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生病

第71章 生病

趙緯林正在柜上,聽得呼聲,急忙跑到木槿卧房。卻見木槿蹙眉閉目躺在床上,雙頰隱隱透出暗紅,因藥膏之故看不真切,伸手一摸前額,只覺得燙手。忙端來熱水,喂木槿喝了幾口,便讓付大娘好好看着,自己去請大夫。

鎮上只有一處平康醫館,離錦雲坊只有一箭之地,大夫姓朱,是一個年近六旬、精神矍鑠的老者。趙緯林一路急跑,到了平康醫館,朱大夫正在給一位男子包紮傷口,聽聞是鎮尾“錦雲坊”的木公子病了,忙給那男子包好傷口,寫了藥方,提着藥箱與趙緯林來到付家。

朱大夫看了看木槿臉色,未覺異樣,拿出脈枕,墊在她腕下為她把脈。這一把之下,心中驚疑,換了手又把,方抬眼問趙緯林道:“木公子竟然是女子?”

趙緯林也不隱瞞,點頭道:“正是,公子女扮男妝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朱大夫一定保密。”

朱大夫點點頭道:“這是醫者應盡的本份,兩位只管放心。”

復又為木槿問了脈,雙眉緊鎖搖着頭道:“這木公子本就有弱症,加之心思鬱結,不得開化,近日又勞累過渡,實難醫治啊。”

趙緯林聞言大驚:“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公子,還請大夫儘力而為,多少診金我都能湊齊。”

朱大夫嘆道:“木公子宅心仁厚,在我們清水鎮做的大好事,令人無不翹起拇指稱讚,我怎會不盡心儘力?只是她有心病,這病在心,若無法解除心結,便是人蔘靈芝為飯,也難治癒啊。”

趙緯林聽了不由心中難過,他知道木槿的心病便是李仁懷,自己陪着她一路走來,跋山涉水到這千里之外的南部,無非就是想遠遠的離開他。這些日子來,自己在她面前從不提京中之事,就是怕引得她回想起往事,徒然傷懷。但縱使相隔千里,表面上平平靜靜,可她心中的這份執念卻沒有減少分毫。一種無力之感湧上心頭,只沉聲道:“求大夫無論如何也要救她。”

朱大夫沉思良久,開了方子,遞給趙緯林道:“儘儘人事而已。”診金也不收,搖頭長嘆一聲去了。

趙緯林依方抓了葯,回來便守着爐子熬藥,粥棚的事竟是不想管了。

綉娘中有個名叫順娘的姑娘,年方十五,生得頗有幾分姿色。自打來錦雲坊做工,木槿見她心靈手巧且悟性極高,在教導之時便多下了些功夫,一個多月下來,她的綉功便突飛猛進,在一眾綉娘中算得是出類拔萃。

她自來仰慕木槿綉功精湛,又見她俊俏斯文,平日裏對大家和顏悅色沒有半分架子,一腔情絲竟晃晃悠悠的繫到了她身上,可木公子卻極為遲鈍,自己幾次暗示,他都沒有反應。這日聽說他生病了,便巴巴的從家中趕來幫忙,只想藉著服侍羹湯之機表明心跡。

順娘來到付家,見門外災民正圍頭付老頭問派米之事,付老頭告訴他們木公子病了,如今昏迷不醒,請大家稍安勿躁。一眾災民聽得公子病了,很是擔心,只恨自己無力相助,只有傳告大家不再吵嚷,都靜靜的坐在街沿上等候消息。

順娘進了廚房,見趙緯林一手一臉儘是灶灰,忍不住笑道:“趙師傅這拿槍便棍的手,如何做得來這廚房中的活路,還是讓我來吧。”

趙緯林卻是放心不下,守在廚房不出去。順娘將他推出去道:“木公子是為為災民之事才累倒的,如今災民們都守在門口等着派糧,你若是不去,將此事耽誤了,災民們要鬧出個好歹來,公子醒后必定難過,說不定還會加重病情,這應付災民之事,少不得要由你們男人操心。這煎藥煎湯服侍人的事,便交給我們女人做好了,公子對我們如親人一般,我自會盡心侍候。”

趙緯林聽她說得有理,便又按朱大夫的囑咐細細交待了一番,方出去派米。

順娘熬好葯,送到木槿房中,將葯碗放在桌上晾着,輕喊了一聲“公子”,見他沒有反應,知道他睡著了,便在床側的凳子上坐了,仔細看他。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細木槿,越看越覺得木公子眉眼鼻唇,無不精緻俊雅,自己在清水鎮上從未有過如此風姿之人,心中越發愛慕。輕輕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頰,着手滑膩如同溫玉,忽聽得木槿低低囁嚅了一句什麼,只嚇得趕緊縮回手,卻見他再無動靜,方知他是在做夢。

順娘拍拍胸口,輕輕舒了一口氣,回身摸了下藥碗,溫度正好,便輕輕推了木槿幾下,口中喚道:“公子醒醒,喝了葯再睡。”

木槿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見一張秀臉面帶關切的看着自己,只是腦中混沌,看着面熟卻想不起是誰。

順娘見他眼神迷離,一面將他扶起一面笑道:“我是順娘,公子快喝葯,喝了葯病就會好的。”

木槿方想起綉坊上有位叫順娘的綉娘。也無力說話,便靠在床頭,就着順娘的手將葯喝了,又沉沉睡了,只是她睡着之時也多有夢魘,且身子時冷時熱,難以安穩。

到了下午,朱大夫又來到“錦雲坊”,說是給木槿送葯來了。趙緯林心下納悶,想着上午開的葯尚未用完,他怎麼自己來了。私下悄悄問付氏夫婦和順娘,均說未去請過。但一家子正為木槿身體發愁,見朱大夫如此盡責,忙將他迎了進來。

朱大夫這次卻不問脈,只遞給趙緯林一包葯道:“老夫看過公子病症,回去仔細研究,想到一個藥方,今日將葯送過來。公子服用此葯,必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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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緯林忙接過藥包,連聲稱謝:“多謝先生賜葯,先生費心了,以後公子痊癒,必定親自登門拜謝。”又懷中取出銀子,要付葯資。

朱大夫卻擺了擺手道:“木公子義舉人人敬仰,這葯錢我無論如何是不會收的,過幾日我再來看公子情況。”說罷,堅持不收診金藥費,連茶也不肯留下來喝一口,便轉身走了。

趙緯林千恩萬謝送他出去,回頭將葯交給順娘熬了,給木槿服下。

此葯果然甚是對症,木槿服了葯后,便睡得安穩了,過了一日體溫便恢復正常了,精神也好了許多,到得第三日,便能下床走動。

過得幾日,朱大夫果然又來了,見木槿恢復神速,也感意外。又拿了幾包葯交給趙緯林,說公子用完這些葯,便會好了。木槿心下感激,只覺這世上最可愛的正是這些平凡的芸芸眾生。

封了銀子表示謝意,這朱大夫卻極是固執,堅持不收一毫一厘。但這錦雲坊除了綉品,也無其他長物,木槿便讓他隨意挑選,他卻說自己一介老頭子,拿這些雅緻之物無用,多番推讓,想了想選了一個扇墜收在懷裏。

木槿想着朱大夫沒有家室,便讓付大娘常做些好菜,請朱大夫過來用飯,朱大夫也不推辭,一來二去便與大家極熟了。

木槿這邊身體恢漸漸康復了,朝廷那邊賑災糧款也陸續到達各災區,災民們聽到消息,紛紛告辭回鄉去了,清水鎮也漸漸恢復了當初的寧靜。

木槿聽聞此次賑災由劉晟睿任欽差,親自負責各項物資督辦。心想聖上對他果然重視,此次賑災解決好百姓的災后安置,定能深得民心,待日後回京,又是大功一件,說這定便能封了太子,定了乾坤。

木槿想着劉晟睿到了南部,只怕被他發現,自此更是深居簡出,每日便在院中刺繡或是侍弄花草,便是弦琴也不再彈了。趙緯林雖不知她為何如此,但也只能萬事由着她,自己打典好外間一切,到有了男主外女主內的滿足感。

只是那順娘越見殷勤,平日裏噓寒問暖,端茶送水不說,木槿繡花之時,不經意一抬頭,便能看到她痴痴的看着自己,見自己看她,又飛紅了雙頰忙埋頭做工,有好幾次交上來的綉品失了水準,不是走線出錯,便是顏色不對。

木槿驀然驚覺自己竟讓這小姑娘動了人,不由暗罵這月老是如何牽的紅線。每每見她少女懷春之態,暗自嘆息自己太易招惹風流債,一個趙緯林已是無法應付了,如今又招來這麼一個俏佳人,越發覺得頭痛,只恨不能言明自己是女兒身,只能硬着頭皮視而不見,不經意間疏遠她。順娘似有覺察,眼神漸漸由炙熱轉為幽怨,最後終恢復平靜,只是那波瀾不驚的眼眸後面隱藏着怎樣的心思,木槿卻是猜測不透。

這一日,朱大夫前來告辭,說是此次洪災雖然過去了,但卻引來各地瘟疫泛濫,回鄉的災民大多染疾,上吐下泄不得安生,身體虛弱的沒幾日便死了。更可怕的是,這病情隨着水域漫延,災區下游眾多地區也出現了類似病情。

當今聖上極是不安,下了罪己昭,在平昌設壇為天下蒼生守祈福,並責令成王立即想出對策,設法控制疫情。是以各地官衙奉成王之命,大量招募醫者,前往疫區行醫施救。朱大夫便自告奮勇,應招前區疫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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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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