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瘟疫(繼續感謝醉夕陽,加更三天!)

第72章 瘟疫(繼續感謝醉夕陽,加更三天!)

木槿聽得這消息,心中既痛且感。痛的是從多災民好不容易盼到朝廷賑災糧下來,原本指望着回鄉重建家園,誰知回去后卻有更大的災難等着他們。感的是朱大夫這等年過六旬的老年醫者,早已免除了雜役,盡可呆在這安全之地,但他在聽到消息后,卻不顧年邁毅然決然前往區疫區,這仁心仁德,確令人敬仰。

朱大夫道“清水鎮上下游均有一些鄉里都染了瘟疫,咱們清水鎮地處中游,境況實在堪憂。”說著拿出一張藥方和一把鑰匙,遞給木槿,“此方可預防瘟疫,木公子可到我藥鋪按方取葯,熬了藥水與鎮上百姓飲用。老夫在這世上也無親人,這藥鋪就託付給公子了。”

木槿接過,緊緊握在手中,抱拳為禮:“老先生以身涉險,已令人感佩,還為了全鎮安危,將身家悉數交與在下,着實令人敬仰。我必遵先生囑咐,設法讓鎮上百姓避過此禍,請先生放心”

朱大夫極是欣慰,頜首笑道:“老朽行醫多年,見慣了生老病死,早已勘透生死。如今大蒼遇到這樣的災難,我一個孤老頭子,無牽無掛,此番前去,正好成全我這顆醫者之心。”

木槿眼中含淚,看着朱大夫慈祥的面孔,喃喃道:“先生您心懷天下,醫術高明,此去必能想出妙方,救民於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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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夫擺擺手笑道:“說到醫德,老夫到是有幾分,但說到醫術高明卻不盡然。”

木槿道:“您老太過謙了,我這病讓您幾副葯便治癒了,誰敢說您這醫術不高明?”

朱大夫聽得此言,面上頓顯尷尬之色,沉吟片刻方道:“原本這件事,老配是答應了別人,決不外泄的,但我此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我思慮再三,還是告訴你為上。”

木槿見他說得凝重,心中“咯噔”一緊,不知為何,竟有些許期盼和緊張。

朱大夫捋着鬍鬚,輕嘆道:“那日老朽為公子診治,發現導致公子此疾的,除了操勞過渡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公子內心深處藏着事,得不到排解。從老朽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看,若解決不了公子的心病,再多的靈藥也於事無補。於是我便只能開了幾味安神祛熱之葯,一切造化就還得看公子自己。”

他略為停頓,見木槿眼睛晶亮的看着自己,裏面閃爍着複雜的情緒,便接著說:“回到家中,卻有一個青年男子在我家候着,向我打聽公子的病情,說自己也是大夫,最善長心病、弱症等病症。我問他為什麼不自己來為公子問診,他卻說他與公子本是朋友,卻因一些誤會生了嫌隙,公子現今不願見他,可他卻不忍見公子惡疾纏身。”說到這裏又看了趙緯林一眼,嘆道,“趙師傅囑咐老朽要將公子的情況保密,可我見那人言辭間對公子極是關切,又想着老朽實是不能醫治公子之疾,便將公子的情形、脈象仔細給他說。他凝神思索半晌,擬出了一張藥方交給老夫,老夫一看,發現其用藥之老到、搭配之精妙,實令老夫眼界大開,自嘆弗如,真是後生可畏啊!”說著大搖其頭,悠然神往。

木槿自聽得他說一年青男子,便覺心跳驟停,彷彿無形中有一支強有力的手,緊緊抓着自己的心臟,連呼吸也不順暢了,聽他說完,聲音止不住有些顫抖:“先生說的男青男子,長什麼樣?”

朱大夫凝神回想了一下,把手舉到自己頭頂上方道:“他有這麼高,大約不到三十歲,面方口闊,說起話來面帶微笑,甚是溫和有禮。”

木槿聽朱大夫描述,心中一邊慶幸還好不是他,又一邊嘆息可惜不是他,心境由彭拜恢復了平靜。心底自嘲道:原來一直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原來一直以來,自己心中還存有奢望,奢望着他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奢望着他對自己同樣的割捨不下。當初自己提出要離開,他挽留之意頗為勉強,籌備送自己走卻辦得極是利索,他態度已如此明顯,為什麼自己卻還是念念不忘?經歷了這麼多,自己也該清醒了、該放下了!

朱大夫未曾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繼續說道:“過了幾日,他又送來一副藥方,用藥比上一張更加巧妙,老朽行醫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方子,想來費了不少心思。老朽能看到這樣的方子,真是受益匪淺啊!他還給了老夫藥費,讓老朽配好葯給公子送來,又讓老夫千萬與他保密,切不不可將此事告訴公子。”他似乎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那個年青大夫的心思,在心中還有着極深的疑惑,“老夫頗為納悶,他既是公子的朋友,又如此為公子勞心費神,說明他對公子極是看重。他應讓公子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好讓公子與他摒棄前嫌,化干戈為玉帛。卻怎會讓我隱瞞?”說著滿眼不解的看向木槿,到時象是木槿能告訴他答案。

木槿訕笑道:“從先生講的外貌特徵,我實猜不出這位恩人是誰。”

朱大夫也不以為意,當即長嘆一聲道:“老朽原本該為那位爺保守秘密,但老朽此去也不知能否活着回來,只盼木公子能早日想起此人,念他贈葯之德,與他言歸於好吧。”

木槿見朱大夫目光殷切,當即抱拳道:“在下明白了,日後若能與他相見,定不負老先生期望。”朱大夫捊着鬍鬚點點頭,雙手負於身後,呵呵一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朱大夫走後,木槿與趙緯林猜想了半天,也未猜出那個贈葯男子是誰,是何居心。木槿想着他可能是李仁懷派來的,卻不願說出口,又暗罵自己沒出息,整日便只想着他。

木槿第二日便找到鎮上保長鬍大全,一起拜訪胡存海大老爺,將朱大夫所託之事說了。胡存海聽到清水鎮可能傳染瘟疫便嚇得打起顫來,第一念頭竟是攜家眷出逃的,但想到上下游各地已有瘟疫發生,出逃更是危險,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胡大全更是擔心全鎮老小安危,忙勸住焦躁不安的胡老爺,幾人一道商量對策。

最後確定利用鎮尾曬場還未來拆除的粥棚和大鍋,由胡家抽派人手熬製藥水,保長招集鎮上青壯男丁,挨戶通知百姓早晚前來服藥,並負責全鎮秩序,避免引起恐慌。

胡存海派了六名家丁聽候木槿差遣,木槿帶着眾家丁來到朱大夫藥鋪,按藥方配了幾大袋,讓家丁抬到鎮尾粥棚熬制湯藥,又包了幾副送到胡老爺府上。

鎮上百姓得到保長通知,紛紛扶老攜幼來到曬場等候。待木槿忙完回到鎮尾,只見曬場上黑壓壓的人頭攢動,在保長和青壯年的招呼下,排了七八條長蛇似的隊伍等着派葯。

清衣江上下游瘟疫蔓延,如今過往商船已然絕跡,只有少量官船運糧運葯經過。聽得押船的兵丁帶來消息,如今清衣江流域多處疫情嚴重,大多地方都劃定了“病遷坊”,發現有人得病,便送到“病遷坊”內,每日由專人送一次飲水、饅頭、湯藥外,就只有醫者去看兩次病情。每日不斷有新染病者被抬進去,又不斷有屍體被抬出來,各處百姓無不人心惶惶。

清水鎮百姓聽得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無限放大瘟疫的傳染速度和範圍,更把那“病遷坊”傳成了只進不出,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間地獄。還好鎮上尚無一例疫病,大家對朱大夫和木槿之舉甚是感激。但好景不長,朱大夫留下的葯在供全鎮數百口人服用了五日後,存貨便告急了。胡存海忍着肉痛拿出五百兩銀子交與胡大全,讓他派人四處購葯,鎮上百姓擔心銀錢不夠,紛紛拿出壓箱底的銀子,又湊了六百餘兩銀子,全部交與胡大全。

胡大全不敢怠慢,立即親自帶了七八個精壯青年,十里八鄉的去收購藥材,木槿擔心他們有失,讓趙緯林跟隨同行。

誰知一隊人出去了兩日,尋遍方圓五十里,也只買回來為數不多的三樣藥材。原來各地鬧瘟疫,成王早就派人遍收藥材送到疫區,是以各地藥鋪十室九空。藥鋪老闆稱已多處問詢了藥材供應商,但這瘟疫橫行之際,各路商船都不願去疫區,清衣江已停了水運多日,醫館便是出高價,藥材也無法運達;再加上存放的藥材均被官府收購,即便有商船寧願冒險走一趟,也是無葯可運。

胡大全無法可想,愁眉苦臉的回到鎮上,一時間全鎮上下愁雲慘淡。木槿想着能有幾味葯便用幾味葯,總比不喝強。使將胡大全帶回來的葯和朱大夫藥鋪上剩下的葯配了,讓家丁抬去熬了分給鎮上百姓。想着這些不齊全的藥材也僅夠四五日所用,不免心中憂慮。

信步走到江邊,看着滾滾流向天際的江水,已恢復了碧綠清亮,只是江岸兩邊還有洪水肆虐的痕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看到一輪紅日正緩緩沉入江中,將江面照得火紅,天邊層層疊疊的鱗雲在落日的返照下,似鍍上了一層金邊。

木槿看着這天光雲影,思緒隨着濤濤江水起伏不定,忽然遠遠一隻孤帆影漸行漸近,隱約見船頭一個淡青色的人影,直如謫仙般的絕世風華。一時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撥弄着心中那根弦,讓心不規律的跳動起來,不由雙眼發直,獃獃看着那孤舟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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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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