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琉璃金樽
“娘娘,您可得慢着些,小心身子。”那宮婢手攙着一位身着鎏金色上等雲錦所裁製的錦袍,頭戴九尾鳳釵,因為太過厚重所以小宮女忍不住出聲提醒。
“不打緊的,走吧。”珍妃因為懷胎七月挺着個大肚子,所以每走幾步路都要停下腳步緩一緩。平日裏因為懷着身孕也不常走動,如今這麼大的儀仗,自己的身體確實也有些吃不消。
停下來的恍惚間珍妃看見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匆忙躲避,珍妃冷笑一聲繼續走向正殿。
“王後娘娘,珍妃已經出發去正殿了,用,用的是王后的儀仗。”小太監膽戰心驚的說完最後一個字便不敢抬起頭來,生怕無端招來災禍。
“哼,寵妾滅妻,她珍妃能坐大到如此地步,還不都是王上一手促成的。”
王后忿恨的說道,將手中那手帕揉作一團。眼角有些開始泛紅,剎那間所有的委屈與不甘便湧上心頭。不行,羽兒還小,若是那珍妃誕下皇子,那羽兒還如何自處?那這一切到了最後還不是全部做他人嫁衣,自己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哼,我們也是時候該出發了。”王后整理好儀容,一身絳紅色宮服上面暗秀的金絲勾勒出一朵朵牡丹,顯得格外的雍容華麗。
皇后原本慕容氏長女,與夜熹青梅竹馬從小定下了親,十四歲時便嫁給他,出生入死數十載,這才剛剛立君不過一年,他就有了新歡,這口氣她着實咽不下去。
這宮中他人不知,但是珍妃的底細她可是最清楚不過的,這位集寵愛於一身的大美人是那陳國亡國將軍郭勇遺孀,那時攻破城門之時,郭勇拒不伏降所以就地被誅殺,珍妃也就是郭氏聽聞城門被攻破就準備了白綾自縊,卻被攻進來的人所阻攔,後來就被帶到了這夜秦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王妃卻無人敢質疑,來到夜秦之後珍妃滿腔憤恨,幾次自殺無果之後,后又有了身孕便改變了主意。
既然你害的我國破家亡夫君慘死街頭,我又怎麼可能輕易的饒過你們,總有一天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皇后在回憶之前見過幾面的珍妃,滿心忿恨眼睛裏光芒實在是凌厲逼人,令人不寒而慄,如此危險的一個人呆在自己孩子,夫君的身邊,偏偏自己的丈夫又是那麼的寵信她,無論她怎麼鬧怎麼折騰他都會非常有耐心一點都不會生氣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樣厲害的人物她又怎麼可能會放的下心來。
仲秋的夜裏涼風吹來還是有幾分寒意的,今日乃是夜秦國惠君稱王的第一個中秋夜宴,百官來賀,那場面何其壯觀,可是天公卻不作美,烏雲密佈毫無月色可賞,卻又像是在預示國家命運一樣,烏雲蔽月狂風肆虐,夜熹心中慍怒只怨恨這天公差強人意。
像這種宴飲珍妃向來是不愛湊熱鬧的,只是有人非逼着她來,她也只好配合那人演戲好了,那這所有的不痛快就都是自找的,畢竟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夜秦地屬中原百姓富足安樂,倒沒有西域南疆那頻繁不斷的戰爭,夜惠王也是心機城府頗深,如今這新君剛立朝綱不穩,卻也想坐收着漁翁之利,一直靜觀其變不動一兵一卒。
玉盤珍饈,笙歌艷舞,百官朝賀聲一聲比一聲高昂,好不熱鬧,珍妃坐在一旁冷冷的笑着,王后則是目不轉睛的盯着珍妃看,這個狐媚子到底是怎樣迷惑王上的,都已作他人婦也能做出如此下賤的事來。
一陣急風吹來有些葉子飄落,歡聲笑語中誰也沒看見一個影子直直的向珍妃衝去,“賤人,受死。”那侍衛突然發難誰也沒想到,珍妃見那刀光沖自己而來,竟也不閃躲。
夜熹的位置離珍妃最近,想也沒想的一個健步跨過去推開珍妃,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抵擋那一刀,珍妃懷胎七月被夜熹推的一個趔趄跌倒在地,肚子突然絞痛起來,見王上受傷一時間慌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刺客見一擊不中便迅速撤離大聲喊道:“郭將軍屍骨未寒,你便與那仇人苟且偷生,你······”話未說完便被人用強弩一箭穿喉。
緩過神來的王上看着一臉慘白的珍妃問她沒事吧,卻看見她疼的渾身打顫。便急忙命人喚太醫,也不顧受傷的胸口,將珍妃橫抱着急匆匆的回了寢宮,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小聲的議論道刺客和珍妃究竟是何源淵。
王后隨着夜熹離開的方向走去,嘴角還掛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哼,珍妃,過了今晚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顏面在夜秦立足。過不過得去今晚還難說呢,這麼一驚一乍怕也是動了胎氣的,而這個孩子註定是不能到這個世間來的,等到時候孩子沒了大臣們百般勸諫,我倒要看看你在王上心中有幾斤幾兩重。
等王后趕過去之時,太醫已為夜熹包紮好了傷口,王後轉眼看向內室,內室的門卻關的嚴嚴實實的,“王上,珍妃妹妹這是?”
夜熹正心煩抬頭看了一眼她,便扭過頭去不說話。王后心中一驚,這還是那個她出生入死相伴十載的夫君么?這麼冷的眼神,無絲毫的情誼,自己與他何時走到了這般境地。王后心中冷笑一聲,王上這時候就對我跟羽兒這麼無情,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夜熹在寢宮問口兜兜轉轉了一個多時辰,王后在外殿面無表情的坐着,看着自己的夫君擔心着別的女人,大殿中靜的連根針掉地下都能夠聽見,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氣氛着實的壓抑,王后稍微挪了一下僵硬的身軀她還在等,等這個女人死了以後,王上就又可以像以前那樣了,這個女人必須死,她眼中似乎有一團火越燒越旺。
“王上,前方侍衛來報,說宮外來了一個江湖道人,稱是今晚宮中有大事發生,前來獻寶的。”小太監在門外跪着稟報前方守衛傳來的消息,今夜刺客一案全宮中又增調了許多兵力,此刻精神全部都緊繃著,又來了一個老道士,這夜真是不安寧啊!
“夜半前來獻寶是何用意,不見。”夜熹在門口緊張的依舊走來走去,焦急擔憂緊張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怒火也有些隱忍不住的趨勢,那小太監聽見聲音如獲大赦正要退出去,又聽見夜熹喊道:“慢着,出家之人不可得罪,召他進來。”
過了一陣老遠便聞見一股酒味,夜熹皺了皺眉走出了珍妃的寢宮,回到前殿議事廳,心想這道人一身酒味,不是得道高人,就是裝神弄鬼的神棍。
“恭喜惠君喜得明珠啊!哈哈!”道人似乎今天沒少喝,也不外乎禮數,一出口就道起賀來。
夜熹連忙向道人作揖急切的說道:“愛妃今日宴飲動了些胎氣,如今凶多吉少啊,還請道長救我妻兒。”
那道人走路有些搖晃,也不顧及那麼多找了個椅子便坐了下去。“惠君切勿憂心,貴妃只是時辰未到啊!”
夜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說道:“愛妃懷胎七月,確實是時辰未到啊!”
那道人聽聞撫着鬍子哈哈大笑起來,笑答曰:“非也,非也。”
夜熹不解的望着道人。
“看吶烏雲散盡,皎皎明月,今夜惠君來的可是一位福神啊,這寶貝也是獻給她的,可惜她太小,你就代為保留吧!”道人一改之前懶散模樣,一臉嚴肅的看着夜熹,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琉璃金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