細聲輕語加了一句：“有事您叫我，多晚都行！”
這算是主動的暗示了，大半夜讓侍女服侍少爺，能幹點什麼呢？除了侍寢，難道躲在被窩裏下棋嗎？
可惜馬瑞已經全身心放在了妖獸藥材上，根本沒注意關門時侍女那期盼又羞怯的神情。
到桌邊坐定，馬瑞打開最上面一包藥材，一兩犀角粉末量還挺多，盡數鋪滿了碗底，傾倒進大半碗茶水后，馬瑞直接用食指攪拌幾圈，然後捧起這碗漂浮着一層黑灰的渾濁液體，深深吸了一口氣，皺着眉仰頭灌進了喉嚨。
味道肯定好不了，腥臭味伴隨着隱隱有些黴菌味，澀口又嗆人。
長痛不如短痛，好比去大學食堂吃飯，吃得快並不表示味道好，多半是為了讓味蕾少受點罪。
“先等等吧……”馬瑞吞完犀角粉末，漱了漱口，自言自語道。
再看看剩餘的藥包，心裏矛盾至極，一方面期盼獲得毒沼重甲巨犀的能力，一方面又希望犀角粉末失效，這樣就不用去吞服那兩包可怕的排泄物了！如果連犀角粉末都無效，吃屎能有效才是見了鬼！
等待的時間是最無聊的，馬瑞想到小說里為了配合藥效發揮，似乎都要運氣修鍊，於是也裝模作樣運起了體內幾縷飄忽不定的靈氣。
靈氣依舊渺茫，不過馬瑞倒是聞到了更濃郁一些的生鐵味，說明靈氣活躍確實會讓氣味變重。
但期待的困意遲遲沒有到來，馬瑞乾巴巴躺在床上，看着月亮從左邊窗框慢慢貼到了右邊窗框，依舊沒有任何困意，身體也沒有任何變化，除了……餓。
馬瑞輕手輕腳出了屋子，本來想自己去廚房找些吃食，但聯想到上一次自己闖進廚房的後果，又停下了腳步。
“君子遠庖廚”在啟源大陸可不是隨便說說，那一次父親馬躍知曉后大發雷霆，差點把當值的廚子丟進油鍋！
為了避免引起事端，馬瑞決定還是讓侍女去弄點夜宵。
夜已深，月如玉，周圍萬籟寂靜，馬瑞也不好意思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於是趁黑慢慢摸到側屋，小心翼翼推開了侍女的房門……
“梅兒？”少女恬靜地躺在床上，半天沒有反應，於是馬瑞稍微加大了一些音調：“梅兒！”
依舊毫無反應，馬瑞撇了撇嘴，這小妞怎麼睡得這麼死！於是抬腳進屋，準備搖醒侍女。
其實梅兒從馬瑞推開門時就醒了，聽到小少爺做賊似的呼喊自己，本來想應聲，轉念一想，以為少爺在試探自己有沒有睡着，說不定……所以索性繼續平靜裝睡，內心則跳得像是歡騰的兔子，特別是小少爺第二聲喊完后居然真的向床邊走來……
終於來了！梅兒看似平靜，心中早已天人交戰起來——倒不是糾結於抵抗不抵抗，而在考慮一會是繼續裝死任由少爺擺弄，還是利用老媽子們教導的方式迎合，討少爺歡心？
馬瑞手已伸到了少女腮邊，打算輕拍起這個貪睡的侍女，不過在碰觸少女粉嫩面頰前一刻，卻忽然止住了，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屋子另一邊：“嗯？”
月光透過窗戶給狹小的屋子帶來了朦朧的幽藍光彩，馬瑞所凝視的方向正在窗邊，那裏有一隻即便在夜晚也異常美麗的小鳥，正在籠中歪着腦袋用一隻側目與馬瑞對視。
剛進屋時還沒太留意，女孩子閨房有些香味很正常，但走到侍女梅兒身邊，除了淡淡焦糊味，卻不得不注意到另外一股清冽如幽蘭的花香，根本不是來自少女身體，而是從窗邊的鳥籠散發出來！
哥哥馬祥將這隻鳥送給馬瑞，而馬瑞沒興趣又嫌麻煩，把它交給梅兒飼養，於是掛在了梅兒房間。並且馬瑞無比確信，第一次見到這隻鳥時並沒有如此濃烈的花香！
一隻鳥怎麼會有五行氣息？
馬瑞驚疑不定，尤其對上小鳥在深夜也明亮如星的眼睛，似乎雙方都在觀察對方？
半夜三更，小少爺和一隻鳥僵持着對視，難受地只剩裝睡的梅兒，呼吸都不自在起來。從眼縫中早已看到小少爺站在了床邊，甚至一隻手就快要摸到自己臉上了，再等許久卻沒有下一步動作，讓少女整個情緒煩躁起來！
要殺要剮好歹給個話啊！要下手趁早，難道還等天亮嗎？
“少爺！”最終，梅兒忍不住了，裝作陡然驚醒，擺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團坐在床邊，口氣充滿不善與憤怒：“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梅兒是真的生氣了！恨不得把這個優柔寡斷的少爺趕出去！
“這鳥……是妖獸？”馬瑞根本沒空回應侍女的疑惑，瞪視着同樣謹慎安靜的小鳥。
“少爺，您是睡糊塗了吧？”梅兒心情很不好，說話也不客氣，直接奚落馬瑞：“半夜摸進我的屋子就為了看小鳥？”
梅兒恨啊！她倒是想看看其他小鳥！
“梅兒，你先去廚房給找點吃的。”馬瑞無暇搭理侍女的無禮，眼神依舊鎖定鳥籠，謹慎地往後退了兩步倚着門邊。
侍女雖然滿心怒意，不過少爺的吩咐還是要聽，好在夏末天氣未涼，隨意披了件長褂就氣沖沖跑了出去。
侍女腳步聲遠去，馬瑞背靠門站定，屋內寧靜無聲，只剩下一人一鳥靜止對峙，躊躇再三，馬瑞忽然開口：“你是不是妖獸？”
屋子只剩下一隻五彩斑斕的小鳥是活物，顯然馬瑞就是與小鳥說話。
也許外人看來馬瑞簡直瘋了，不過馬瑞不得不如此慎重，因為他現在內心很怕。這隻鳥散發出的花香比哥哥馬祥散發出的海風氣息都要濃郁，也就是說，這隻鳥很可能是結丹期以上的妖獸！
而這樣級別的妖獸又怎麼會被關在竹篾搭建的鳥籠中？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馬瑞聞錯了，這就是一隻普通的寵物；要麼這隻鳥是故意的，裝成寵物瞞過了所有人！
馬瑞不覺得自己獲得的五行嗅覺會出錯，那麼眼前情況就很糟糕，這隻鳥不但是妖獸，而且還具有靈智，居然會隱瞞身份！
昏暗屋子裏猶如停滯的畫面，靜得能聽到馬瑞的心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鳥籠中的小鳥依舊沒有反應，保持歪着腦袋盯着馬瑞，眼神一絲波動也沒有。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馬瑞又嗅了嗅鼻子，氣味依舊，肯定不是幻覺。
回頭瞧了瞧屋外，估計飯菜涼了梅兒需要重新熱菜，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馬瑞眼神漸漸變冷，剛才的幾分畏懼變成了貪婪，咂巴咂吧嘴：“看起來味道應該不錯，竹籤都準備好了，不烤都對不起自己！”
馬瑞這麼一說，小鳥終於有了反應，在籠中猛烈撲騰翅膀，發出像鴿子似的咕咕叫聲。
“嗯？不裝了？”馬瑞狡黠的雙眸冒光，果然如此，這隻鳥不但是妖獸，而且能通人言有靈智，否則不會如此有策略，故意躲在這纖細的鳥籠中。
賭對了！馬瑞既然能聞出這是結丹期以上的妖獸，哪裏敢真的去嘗試，剛才也就憑空詐一詐，即便失敗也沒什麼損失，一旦成功，那可就很精彩了！
五彩斑斕的小鳥也知道上當了！眼前的人類連步伐都沒動，與籠子保持半個屋子的距離，其實根本不敢上前靠近，更不用說吃了！
“需要我來打開鳥籠嗎？”馬瑞眯起眼睛，盯着眼神露出幾分驚恐的小鳥。
之前收下時沒認真看，覺得只不過是個類似金剛鸚鵡的玩鳥。如今細看這小鳥體形長得有點像前世的戴勝，色彩則明艷很多，主體藍綠色調，翅膀尖端綠黃相間，紫紅交替的羽冠碩大，全身竟然把彩虹的顏色染了個遍。
小鳥此時聽了馬瑞的話展露出類似沉思的動作，微微斜過腦袋眨巴眨巴眼睛，而後居然人性化地搖了搖頭。
“不需要？”馬瑞也驚奇起來，前世訓練有素的寵物狗都不一定如此神奇，居然能和人類溝通！
篤！
似乎是為了證明實力，這隻比拳頭大點有限的小鳥忽然一伸脖子，啄斷了一根鳥籠竹籤，搖擺腦袋隨意把碎片甩開，又回頭示威似的看向馬瑞。
“那你有什麼企圖？”馬瑞眼光灼熱起來，按照小說情節，這隻妖獸不肯離開，莫非是發現馬氏宗族有什麼秘寶之類的玩意？或者馬瑞身上飽含了什麼秘密？
小鳥搖搖頭。
“你能聽懂，但是不會說，是吧？”馬瑞意識到這隻小鳥可能不像鸚鵡似的能模仿人語。
小鳥點點頭。
“你是發現了什麼秘寶嗎？”馬瑞難抑心中的激動，向前走了兩步。
小鳥依舊搖頭。
“是不是為了指點我而來？”馬瑞雙眼閃亮。
小鳥還是搖頭。
“是找東西嗎？”
“是找人嗎？”
“是來刺探情報嗎？”
馬瑞幾乎把所有能想到的劇情都問了一遍，小鳥從頭至尾不厭其煩的搖頭，讓馬瑞擔心這隻鳥會不會搖成腦震蕩。
“難道你真的只是寵物？”馬瑞長嘆一聲，難得有機會遇到通靈性的妖獸，居然問不出個所以然！
破天荒，小鳥點了點頭。
“我靠！”馬瑞氣急敗壞，這算什麼事！惡狠狠吼道：“老子把你烤了吃掉算了！”
一提到吃，小鳥立刻露出膽怯的神情，眼神變得驚恐，僵直着地往籠里移了幾步，看樣子好像真的很擔心馬瑞吃了它。
“少爺，您的夜宵！”梅兒終於端來吃食，雖然心中埋怨，但依舊努力為小少爺在半夜準備了可口的熱湯水，並且按照少爺的奇怪要求，少放鹽和蜂蜜，一頓夜宵清湯寡水簡直是夜宵界的恥辱。
可惜馬瑞全神貫注集中在鳥籠上，完全沒有意識到侍女花的心思，甚至都沒看一眼飯菜，只是自顧自拎起鳥籠，隨口吩咐道：“端到我房裏來，這鳥我先拿走。”
梅兒輕嘆一聲，剛才在廚房就想明白了，原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少爺根本沒有在意過自己，只不過一場誤會，貴族少爺怎麼會看上貧賤的丫鬟呢？甚至連當作玩物都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