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故人長絕

夜熹一愣，當時的情景又一幕幕的重映腦海，敵軍無一受降就地全部誅殺，可是難免會有漏網之魚，夜熹心有疑慮又有些不安，今天這刺客出現絕非偶然，也不可能沒有黨羽隻身一人獨闖皇城，一時間頗為頭疼。

珍妃看他沉思，便又開口提點道：“且不說故人，我在這深宮寸步不行，亡夫部下又有幾人認得我？那些故人不都變成了你這巍峨皇城的枯骨了么？”

珍妃的話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深深的刺入了夜熹的心中，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悶聲說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誤導？”

夜熹是個聰明人，可是只要是關於這位珍妃娘娘的他就會大失方寸，這就是夜惠王最大的死穴。

“那刺客的目標是我，臨死前還不忘攀咬，可你我都心知肚明，他除了不是故人其餘所言都是真的。這一招棋確實下的好，打者亡夫名號替天行道，一般人也不會聯想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去，而刺殺不成，我和孩子也會變成眾迭之的，而王上就算是神通廣大，想在亂世之中保我一條性命，恐怕有些人不會就此罷休的，我的身世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不是嗎？”

珍妃撫摸着孩子看着她熟睡的容顏，一邊對夜熹說著，心中五味雜陳，亡夫啊，這要是我們的孩子該多好。

故人怕也多半心涼了，見大勢已去，以為我也為了苟且偷生才做出這樣的選擇，故人，怕也是與此生不復相見了吧，造化弄人。

夜熹感覺到珍妃情緒上的失落，將珍妃又摟緊了一點，試圖告訴他，他會一直陪伴她，就算是與全天下為敵，在所不惜。珍妃體力實在不支昏睡過去，而夜熹卻毫無睡意，內憂外患每一件事都在牽扯那根脆弱的神經，唯有看見他最愛的人，心中才有一絲放鬆。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珍寶，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

看着天漸漸泛出魚肚白，夜熹回過神看着還在熟睡的珍妃和孩子，輕嘆一口氣，穿上衣衫輕輕的走了出去，這一晚下來也是輾轉難眠，暗夜下那看不見的波濤洶湧總是讓人心驚膽戰，還好終於天亮了。

此時尚早內廷的宮人並不多，夜熹一人回到了書房，打開密室的門，走了進去。這裏放着許多卷書稿，多是各國情報機密，在擱架之後的空牆上扭轉了一下燭台裏面竟還有一間密室，裏面竟是擺滿了畫像。

夜熹從暗格里取出了一個檀木盒，將琉璃金樽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這是高人所託留給他女兒的，想到他的孩子，嘴角不由得勾出一絲微笑，他們也就是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了。

待放好金樽之後，夜熹又打開那幾幅畫卷，細細的撫摸，心中感慨萬千，就這樣的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婉兒啊，正在回憶往事的夜熹聽見外面有聲響，便將畫卷一一收好，擺放回原位。

因該是宮婢們前來打掃了，平時他也沒這麼早的來過，坐在密室的軟塌上稍作休息，想着待會要怎麼像眾臣交代昨晚所發生的事，以及這件事如若放任不管，會釀成怎樣的風暴，一想頭就開始隱隱作痛。

珍妃醒來之後看着旁邊已經無人，又看了看還在熟睡的孩子，叫來了宮婢起床梳洗，這深宮之中連個能交心的人也沒有，她初嫁郭勇之時跟隨他四處征戰，後來因為戰場無情，郭家說什麼也不願一雙兒女再去冒險，二人聚少離多的也一直無所出，二人依舊伉儷情深，如今郭家一門全滅，獨留她一人苟活於世，百年之後她還有何等顏面去面對郭家先祖啊。

珍妃喜靜不經常出去走動，夜熹便吩咐若不是珍妃娘娘召見，任何人不得擅闖，打擾珍妃清凈。可就算是這樣宮中依舊流言四起，議論說珍妃其實是前朝亡將故妻，公主怕也並非是王上親骨肉。

珍妃聽聞傳言也就淡然一笑，而夜熹聽見此言論勃然大怒，將宮中所有散佈謠言者全部誅殺。外臣們都深知這位君王的脾性，竟無一人敢提起此事。關於夜秦國國君夜惠王兇殘暴戾的傳言，也是不脛而走，一時間新朝子民人心惶惶，這樣一位國君，並非百姓之幸啊。

在公主滿月當天，國君下旨大赦天下，在天壇請了眾道人為公主祈福，珍妃絕色無雙夜染璃也是像極她，一雙大眼睛彷彿會說話一樣，格外的討人喜歡。惠君抱着她站在天壇中央，小公主那麼小卻笑的格外燦爛。

珍妃和王后在遠遠的一旁看着，夜秦國國君宣旨到正式賜名諱封號，封號永寧公主。希望她能夠得到天神庇佑，在這亂世之中永遠健康快樂，夜秦國的第一位公主，一出生就獲得了民心，百姓們也不會在乎她母親究竟是怎樣的一位人，只覺得她就像是一尊福神一樣，會眷憐他們。

王后在一旁冷笑着，心中的酸楚再一次湧上心頭，羽兒出生之時他在外行軍，不曾如這樣百般呵護，後來羽兒初見他之時，他也並未有半分歡喜，就像他看她一樣，眼眸中並無半點情意。

如今不過是一個女兒而已，便如此大張旗鼓的嘉賜封號，羽兒到如今還是一個沒有名號的皇子，若是那天珍妃誕下的是一個男嬰，是不是我們母子二人都要讓位了？王上，為何要如此待我？竟是這般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