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們被包圍了
引路結束后,眾人便打開了棺槨,只見這棺槨殮着一具早已化作白骨的屍首,而且裏面的金絲玉帶等物一應俱全。欣喜之下,眾人連忙用包裹裝點起來。哪知道裝點完畢之後,眾人在墓室中還發現了別的物什——在墓室的一個牆角下,擺放着9個一米多高的方鼎。這不禁令人欣喜若狂,大家均道,這次是交了好運了。
這九鼎乃是王權的象徵,想不到越國也曾經有過九鼎,只是不知道這九鼎是自己私造的還是從周王室手中搶奪來的。但是無論如何,這九鼎對於大家來說都是一筆巨大的收穫。
眾人將這九鼎抬出墓室,村長便道:“吳正擋在這墓道中,咱們把他抬到隔壁的墓室吧。”大家當時想也沒想,覺得十分合理,竟然同意了。
於是大炮和四叔便動手將吳正抬進了另外一間墓室,這間墓室就是我們被關的那間墓室的隔壁。吳正被抬進去后,村長主動要求照料吳正,說同一個村,應該照顧一下。哪知道過了一會兒,村長大叫說吳正出事了,眾人一聽,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圍了過來。可眾人剛進得墓室,這墓門就被關了起來,眾人回頭再一看,這村長早已沒有了蹤影。
聽了眾人的講述,我才知道,我們的那根繩子很有可能就是村長給提上來的,而他所說返回尋找我們的事情,也是子虛烏有,眾人還沒來得及尋找我們,便被他設計關了起來。
眾人被關起來之後,心下十分惱火,在墓室里待了有半個多小時,依然沒有找到打開墓門的方法。同時,在這段時間裏,吳正也蘇醒了,但是這並沒有給形勢帶來多少逆轉,眾人依然無計可施。最後四叔從自己的身上找到了一顆拇指大的自製炸藥,說這是自己製作的一個劣質產品,平時不用,剛才下了山崖的時候,四嬸臨行前放在他身上的,說是留着備用。眾人見他拿出這麼小的一顆炸藥,都笑他不要異想天開,但是四叔卻說,他擔心會將整個墓室炸塌。大家見四叔說得認真,便都找了一個棺材,躲了進去。
令人驚奇的是,四叔的炸彈雖然很小,但是威力的確很大,甚至還炸倒了大半個墓牆,連我們都一道解救了。
這墓牆炸倒之後,四叔臉上揚揚自得,他手叉着腰,既像是展示自己,又好像是展示自己的戰果,而眾人也十分配合四叔,不斷地對四叔進行稱讚。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我們會被關在隔壁,更沒有想到那九鼎早已被村長搬出墓道。
當他們聽說這個墓室還有正門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他們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我告訴他們,我們在回到墓道的時候,村長恰巧打開了墓門,他高舉着手電,款款走來,泰然自若。
四叔一聽,氣得直拍大腿,說道:“都說陳道和姦詐,沒有想到這個村長更狠。”
哪知道四叔大罵陳道和,大炮不樂意了,他兩眼一翻,說道:“老四,你嘴下積些口德。”
“你是他的弟子,你當然護着他,我們可是深受其害。”四叔說道。
這回大炮不吱聲了。在今晚十幾個小時的相處中,大家已經慢慢了解,他知道四叔說的是真話,不會欺騙他。他也知道陳道和的確心狠手辣,精於算計。
幾個人不再說話,而是看着通道。大炮走到霍梓皓身邊,輕聲問道:“師兄的傷勢如何?”
霍梓皓有氣無力地回應道:“不礙事,咱們還是快點出去吧。”
“既然有正門,咱們也走正門。”大炮說道。
吳正嘆道:“這隻怕不妥,既然村長知道這正門,說明他從前進來過。從剛才大家的言談中,咱們也知道村長壓根就沒有進過主墓室,究其原因,我猜想就是他沒有能力破得了那個八角陣。想不到村長平時傻呵呵的,關鍵的時候,竟然如此有心計。”
“誰像你這麼笨,祖祖輩輩在村子裏待了快一百年,竟然連這個村子的底細都沒有摸清。”斗爺揶揄地說道。
四叔也嘆道:“這個村長真是聰明。之前他還低聲下氣地告訴我們,只要我們不殺他,他就告訴我們另外一個越王墓,實際上,他是找我們做他的敢死隊,為他開路。他膽子小,又沒有什麼真本事,自然是要靠我們的,可是一旦破陣,他就落井下石,將我們關在了那個封閉的墓室之中,當真是心狠手辣。”
眾人議論到此處,都是義憤填膺。只見大炮一拳打在牆上,狠狠地說道:“老子一輩子耍鷹,反被鷹啄了眼,我咽不下這口氣。是條漢子就跟我從正門衝出去,咱們的弟兄可都外面呢!”
聽大炮如此一說,眾人不禁來了精神,是的,唐勇、四嬸、邱涵、大熊可都在上面。既然村長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將九鼎搬出墓室之外,說明村長已經制伏了他們,而且很有可能外面還埋伏着大批人馬。現在我們對他已經沒有了用處,那麼唐勇等人隨時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當下,眾人重新填充子彈,準備開始戰鬥。
話說眾人到了正門處,眾人本以為這正門的石門需要什麼機關才能開啟,哪知道它和後門一樣,也是一推即開。
這是一段經過開鑿而打通的墓道,依照四叔的講述,這段墓道沒有龜山漢墓打磨得那麼平整。龜山漢墓的墓道高約兩米,寬約一米,墓道入口處填滿了從雲南運來的塞石,它通體平整光滑,幾無下手之處,所以陳道和才選擇從墓道中間處入手。而這段墓道雖然也很平直,但是它的牆壁並沒有經過打磨,所以看上去並不是特別美觀。
眾人行走了約100米,來到了階梯處。通常一個埋葬較深的墓葬都會設置一個長梯,這個梯子是為了方便後人下葬用的。眾人上了這梯子,很快便來到了梯子的盡頭,發現盡頭處是一個巨大的石板。吳正與大炮合力推開石板,就見梯子頂端之上竟然是一處天然的石洞。
大家快速跳出入口,並佔據石洞的每個重要的位置。經過偵察,確定沒有了村長的人,眾人才放鬆下來。不過,雖然沒有見到人,眾人卻在洞口處見到了9個一米多高的青銅鼎,一時間,眾人臉上再次露出了秋收的笑容。
“想不到這麼快就完璧歸趙了。”斗爺喜道。
“先別高興得這麼早,解決了這個村長才是勝利。”大炮冷言道。
“你想怎麼解決?”我問道。
“按照咱們行內的規矩,盜墓人是不能殺盜墓人的。但是繳了他們的械,將他們打成殘廢還是可以的。”大炮道。
“對,將他們打成殘廢,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斗爺也附和道。
“咱們先出去看看,避免被村長等人發現了。”大炮道。
當下,一行人眾悄悄潛出洞外。哪知道到了洞外,眾人果見洞外早已天亮。此時,紅霞灑滿了東方,晨露灑濕了草地,倒是美不勝收。只是眾人無暇欣賞美景,只想儘快找到村長等人的蹤跡。
不過,村長等人的蹤跡並不難尋,我們離開洞口之後,很快就看到了村長那高大的身影。這村長十分有趣,他將自己的幾個村民安排在幾個山丘頂端,這些村民就像是哨兵一樣,手裏抱着槍,雙目四處張望。與此同時,在一處不高的山崗上,村長偉岸的身影異常突出,眾人很快就找到了他。
通過觀察,眾人發現唐勇等人全部倒在了村長腳下的右側山坳里,但是唐勇等人的身上沒有血,不知道是被打死了,還是暈倒了。
為了不儘快暴露目標,我們幾人潛伏在一處低洼的樹叢里。只聽一個人對着村長說道:“村長,我看咱們還是把他們殺了吧。”
“殺了作甚?咱們是盜墓的,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咱要遵守規矩,要不還費勁將大炮這一票人關在古墓做什麼。”眾人聽村長說話,不禁吃了一驚,想不到這村長也懂得盜墓行業不殺同行的規矩。更為震驚的是,這村長也在守着盜墓賊恪守不變的行業規矩。
卻聽另外一個村民說道:“不殺他們,這些人以後也會找我們報仇的。”
“不礙事。咱們這裏地震了,等會兒公安局一定會來人。咱們就把這些人交上去,只要這些人落在公安的手裏,他們這一輩子怕是都出不來了。”說完,村長哈哈大笑。
“村長真是高明。”另一個人拍着馬屁道。
村長與那村民的對話,令我們一行數人深感可笑,卻聽斗爺低聲說道:“這個村長真是個獃子,唐勇等人如果進了公安局,第一個檢舉揭發的就是這個傻帽。”
哪知道斗爺的話雖然聲音小,卻被站在高處的村長聽到了。只見村長長槍一晃,對着我們這樹叢打了兩槍,跟着他喊道:“是誰?”
可能是被村長的舉動激怒了,壓抑得太久,斗爺舉起槍來,喊道:“是你斗爺。”跟着他對着村長打出了一梭子。不過,這沒有經過瞄準而打出的子彈沒有準頭,斗爺雖然打了幾槍,但是並沒有打中村長,反而打中了村長旁邊的那個跟班的。
與此同時,山崗上的幾個村民也都往這兒打來。但是由於距離遠,這些村民又沒有經過專業的射擊訓練,所以沒有一發子彈打到我們身上。這些村民一發不中,又見我們的子彈從他們兩耳飛過,不禁又緊張起來,一個個乾脆趴到了地上。他們能放一槍的就放一槍,放不了槍的,直接抱着頭不動了。
這時,村長也趴在了地上,他對着下面喊道:“大炮、李一水,你們的人都在我下面躺着呢,你們要是再開槍,我就打死他們。”
大炮怒道:“你敢威脅我。”說完,對着上面又要開槍。好在大炮的衝動舉動被四叔及時攔住了,只聽四叔說道:“村長同志,你是一個有愛心、有同情心的好乾部。在這次戰鬥中,我們失敗了,你勝了。但是作為一個勝利者,面對投降的敵人,你應該加以優待,不應該刀槍相見。我提議,你放了我們的人,然後我們立即撤走,所有出土的水貨,我們一概不要,你看如何?”
四叔剛說完,就小聲告訴我,讓我從背後包抄村長的那個山崗,同時,也派出其他人包抄山上比較頻繁的幾個火力點,別讓山崗上的人發現。
四叔的這個緩兵之計是有效的,只聽村長說道:“嗯,你這個同志還講些道理。既然你們認輸,我也是盜亦有道,自然會放了你們。不過,你們要有誠意。”
“你想要什麼樣的誠意呢?”四叔大聲喊道。
“把槍全部丟了。”村長也是高聲喊道。
“那可不行,槍丟了就等於命丟了,所謂槍在人在,槍亡人死。”四叔說道。
“既然你們不願意繳槍,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村長道。
“九鼎都歸你們了,你還不相信我們的誠意嗎?村長同志,我們這些人向來是言而有信,說一不二。再說你雖然騙了我們,但在你被俘期間,我們可有虐待過你、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嗎?”四叔說道。
四叔說完這話,村長就不吭聲了,甚至連我都有些佩服四叔的口才。
面對別人的不信任,對方大都喜歡說:“我騙過你嗎?”其實大部分都是騙過的,只是被對方這麼一問,一時間想不起來而已。這個村長就是陷入了這樣的一個思維圈套中。在村長被俘期間,幾乎沒有人拿他當過人,只是他一再檢舉揭發自己,眾人才迫不得已不再虐待他。
就在四叔和村長周旋的期間,我和其他幾個人已經悄悄從山溝里繞了出來,可能是由於山崗上的那些村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村長和四叔那裏,所以並沒有人發現我們的行蹤。
我很快就來到了村長的背後,而且由於一夜下來體力缺乏的緣故,還發出了很大的動靜。但可能是村長沒有想到我會從後面繞上來的緣故,村長並沒有回頭。
就在我打算將槍管抵在村長後腦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驚人的景象:在遠處的山下,停了幾輛警車,而且在更遠處還有警車源源不斷地往這裏開來。
“村長,不好了,有警察。”一個村民大聲喊道。
經這個村民一說,我才發現在100米遠的山頭上,幾個穿着警服的警察正不斷地向我們包圍過來。而在其他方向,也有大批的裝備齊全的警察不斷向這裏靠攏。以我對警察的了解來看,這肯定是出動了當地大批的特警。
“這是怎麼回事?”村長道。
村長顯然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他突然站起,後腦瓜子剛好頂在了我的槍桿上。
“誰?”村長喊道。
“是我。”我說道。說完,我一把下了他手中的槍。
“一水兄弟呀!”村長道。
“誰是你兄弟,這些警察是你招來的嗎?”我問道。
村長臉上擺出一副苦相,說道:“一水老弟,你看這架勢能像是我招來的嗎?我躲都躲不及。”
“我的四嬸他們是怎麼回事,你把他們怎麼樣了?”我問道。
“他們只是中了我的迷香。我們出發之前,我給村民的香煙里加了迷香,緊急的時候點着,可以熏到沒有服解藥的人。”
村長說完,四叔在底下喊道:“一水,快下來跑吧,警察已經上來了。”
哪知道四叔話音未落,遠處的喇叭就響了:“前面的犯罪分子,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點放下武器,投降才是你們現在的唯一生路。”
這個喇叭一響,這些村民就全部亂了,他們連槍都不要了,撒腿就跑。而我頂着村長的後腦,讓村長趕快把四嬸、唐勇等人救醒,可是村長卻告訴我,這迷香沒有解藥,三四個小時以後藥力散了,自動就醒。
這可把我急壞了,我把村長一丟,直接就到了溝里,叫大家快點上來救人。眾人見這形勢,只怕也走不掉了,就趕緊過來背人。但徒步行走已然艱難,更何況還要背一個暈倒的活人。
大家還沒有離開山坳,就聽這喇叭聲已經離我們不足30米遠了,那喇叭喊道:“古墓是國家的財產,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擅自挪動、偷竊。保護古墓文化,人人有責!”
那些嚇得失了魂的村民畢竟膽小,他們面對全副武裝的警察,在驚慌失措中,很快就被抓捕了。而我們背着那些被迷倒的同伴,只能往懸崖邊走去,那裏是唯一沒有佈置警力的地方。
我繼續押着村長,不斷地踢他屁股,埋怨他不該不斷地給我們下套。而村長也是不斷求饒,將自己如何偷偷將繩子提起、如何釋放機關表述得特別清楚,他一邊檢舉揭發自己的惡劣行為,一邊哀求我們,到了監獄千萬別集體虐待他。
我們聽了村長的話,更是怒不可遏,想不到他已經開始規劃自己的監獄生活了,於是眾人又對他開始一陣暴打。
當我們快到懸崖邊上的時候,唐勇醒了。當他看到警察之後,臉上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他告訴我們,快點扔掉槍支和子彈,否則我們還會在盜竊文物罪上加一條攜帶槍支彈藥罪。
聽到唐勇的話,眾人都猶豫了。如果丟掉槍,那就意味着真的就此被捕,以後我們都將面臨十幾年的牢獄生活。可是如果不丟掉,我們就會背着抗拒執法的罪名,當再次被捕的時候,我們就會多好幾種罪名。
在猶豫中,我們最終還是來到了懸崖邊上,大家將背上的人放在低洼的小溝里,自己則躲在巨石後面,和警察形成了對峙狀態。同時,在30米遠的山溝里,成排的特警將我們包圍在了一堵懸崖峭壁上。一個穿着白色襯衣的中年警察不斷地用喇叭對我們高喊“投降才是唯一出路,負隅頑抗最終是死路一條”的口號,我們知道,那就是他們的上級。
這時,顏羽微指着遠處的一個穿着道袍的人喊道:“你們看,那不是一個道士嗎?”
眾人探出頭來,看見那個穿着白色襯衣的警察的旁邊果然站着一個道士。這個道士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在越王峰下操作室里毆打的那個小道士。邱涵曾經告訴我,說這個越王峰倒塌之後,老觀主打算解散了道觀,但是沒有想到這個老觀主沒有報警,被我們毆打的那個小道士竟然報警了。
這還真的難為這位小道士了,道觀里沒有電話,這小道士還要走不遠幾十里的山路,連夜奔走,才能聯繫到派出所。派出所再聯繫市局,市局再調動警力,還真的需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
不過,我猜想,如果鷹潭也有地震局的話,也許鷹潭的地震局也會報警。看來,我們是真的誤會村長了,的確不是他報的警。
喇叭還在持續地響着,它不斷地叫喚我們投降,這種叫喚給我們帶來了無窮的壓力。最終大炮還是沒有承受住壓力,當喇叭聲再次響起的時候,他對着特警開了幾槍。特警對大炮的反抗行為作出的回應是所有的特警都對着他一個人開槍,其結果就是大炮身重數十槍而倒地身亡。
大炮的死亡對我們的打擊是巨大的,在今晚的兩次盜墓活動中,大炮都是我們行動的總指揮。雖然大炮性格衝動一些,但是和他師父相比,他還是一個比較厚道的人。現在大炮死了,我們也像是無頭的蒼蠅,連四叔和唐勇的臉上都表現出了恐慌。特別是斗爺,他還是一個越獄的犯罪分子,一旦入獄,他的刑期將會比我們長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