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人 下

江心月被賜居的宮殿是華陽宮的偏殿縈碧軒。華陽宮靠近皇帝的寢宮乾清宮，宮內佈置又十分奢華，這樣的好地方是所有嬪妃都夢想的。聖旨下來的時候，常嬤嬤對她道分賜居所本是皇后的職責，皇上卻單獨下旨將她安置到這裏。她聽了之後急忙跪下叩謝隆恩，同時心中也是欣喜異常，只一面，自己就在皇上心中留下了波瀾，這第一步走得十分順利。

然而到了地方，她卻再也高興不起來了。因為華陽宮的主位毓妃是出了名的跋扈。

她觀賞着縈碧軒院內的假山流水，怒放的玉蘭和木槿，臉色慢慢好轉。不過是偏殿，也能得如此佈置，真是自己這低微身份的造化了。江心月不是偏愛淡雅的人，這番景緻也較為合心。

她選的這六人，三個宮女分別換作菊香，蘭香，梅香。小太監分別是小術子，小平子，小德子。

她指了稍顯穩重的菊香做掌事姑姑，和蘭香一併貼身伺候，又令梅香和小平子做二等奴才在屋外伺候，其餘兩人便是粗使太監。

底下六人恭謹有禮，暫時也都看不出什麼。她依例訓誡道：

“今日你們雖分了等次，但也只是暫時，以後的日子長，做的好自然有提拔。”

六人眼中皆有喜色，他們也有了前途了。

“我不是苛刻的主，當我的奴才，不需要多聰明，只要忠心。但若是你們誰犯了不忠心這一條，我雖位分低，但處置個奴才還是綽綽有餘的。”

六人當下驚惶地跪下齊聲稱是。

江心月揮一揮手，令他們各司其職。

“小主，您初來，不妨先進去歇息吧。”剛成為貼身大宮女的蘭香心中喜悅，湊上前來殷勤道。

“放肆，我現在應該去拜見華陽掌門位。懈怠宮規，你擔待得起？”江心月厲聲呵斥。

蘭香跪地請罪，江心月又一把拉起她，並沒有罰，只吩咐趕緊更衣上妝。

不約片刻，蘭香和菊香就手腳麻利地主子收拾了一番。江心月對着銅鏡，只見一襲嫩黃色束腰委地長裙，青絲綰成簡單的墮馬髻，上只插了一支銀翅蝴蝶簪並幾朵珠花。一身上下簡約不失風範，是怎麼挑都挑不出錯。

“菊香好心思。”江心月誇到。菊香梳頭的功夫確實了得，但她竟猜透主子心思，梳了個盡顯嬌弱毫無奢華的墮馬髻，叫江心月心中讚賞。

江心月位分低，毓妃受寵多年性子跋扈，嬌弱小心的狀態最好不過了。

菊香面上並無波瀾，只是穩穩回道：“小主謬讚，菊香不過在盡自己本分。”

江心月看着她，明眸微動。這丫頭要真是個本分的，便堪當大用。

江心月帶着兩個貼身宮女，信步來到華陽宮毓秀殿前。華陽宮的主殿本名是“和婉”二字，因着毓妃受寵，皇上特命更名為“毓秀”，以應和毓妃的封號，也取其鍾靈毓秀之美名。

毓妃的一等宮女芷音見是江選侍，便迎上來，粗粗地行了一禮道：

“給江選侍請安，奴婢這就去通傳，還請小主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