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病危

第35章 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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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懷暗嘆林母高義,朗聲應道:“小婿昨日已在太後面前立誓,此身定不負木槿。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當遵守。今日小婿再向岳母大人和兄長表明心跡,我李仁懷得妻木槿,定會將她視為生命,任滄海桑田,唯此心不變!”復又跪下道:“小婿一定會全心全意對待槿兒,也會孝敬岳母如家母一般,岳母大人且放心吧!”

周琴心伸手抹了下眼角,點頭道:“好孩子,你起來,坐下再說。”

李仁懷依言坐了,正待提議婚期,下人匆匆來報說宮裏來人了,急召李公子進宮。

眾人略感詫異,不知有何事。忙迎了出去,只見一個年輕公公站在院中直踱步,見眾人出來,忙問道:“誰是李仁懷李公子?”

李仁懷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便是,公公有何吩咐?”

那公公忙上前拉起李仁懷的衣袖便向外走:“李公子,可算找到你了,太后她老人家不好了,你快隨我回宮!”

李仁懷右手微動,將衣袖從那公公手中扯出:“公公且在前面帶路。”

那公公連連稱是,匆匆向外跑去,李仁懷施施然跟在後面,只見他步履舒緩,如閑庭信步,卻始終與那公公只有三步之遙。

木槿在後面聽得太后不好,心中擔憂,顧不得講禮,也不及跟母親細說,跌跌撞撞急走出來,在後面呼道:“仁懷哥哥,等等我。”

李仁懷聽得她喊聲,迴轉身一個縱躍,便到了她身邊,伸手將她扶住。

木槿神情擔憂,回頭周琴心道:“娘親,我先隨仁懷哥哥回宮去了。”

周琴心知她與太后親厚,應道:“去了代我和你哥哥問安,好生侍候她老人家。”

木槿應了,與李仁懷一併登上車輿去了。

到得安仁宮外,正遇到劉晟睿與一年輕男子出來,那男子身材修長,劍眉入鬢、雙目細長,風姿卓絕,讓人一見難忘,看他身着玄色團蟒長袍,應是晉王劉晟檢。

因急於去太后處,幾人也不及客套見禮,只是擦身而過時,兩位王爺均神色複雜的看了木槿看了幾眼。李仁懷隱隱察覺背後有所異樣,回身一看,果見晉王劉晟檢正迴轉身看着他,眼神高深凌厲,見他回頭,對他微微一笑,這一笑意味深長,饒是李仁懷坦蕩清傲、這一瞬間也覺如芒刺背。

兩人到得太后寢宮,便聽見皇帝正低聲咆哮:“太后怎麼還沒醒來!”

吳之海滿頭大汗,跪在一旁道:“太后此疾來勢洶洶,下官已經儘力了!只怕,只怕......”

李仁懷忙一步搶入:“草民李仁懷參見皇上!”正要跪下,卻被皇帝一把拉起。

“李大夫切勿多禮,快看看太后!”

吳之海見李仁懷到來,伸手抹抹額間汗水,暗暗鬆了一口氣。

李仁懷來到床前,只見太后雙目緊閉、面色青中帶紫、氣若遊絲,心道不妙,忙示意侍女將太后扶起,自己端坐於太後身后,左手握住太后的肩穩住她身體,右手捏了個訣抵住她後背靈台穴,緩緩向上運功,行至陶道穴又從新開始。如此反覆十數次,直到李仁懷額間冒出細汗,方聽太后喉間“咕”地一響,隨後急速咳嗽起來,咳喘幾聲后,復又沒了動靜,只是呼吸已然平穩,臉色由青紫轉為青白,劉世錦知是緩過氣來,不由長長吁了一口氣。

李仁懷將太后輕輕放回枕上,下床便向皇帝拜倒:“草民見情勢緊急,未曾向皇上稟明,便善自施為,陛下切勿怪罪!”

劉世錦抬手道:“自然是救太后要緊,起來吧!太後為何還不醒,可有大礙?”

李仁懷起身彈了一下衣擺:“且容草民先為太后問診,再行回答。”也不待劉世錦說話,走到床邊坐下,伸手為太后把脈。

眾人屏息靜氣,全都睜大了眼看着他,他先診了左手,少頃又換了右手,眾人見他眉頭越鎖越緊,神色越來越凝重,心中越發忐忑、喘喘難安,都牢牢盯着他的嘴,生怕從他嘴裏吐出“無救”兩字。

片刻后,李仁懷方放開太後手腕,為她蓋好衾被,稟道:“陛下,事到如今,草民不敢欺瞞,就直言了。”

劉世錦心中早已焦慮難熬,此時心中咯噔一下,揮揮手沉聲道:“朕赦你無罪,你說吧。”

李仁懷理了理思緒,緩緩道:“太後年事已高,近日諸多勞累,以致身體虛弱,今日急怒攻心,至使氣血上涌,氣隔阻塞,方才昏迷不醒。我剛剛為太后運功通氣,雖暫無性命之憂,但太后此時已是油盡燈枯之勢,要想治癒確無把握。”

劉世錦一聽,只覺心中空落落的,不由頹然跌坐椅上,吶吶道:“都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母后,朕該怎麼辦,朕該怎麼辦啊!”眼中一片茫然,緩緩流下淚來。

僅一瞬間,劉世錦神色恢復清明,對李仁懷和吳之海道:“你等務必要設法救回太后,需用什麼只管跟朕說。”

李仁懷與吳之海一併應道:“草民(臣)必當儘力而為。”

李仁懷見劉世錦神色疲憊,勸道:“陛下也該多保重龍體,太后這病,陛下便是日夜守在床邊,也於她無助。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如若累壞了身子,太后醒來見了,也必自責難過。”

劉世錦點點頭,對一眾宮侍道:“好好侍候着,有什麼情況及時稟報!”說完便起身,“走,去御書房!”

劉世錦到得御書房,王皇后和劉晟厚早已候在那裏,見他到來,忙跪地接駕。劉世錦也不理會,寒着臉徑直越過他二人,來到案前重重坐下。

王皇后從未見他如此冷臉對待自己,心裏打了個寒顫,強自鎮定站起身來,面帶悲色道:“皇上,太后怎樣了?太子已知做了錯事,特來請罪,求皇上責罰。”

劉世錦冷哼一聲道:“母后此時生死難料,皇后一句知錯了便想敷衍過去?”

他語氣頗為不善,王皇后只擔心此關真不易過,拉着他的衣袍垂淚道:“皇上,厚兒真的知錯了。早上他匆匆來找到臣妾,說一時言語不慎將太后她老人家氣倒了,心中實再懊悔,還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耳光。”走到劉晟厚身邊,將他的臉抬起來面對劉世錦,“皇上看看呀,厚兒可是把自己臉都打腫了,可見真是知錯了!”

原來劉晟厚見太后暈倒,再是驕狂,也知道此番闖下了彌天大禍,便急急跑到王皇后處,求母後設法庇護。

劉晟厚行事張狂乖戾,在朝野上下口碑極差,近來又接連辦錯幾件差事,便有朝臣趁機上湊儲君無德無能,只怕難擔大任,暗示皇帝廢嫡。那睿王、晉王表面上一團和氣,但早藏奪嫡之意,朝野上下暗潮湧動。

王皇后沒想到在這關鍵時期,劉晟厚不思如何辦好差事,爭取皇上信任,卻為了一個女子與太后鬥氣,還闖下此禍。又驚又怕,更怒其不爭,當下便摑了劉晟厚幾記耳光,流着淚將他痛斥一番。讓他在坤寧宮好好獃着,自己先去太后處打探情況。

從太后處出來,王皇后更是擔憂不已,聽宮侍說皇上讓太子到御書房候着,又擔心兒子不會說話,惹惱了皇上更加吃虧,便也前往御書房,囑咐兒子一會兒在父皇面前不要多言,只看自己眼色,相機行事。劉晟厚此時也是六神無主,點頭應了。

劉世錦抬眼一看,果見劉晟厚雙頰紅腫,隱隱有幾根指印。當臉色稍霽,別過頭沉聲道:“如此大過,幾個耳光就想了事?”

想到太后還躺在床上人事不醒,胸中怒氣又起,走過去一腳踹在劉晟厚身上,又重重踢了幾腳,罵道:“你這逆子,闖下如此彌天大禍,這些年朕讓你讀的聖賢之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劉晟厚從未見父皇如此暴怒,絲毫不敢躲閃,生生挨了幾腳。王皇后忙跪下抱住劉世錦的腿哭道:“皇上息怒,要是氣壞了身子,臣妾和厚兒的罪孽就大了!”

劉世錦幾番用力,但皇後用盡全力抱得甚緊,一時推之不開。拂袖怒道:“平日裏都是你慣着他,才養成這飛揚跋扈的性子,如今闖此大禍,你還護着!”

王皇后涕淚交加,嚶嚶哭道:“求皇上饒他這一次吧!臣妾只此一子,就算頑劣些,但年紀尚小,臣妾定當好好管教,要是皇上把他打壞了,臣妾以後還能依靠誰啊!”

劉世錦與皇后感情甚好,見她一張俏臉淚眼婆娑,不由心軟:“都二十八了,還小?朕十七歲便帶兵出征了!哪像他這個樣子!”

“皇上天之驕子,英明神武,自非常人能及,臣妾歷來極是傾慕。”

平日裏若皇后說此等奉承之言,劉世錦極是受用,此時卻不為所動,沉吟半晌,抬手指着劉晟厚道:“從今日起,禁足兩個月,好好在東宮閉門思過。罰抄本願經三百遍,為太后祈福。”來回踱了幾步又道,“你管的禮部事務暫交晉王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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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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