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君入瓮
漕運,是紅河縣重要的經濟來源。水上討生活的人基本是逃難至此的苦難人,他們緊緊抱團,自稱漕幫。
可時間一長,他們的勤勞勇敢能吃苦的習性沒傳下來多少,倒是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暴戾心狠增了不少。最近這些年助紂為虐的事情沒少做。更令人不齒的是,他們毫無江湖道義可言。
如今的幫內成員手上無不沾血,儼然成為紅河縣黑道上第一大幫派。
“呵...小丫頭知道的倒不少!既然知道我們是漕幫的人,白遠道也該交代了我們要的東西!看你是個丫頭,我們幫主也不想趕盡殺絕,只要交出東西,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
白芷冷笑轉身,扶上祖父的棺材。
“我若是不交出來呢?”轉身揚臉,清澈的眼底閃出狠辣不明的光。
帶頭的以為自己看錯了,不過是個十幾歲的丫頭,不哭哭啼啼求饒反倒嘴硬!後面的弟兄忍不住拎着砍刀上前被他攔了下來。
來之前幫主曾說過,姓白的不簡單,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輕舉妄動。
“哎哎哎,我說你們漕幫的也忒不講理了!你們這不是明搶嗎?還有沒有王法了?”金滿堂挺直腰板站起來,當著他的面搶劫自己未過門的媳婦兒,這事兒傳出去金二少爺沒臉出門了。
漕幫的人看到金二少有些驚訝,來吊白遠道的喪擺明了是和漕幫作對。看在對方是金家人,他還得留些分寸。
帶頭的使了個眼色,有幾個小弟上前就要拿住金滿堂。金二少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哭喊着叫人,可外面的僕人早就被漕幫的人打暈了。
白芷冷笑幾聲,盯着帶頭人心裏默默數着現場的人數!
“既然是漕幫的人,那就不冤了!”
白芷摘下鬢間的白絨花,兩根手指捏着對着絨花輕輕吹了一口氣,隨後堂里就掛起一陣陰風。
“砰砰砰...”靈堂的門窗全部被風關上,頓時屋內的光線暗了起來。
帶頭人握緊手中的傢伙事兒,靈堂里的兄弟們也緊緊圍成一團。金滿堂得了解放,趕緊跑到白芷身邊,獻媚不成被白芷一把推到了棺材後面。
金滿堂堆坐在地上腿抖得厲害,他站不起來了!
不知為何,那白絨花盤旋在靈堂正中央那口漆黑的棺材上並不掉落。棺材蓋隨之劇烈的搖晃着,裏面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棺材蓋像是被沸騰的水頂着一般,顫動不停!
站在一旁的白芷,長發飄起,展開雙臂,十指重疊纏繞成特殊的形狀。雙手緩緩在胸前合十。她張開嬌嫩的唇瓣,口中念念有詞,棺材蓋顫的更厲害了!
金滿堂咽下口水,一顆心砰砰的就要跳出來了。
孝裙飛舞的白芷,還是他認識的妹妹嗎?
“破!”
隨着白芷一聲清脆的喊聲,棺材蓋直直衝着漕幫的人飛了出去。與此同時,原本站在一側排隊求親的少爺們紛紛跳起,雙手勾成爪將逃竄的成員紛紛牢牢抓住。
“想要東西,去底下問我祖父好了!”
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她緩緩回頭看向棺材,金滿堂這才看清她的臉。額間閃現出一朵紅蓮,雙眼泛着紅光。
不...不...她不是人!
這間靈堂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妖女,...妖女啊...”金滿堂瞬間覺得心臟跳得太快,快的他無法呼吸。他緊緊箍着脖子,可還是喘不上氣來,最後徑直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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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外面的院子中也傳來了噼里啪啦打鬥的聲音,白芷低頭看着棺材中的棺槨。輕輕啟口:”祖父,你就是個老頑固!看吧,人家都欺負上門來了,若不是我偷偷學些東西,就要被人趕出家門了!”
本來這話音還帶着少女的嬌嗔,可後來鼻音就重了。
白芷眼中的紅光漸漸淡了,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可我不怪你,祖父,你若是能活過來該多好!”
“砰”的一聲,不知哪個不長眼的將靈堂的大門撞開了,見到光的漕幫像看到生還的希望一樣往院子裏跑。
他們不知道為何白家那幾個打手那般厲害,身如鋼鐵,刀槍不入,拳頭也同鐵鎚般。好幾個兄弟的腦袋都被砸出了白漿,交待在白遠道的棺前了。
帶頭的率先跑了出去,後面的兄弟紛紛跟着,他卻把人攔下來了。
外面的太陽被遮在雲彩后,整個院子陰沉沉的。把守的弟兄橫七豎八的倒在院子中,臉色鐵青雙眼緊閉,顯然是斷了氣兒的!
誰下的手?
在漕幫混了這麼多年,飯自然不是白吃了。他迅速分析着潛在的危險和逃走的路線,可這院子裏的確是沒有其他人!
帶頭的大哥腦門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去,一身孝服的白芷站在靈堂的台階上笑語吟吟的看着他們。那幾個打手如同木偶般立在她身側,隨時候命。
帶頭的嘴角抽搐着,幫主說的對,白家有問題!
他的鼻子有些癢,一股子熱氣嘩的淌了出來。後面的弟兄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在鼻血落地之前,帶頭的大哥瞳孔瞬間被放大數十倍。
院子裏的紙人笑容詭異,圓圓腮紅和嘴唇,如同染了活人的鮮血般。他們機械的邁動着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後面的竟然騰空飛起衝著漕幫的人撲了過來。
膽子小的被嚇得一褲襠屎尿,膽子大的拿着砍刀胡亂砍着,卻不能傷紙人分毫。
倒在地上的人還沒等爬起來,那些紙馬發出轟鳴之聲,結隊奔來。一腳腳踩下去,和真馬的重量毫無二樣。
天上的雲似乎都在往這邊聚,天越來越暗。
院子裏上演着慘絕人寰的大劇,院子外面的人抱着胳膊平靜的圍觀。他們感覺不出絲毫的異樣,白家的院子依舊和死水一般。大家只是在議論着,這白老爺子到底死沒死?
然而一個年輕的道士背着桃木劍急匆匆的穿過人群,來到人前。他道行不深,只能察覺到裏面沉沉的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