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場血戰
十五年了,他守了白家十五年,儘管他看到過白芷玩些小法術,可從未像今日這般大張旗鼓。
道士右手抽出身後的桃木劍,蘸着剛咬破舌尖的血和唾沫塗在了劍上。運足真氣,隨着他在虛空中的一砍,這一劍下去用了他八分的功力,門吱呀一聲從裏面開了,迎面的陰寒浸到了骨髓里。
道士定睛一看,台階上的白芷一身孝服,小鹿般的眼此時發著詭異的紅光。她雙手擺着奇怪的姿勢,下面的紙人和畜生就在她的控制下進行大屠殺!
在外圍觀的群眾嚇得大喊妖女,四處逃竄。
而因為他的闖入,院中陽氣充入,白芷捂住胸口退了幾步。咳了幾下的白芷,胸口頓時生出朵朵紅蓮。看着受傷的白芷,他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七歲能用簡單的法術鎮住鬼的時候,師父就讓他蹲在山腰看着下方的縣城,指着白家的大院說,他以後定要牢牢盯住那個院子裏姓白的人!
整整十五年,他從白芷依依學語到蹣跚走路,看到她朗朗讀書到偷偷學習術法,他以為自己很了解白芷。雖性情囂張乖戾,卻秉性善良。
可如今,地上躺着的一具具死屍,正在向世人昭示着...她殺人了!
“白芷,住手!”
道士提起桃木劍,衝過那些紙牛紙馬直奔過去。劍在顫抖,他的心也跟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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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白雲觀大弟子,他的使命就是護衛着紅河縣的安寧。他看守了十五年的白家,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了!
“咳咳...”白芷忍住胸口的翻江倒海,還有幾個人沒死,她不能停!
“凌霄子,你來的可真是時候!”
白芷低聲咒罵出這句話,隨後整個人閃進屋子。
靈堂的門被死死關上,凌霄子看着漕幫的人還在苦苦掙扎,再也顧不上白芷,直接進了陣法與那些紙人廝殺起來。
紙人是強弩之末,他們似乎很是懼怕凌霄手中的桃木劍,桃木劍掃過倒下一大片。倒下去的紙人腳下緩緩的滲出水來,將白紙染得濕了一片,一塊塊的凹陷進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凌霄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原來附在這些紙人身上的是水鬼!能夠役使亡魂來替自己辦事兒,白芷什麼時候學會了這等邪術?
而那些被打中的紙牛紙馬,從裏面爬出來一隻只耗子,吱吱的叫着四處逃竄。
凌霄的心裏有些底了,白芷的功力依舊是三腳貓,驅使一些開了靈智的小動物附到紙牛紙馬中作亂,她七歲那年也玩過類似的把戲。
“放心吧,她不會再害人了!”
凌霄剛說完話,就聽到靈堂里傳來叮咚的琵琶聲。門,忽的開了。裏面走出來五個打扮不一的漢子。
端坐在棺材前撥弦的白芷輕輕啟口,以琵琶為媒介同外面的水鬼交流。“漕幫害爾等性命,今日大仇可否得報,仰仗諸位自身了!小女子無以為報,獻上離魂曲,為諸位英雄助興!”
琵琶,是祖父唯一要求她學習的樂器。這一首曲子對於亡魂實在無多大的用處,不過對於活人就另當別論了。
外面的水鬼儘管是附在人身上,可在陽光下行走還是讓他們修為受損。他們在水下呆了這麼多年,不能回家不能投胎,每天還要眼睜睜的看着殺害自己的兇手逍遙法外,怨氣早就充斥着紅河的每個角落。
如今,就算是魂飛魄散,他們也要親手手刃敵人,報仇!
幾個被怨魂附體的人,早就沒了理智,發瘋似的沖向了漕幫還剩下的人。凌霄子頓時有些手忙腳亂,雖說他有些道行,可這幾個人的怨氣衝天,他有些力不從心。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轉頭一看,來者正是紅河縣的程縣長。
他後面跟着一群保衛團的人,肩上都扛着槍。
縣長一來,趕緊讓人封鎖現場。這還得了,一個白遠道的死,竟然又陪上了十幾條人命,真是給他找了大麻煩。
‘’來人呢,把那妖女給我拿下!”縣長氣急敗壞的下着命令,他還沒發覺院中打鬥人的異樣,只是覺得那個低眉信手續續彈的女子實在是猖狂。
沒人敢上前,在紅河縣長大的人都知道,白家就是靠着一些歪門邪道發的家。十幾年前,白家獨子出了意外,紅河縣家家戶戶都做了同樣的噩夢,夢中有判官來審問是誰殺了白江離。
都說白遠道的手段可通天徹地,現在看看這滿院子的屍首,死的可是漕幫那些煞人。連青雲觀的道長都不能奈何白家的小姐,他們誰嫌命長敢前去緝拿?
程縣長氣結,上前踹了團總一腳,嘴上罵著娘卻也不敢上前。
“慈悲!凌霄,你該回去閉關重新修鍊了!”正當凌霄不知該如何時,白雲觀道長,凌霄的師叔純陽子來了。
甩着拂塵的純陽子臉上的皮肉緊繃繃的,完全讓人看不出他的神態。只見他的拂塵衝著院中那幾個人打了過去,隨即裏面的水鬼就魂飛魄散。
白芷一口鮮血吐在琵琶上,琵琶聲斷。
“大膽妖女,光天化日行兇,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白芷往院中掃了一眼,從紅河裏面帶出來的幫手都倒下了。不過值得欣喜的是,漕幫的人也沒一個站着的。
“凌霄,把她捉起來!”
純陽子發話,凌霄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這估計是他長這麼大最難抉擇的一次了。
凌霄沒動,純陽子的眉頭皺了起來,眼中的餘光掃過,凌霄咽了咽口水,硬着頭皮往靈堂走去。
白芷抱着琵琶,嘴角的一抹紅映得她更是面白如紙。她的眼神那般無助,“你是要對我動手嗎?”聲音很輕,如同一根鵝毛輕輕掃過心底。
再輕,也是痛!
“相信我,跟我走!”凌霄子將桃木劍背過身,沖白芷伸出了手。
白芷撅起小嘴,眼中的笑儘是嘲諷。她揚起袖子對着凌霄子灑出了一些粉末,凌霄子趕忙撇頭,本以為強弩之末的白芷是斷了最後一根弦,沒料到她竟然還藏着后招。
密密麻麻的蟲子奔着大家襲來,凌霄子忙讓人遮住口鼻,這蟲子乃是墓里特有的屍蟲,被它們鑽入人身之內是要倒大霉的!
白芷扔完最後一件保命的武器,轉身往堂屋逃去。凌霄子不顧迎面而來的屍蟲,徑直衝了進去。他腿長步子大,加上白芷確實是耗費了太多的體力,不出三步就被凌霄子拽住了衣袖。
“嘶拉”一聲,本就不結實的孝服連着袖子和前襟一併被扯斷。
圓潤的肩、雪白的背就這樣暴露在凌霄子面前。白芷大驚,忙着去捂着身上所露之處,凌霄羞惱不已同一時間就把自己的道袍解了下來扔到白芷身上。
就在白芷把凌霄的道袍裹在身上之時,一道鞭子已經甩在了白芷的身上。
“妖女,還想逃!”
白芷發出一聲慘叫,裹着道袍躲着鞭子,眼看着青藍色的道袍現出了一道道血痕。
“師叔,不要...”
外面的屍蟲見了陽光本就活不過幾秒鐘,保衛團的人齊齊沖了進來。昔日的白家大小姐,今日的白家小妖女,算是完了。
被帶走的時候,白芷依舊披着凌霄的那件道袍。
她冷冷的看着凌霄,“我恨你!”隨後,她掙脫眾人把道袍脫下來甩給凌霄。
凌霄接過衣服,想開口解釋,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純陽子站在一旁收了鞭子勸慰他道:“我知道她少時喜歡纏着你,你與她有些情誼,可正邪自古勢不兩立!好自為之吧!”
凌霄頷首稱是,心中複雜不堪。
白芷,真的只是與他有“些”情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