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詭 計
“還要爬到我們的肩上,實在是太可怕了。”舒珊面色慌張地說道。
有過引路經歷的我是親自見證過引路的可怕性的,因此我並不願意引路,於是我便對舒珊說道:“要不這路咱們不引了,八角陣咱們不破了。”
“那可不行,我得看看這個越王棺材裏究竟放的是什麼。”舒珊說道,“舅舅,難道咱們不能直接打開越王棺嗎?”
“書上說,直接打開的話,咱們會被八角陣所佈下的陰魂所吞噬。所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心為上,真弄個七竅流血,不好。”霍梓皓說道。
眼見天就要亮了,既然舒珊執意要破這八角陣,眾人還不得不去配合她。哪知道,眾人剛走到棺材旁邊,就發現這棺材兩頭的紅釘上早已經掛上了衣角,難道說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
看到這裏,眾人再次會合到一處,我說道:“想來這是大炮等人剛才破的。”
“有這個可能。”霍梓皓說道,“陳道和師叔授課的時候,我和大炮都是在場的,既然這裏的手法如此相像,應該就是他做的。”
“咦,既然是師叔做的,村長,你應該也在場的呀?”舒珊說道。
“我……我當時的確在場,只是我不明白他們叫我幹嗎。”村長結結巴巴地說道。
“那他們都讓你幹什麼了?”我問道。
“他們讓我和顏羽微站在一起,說顏羽微是一個女的,陽氣太弱,讓我幫着她。”村長說道。
“你當時引路了嗎?”我問道。
“什麼是引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站在棺材旁邊之後,我的耳朵兩邊就哇哇地響,又像是孩子叫,又像是孩子笑,我看大家都往門口走,我也就往門口走了,出了這間墓室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我怒道。
“我這不是聽不懂你們的意思嘛!你看你們都是有文化的,我是嘴笨的,不一樣啊!”
“你可不笨。”霍梓皓長嘆道,“這裏就屬你聰明了。”
那村長聽了霍梓皓的話后,乾笑了兩聲,就不說話了。
我問村長道:“那大炮他們後來開了棺材了嗎?”
“開……開了。”村長再次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們看,這裏什麼都沒有。”說完,村長一路小跑到了那個棺槨面前,並利落地推掉了那個巨大的棺槨蓋。當我們走近的時候,村長又打開了棺材蓋,只見這棺材裏除卻一副穿着不知道什麼材料做的衣服的白骨,再也沒有了什麼別的物什。
在我這麼多的盜墓經歷中,只怕這一次是唯一遇到的一個裝着白骨的王侯棺材了。我奇怪地說道:“這副棺材裏怎麼只有白骨,難道說這副棺材裏什麼都沒有嗎?”
“不……不……不,這裏是有東西的。裏面有一個一尺來長的玉如意,還有一個金質的王冠,其他的還有一些玉器、青銅器、酒器,但都是些小件,擺放在棺材與棺槨之間。”村長解釋道,“大炮兄弟說,這個越王很有可能是勾踐後面的幾個越王之一,實力比不上前面的越王,所以這個棺材裏裝得並不是特別多。”
其實村長說的是有一定道理的,越王勾踐滅吳之後,勾踐每日便飲酒作樂,不思國政,越國便自此日漸衰落,到了春秋末年,很快又被楚國所滅,國力之衰可見一斑。加之這座懸棺越王墓經常被人光顧,能找到這些東西,已經算是有了重大收穫。
既然現在眾人已經出去了,我們也該出去好好休息了。經過了一夜的折騰,現在我們已經是身心疲憊,加之傷情嚴重,只怕要休息一兩個月了。
哪知道就在我們走出墓室的時候,主墓室對面的一間墓室竟然自動開了。我們四人都是十分好奇,心想這古代的人竟然也能設計出感應門了。既然這墓室的石門無人自開,我們也不好不進去。當下,眾人便魚貫而入。
這間墓室還算寬敞,它寬約5米,長約6米,是一處被精心鑿刻的墓室。這間墓室沒有其他墓室里的凹凸不平的天然石壁,看上去像是完全出自人工之力而開鑿。在這間墓室深處,擺放着一副棺材,這副棺材所用的石材也是十分地好,它的棺槨為巨型石英石打制,光彩奪目,雕龍紋虎,十分精緻美觀。除此之外,在墓室的右側牆邊還擺放着屏風、梳妝枱、銅鏡等物品,其中銅鏡已經佈滿銅銹,難以照出人形,但卻能從現有的物品中看出兩千年前的風采。
從現有的物品來看,這是一個女性的墓室,但奇怪的是,在這些陪葬品旁邊,還擺放着一兩柄鐵戟。
舒珊看到這墓室中擺放着這麼多的陪葬品,口中歡呼不已:“哇,好漂亮呀!”她用手撫摸着這些陳舊物品,似乎感嘆着歷史的滄桑。
“珊珊,別碰這些東西,很容易壞的。”霍梓皓說道。
“哦。”帶着遺憾,舒珊離開了這些堆放着陪葬品的地方,去了棺材處。她剛要用手摸一下那巨大的棺槨,卻被霍梓皓叫住了,霍梓皓說道:“別動,當心有機關!”
“舅舅,您多心了。”舒珊說道。說完,她又用手摸了摸那石英石製作的棺槨。可是也不知道她碰到了棺槨的什麼位置,只聽到墓室的石門“砰”的一聲落了下來,跟着墓室陷入了一片漆黑。
之前在墓道的時候,我便覺得這墓道格外地黑。可是當我被關在了這間墓室,我覺得墓道里猶如白晝般明亮。我們用手電往四周照了一照,卻始終覺得這間墓室比其他墓室暗得多,就像是手電沒有了電池一樣。
“咦,村長哪裏去了?”舒珊疑惑道。
經舒珊那麼一說,我和霍梓皓也發現村長不見了,難道說這傢伙被石門關在了外面?
“太好了,有村長在外面,他就能找到機關將我們救出去了。”說完,舒珊便跑到了石門面前,她用力拍打着石門,叫道,“村長,快找機關救我們出去。”
我大嘴一撇,說道:“小妹妹,你還是別叫了!以我的經驗,可能是村長這個老傢伙出賣了我們,將我們關在了這間墓室。”
舒珊露出吃驚的表情,說道:“不可能啊!他也是第一次來,他不可能知道哪裏有機關啊!”
我質問道:“你怎麼知道他第一次來?你又怎麼知道他不知道哪裏有機關?假如不是村長開的機關,他現在應該拍着石門叫我們,抑或上去叫人來救我們。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聽到他的呼叫才對,現在我們沒有聽到,那說明村長有古怪。”
“我……”
舒珊無言以對了。
過了半晌,霍梓皓說道:“一水說得有道理,這個村長一向精於算計,就算是我們中了他的圈套,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我擔心的是,大炮他們可能也中了村長的圈套。”
“可該怎麼辦啊?”舒珊急道。
聽到舒珊如此說,我不禁有些惱火,這舒珊好奇心過強,不管是遇到什麼都要一探究竟,當下說道:“你還好意思說怎麼辦,我以為你無敵呢,無論什麼都要看一看,現在好了,淪陷了吧。”
舒珊被我如此一說,更是一聲不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我見她如此模樣,心中有些不忍,便也不說話了。
見舒珊不說話,我就到了墓門旁邊,在墓門周邊摸索了一陣后,見沒有機關就去了棺材處,以期能夠尋找到突破口。
在棺槨周邊摸索了好長一段時間后,我還是沒有什麼發現。儘管沒有什麼發現,但是卻通過這段時間證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村長這個傢伙害了我們,因為就算是他被轉到異次元空間(平行宇宙),過了這麼久,也該被轉回來了。
鬱悶之下,無所事事,我便和霍梓皓一起摸索着如何開棺,心中想道:最好能碰上一兩個殭屍幫我們把墓門推倒,要不就把她的窩給佔了,讓她愛睡哪兒睡哪兒!
我心中如此想着,卻也和霍梓皓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去開棺,不過,由於棺槨自身過於沉重,我們二人並不能挪動分毫。我喘着粗氣,對着舒珊喊道:“還站着幹什麼,快過來幫忙呀。”
哪知道舒珊一扭頭,哼道:“我現在沒有好奇心!”
我急道:“你沒有,我有!”
我本以為舒珊會和我繼續頂嘴下去,可舒珊似是也對棺材裏的東西比較好奇。她走到了我旁邊,和我們兩個人一起向上掀去,可是任由我們如何使力,那棺材蓋就是紋絲不動。我心道,看來憑藉我們三個人的力量是打不開棺材了。我回頭向四周看去,尋找可用的工具,眼睛卻還是落在了兩把鐵戟上。
我將這兩把鐵戟取了過來,並遞給霍梓皓一把,一起將其插在了棺槨蓋上。這鐵戟雖然是兩千多年的製品,但是畢竟也是鐵器,而且製作精良,並沒有像銅鏡一樣因為歲月的侵蝕而變得脆弱不堪。我們三人握住手柄,用力下壓,在三人的共同合力之下,那個棺槨蓋竟然微微地動了一下。我們兩個也不指望一次就把棺蓋掀起,只是想通過槓桿原理,一點一點地挪動。果然,過了一會兒,那棺材便閃出了很大的縫隙。
這棺蓋閃開十幾厘米后,我們三個就有了信心,而且棺蓋自鬆動之後,也變得輕了許多,當下,我們三人合力之下,一口氣推開了這棺槨上的巨石。
推開棺槨蓋后,我們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興奮得都忘了自己是被關在了一處封閉的墓室之中。再看棺槨內部,卻是一處木製的棺材,這棺材也不知道是由什麼木材所制,顏色仍然顯得很新鮮,像是剛剛做成的一樣。
我從兩把長戟中挑了一個保存比較好的,然後站在棺槨的邊緣,對着棺槨用力地撬去,只覺下面竟然堅固無比。舒珊笑道:“你也不看看,這棺材上面還有鐵釘呢!”我低頭看去,果然棺材上面鑲滿了鐵釘,想來是封住棺材用的。
我記得以前老家的棺材下葬前都是要用鐵釘封住,至於為什麼封住就不清楚了。我想這既可以理解為防止棺材裏的人詐屍,也可以說是保證棺材穩固,防止棺材在下葬途中棺材蓋滑落。不過,我記得村裡那些負責下葬、釘棺材、擇選風水的人總是命不久長,平均壽命都不到50歲,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釘棺材有關。
當下我拿出星宿刀,開始開啟長釘。這種長釘很像我們老家的耙釘,為弓形狀,主幹部分長直,兩頭向前彎曲,可以將兩個不同的物體固定在一起。不過這長釘釘在木頭裏年歲太久,和這棺材已經融為了一體,很難開啟。我見如此,便乾脆將釘子割斷,好在這釘子並不是特別堅硬,沒有多久,棺材尾部的8根長釘便被割斷了。
割掉釘子,我來到棺材前面,看到棺材上面有着奇怪的字符,這字符像是繪畫一樣,也不曉得寫的是什麼。在春秋時期,文字已經發展到了相當高的水平,秦國使用的是小篆,其他各國也都有自己的文字,或者幾個國家共用一種文字,這就使得文字的多元化。再看這個字,造型古怪,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我讓舒珊來看,她也不識得。
既然不認得上面的字跡,我也就不再計較,便和霍梓皓一起打開了棺材。可是我們剛剛放下棺蓋,就聽到墓室里發生了異動,我們二人心道不好,連忙跑向四周。但是那時候已經遲了,墓室的頂層也發出了嚓嚓的聲響。我抬頭向上看去,只見上面露出許多的尖刀,星羅棋佈,竟然緩緩下沉。由於這間墓室是人工墓室,上下垂直,不留死角,刀板會扎到每一個角落。按照這樣下去,只要幾秒的工夫,我們身上就會被戳上幾十個窟窿。
見此情形,我心裏慌了神,再看霍梓皓的表情,心裏也像是失了方寸。我心想,刀板落下來后,肯定會有棺材擋着,只要棺材擋着,刀板肯定就落不到地上。想到這兒,我便向棺材上方看去,哪知道抬頭看去,只見那個棺材上方是空的,並沒有刀。我心裏一下子懵了,那裏沒有刀,也就是說這個刀板一定會全部落下。
這時,舒珊突然跳進了棺材裏,對我喊道:“快跳進來!”
聽舒珊喊我,我才想起來,既然棺材上面沒有棺材板,那麼棺材裏就是安全的。這時候刀板距離我頭頂不到20厘米了,我看這情景,立即低下頭,向棺材裏跳去。同時,霍梓皓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與我一起跳進了棺材,我們三人就這樣站在棺材裏,直到刀片全部落地。
那刀片落得很穩,像是完全有信心扎死人一樣。待刀板完全落地,我才想到,現在還是要想辦法出去。
這時,舒珊說道:“你先看看咱們下面是什麼吧!”說完,我又記起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這棺材裏面是什麼!
當下,我把手電照向了棺材。只見棺材裏擺着一副人骨,這人穿着秀麗的衣衫,顯得華麗無比,再看她所戴的頭飾,也是精雕細琢,純金打制,從衣着來看,倒確實是一個女人的棺槨。只是這腳下的夫人承受我們三人的重力,很多的骨頭已經被我們踩斷,整個屍體也被我們破壞得凌亂不堪。看到棺材裏有着許多的陪葬品,我對舒珊說道:“咱們要不要帶上點什麼再走?”
舒珊瞥了我一眼,一邊撿拾棺材裏面的陪葬品,一邊說道:“理論上說,我們是不能帶走的。但是如果我們不帶走,這座古墓說不定就會毀於自然災害,這些人類共同擁有的財產就會徹底消失。把手電往這裏照,對,還有這裏。”
舒珊裝滿了自己的褲兜,又開始往我的褲兜裏面裝,也不知道她究竟裝了什麼東西。我說道:“你都裝了什麼?”
舒珊滿不在乎道:“不管是裝了什麼,那都是為了挽救古墓,你哪來這麼多的話!”說完,她將死人身上的瑪瑙項鏈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把夫人的王冠安在了自己的頭上,10個手指帶上了12個戒指,渾身珠光寶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詐屍了。
見她如此,我長嘆道:“你挽救得太徹底了。”
“都說了要千方百計了。”舒珊說完,又往我口袋裏塞了一樣東西。
我問道:“你往我口袋裏面裝的什麼?”
舒珊回答說道:“一個金絲手帕。”
“帶那個回去幹什麼?”
“拿給文物局,證明我們國家紡絲的歷史已經推到2600年的春秋戰國時期。”舒珊說道。
我撇着嘴,說道:“得了吧!喂,別撿了,還是想辦法出去吧!你看你這身裝扮,就像是剛從墳圈裏蹦出來的。”
舒珊聽我如此說,似是也想起現在還在墓室里,她扔下那些不值錢的物什,只留了戒指、項鏈和王冠,然後對着霍梓皓說道:“舅舅,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霍梓皓愁眉苦臉地看着舒珊,除了無奈就是苦笑,好像是告訴舒珊,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在他看來,自從他有了這個外甥女,自己是沒有安生過。
正在這時,墓室里發出了沉悶的一聲轟響,跟着墓室里巨石飛落,墓牆崩裂,嚇得我們三人急忙蹲在了棺材之中。不過,這一次變故並沒有持續太久,墓室里很快再次安靜下來。我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驚喜地發現,墓室正門已經被震塌,出口已經被打通。
舒珊高興地拍着手,說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們看,墓門被打通了。舅舅,你快看,舅舅……舅舅你怎麼了?”
我見舒珊神情異常,便立即低頭向霍梓皓看去,只見他口吐鮮血,痛苦難當。我問他怎麼了,他艱難地回答道:“沒事,剛才被一塊石頭擊中了前胸。”
我和舒珊聽霍梓皓如此說,不禁有些擔心。這裏是古墓,他受了如此重傷,如果不能及時救治,很有可能會就此死去。
與此同時,外面也響起了喧嘩聲,聽這聲音,竟像是四叔他們。四叔等人情緒高漲,口中不停地叫罵村長,說這人忘恩負義,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過了一會兒,四叔他們也發現了我們。他們見到霍梓皓受傷,很是驚詫,接着一起將霍梓皓扶出了墓門,並讓吳正給霍梓皓的傷口處抹了一些藥膏。
我將我們三人到了地下一層的經歷說與眾人,驚得眾人目瞪口呆,他們都說這個繩子就是村長給拉上來的。
原來,大炮等人發現了八角陣之後,臉上都露出了驚詫之色,但因為在師父陳道和那裏得到了專門的講授,知道這破解之法,所以也很興奮,一起合計着如何破這八角陣。當時,大炮這有四叔、斗爺、顏羽微、吳正五人。因為吳正還在昏迷,所以只能找顏羽微破陣,顏羽微擔心村長會害了吳正,所以叫上四叔,將吳正一起抬了出去。但顏羽微是女的,破陣太弱,所以又把村長叫了過去。
眾人當時想,既然繩子是拴在這巨石上,就肯定不會斷了,所以也就放心地讓村長過來了。
依照霍梓皓之前所說,這五人先撕破自己的衣角掛在了棺材首尾的陰陽釘上,跟着便在原地打起坐來。見兩耳之側風起,五人一同向墓道引路。這引路雖然危險,但是由於計劃周全,倒是沒有出現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