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回 摩柯（2）
我此處人馬一動，頗有聲勢，早有探子報給了水心寨中的寨主沙摩柯。沙摩柯冷笑兩聲，說道：“這個李想來武陵也頗久了，我早就想會會他，不想今日他倒送上門來了。如此甚好，也不用費周折了，直接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以後也休得小覷了我。”
一個小嘍啰問道：“寨主，你有什麼好對策了么？我聽說這李想可是有點兒能耐啊，先平零陵，后取桂陽，鋒芒正銳啊。”
“嘿嘿——”沙摩柯冷笑兩聲，“漢人如果真刀真槍的跟我們打，打十次我們最起碼能贏九次，可是為什麼歷史上漢人卻經常能佔上風呢？就因為漢人詭詐，漢人講究兵不厭詐，從而投機取巧，取得了不少的勝利，儘管如此，他們也勝之不武。漢人所推崇的兵聖孫武說：‘兵者詭道。’他還說：‘以正合，以奇勝。’戰國八將之一的李牧就是憑此將威名赫赫的匈奴打的不敢出頭。不過——”沙摩柯隨手從案頭摸起一卷竹簡，說道：“我學習過這部《孫子兵法》，頗有心得，此番，我就用漢人的狡詐對對付漢人的狡詐，讓他們有苦而不能言。”
那小嘍啰說道：“寨主啊，我小時候也曾去給漢人地主幹過活，也聽說過他們的一些事情，我還記得那個地主也挺喜歡讀書的，讀的是什麼老子寫的什麼經來着，我想這老子的本領總比孫子的大吧，你為啥看這孫子的不看老子的呢？萬一漢人中有那麼一兩個研究老子的——”
“住口！”沙摩柯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斥道：“不懂就不要裝屁！你知道個啥？！老子寫的是《道德經》，也就是老子是講道德的，孫子才講詭詐呢，今日我要以毒攻毒，用狡詐去對付漢人的狡詐，自然學習這孫子的書！”
小嘍啰被訓斥了一番，仍然抬着洋溢着笑容的臉，溜須道：“跟着寨主您就是長見識！不知道寨主您首先要採取什麼法子對付這群討厭的漢人呢？”
“嘿嘿——”沙摩柯說道：“我準備趁他們遠道而來立足未穩之際，給他一個突然襲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你傳令下去，令我們的勇士們做好一切準備，我們要給這些不知死活的漢人們一個迎頭痛擊，讓他們時刻記住我們對他們血淋淋的懲罰！”
“是！寨主真是足智多謀。”小嘍啰不失時機的再次拍上馬屁，然後顛兒顛兒的跑出去傳令了。
甘寧率領着人馬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風塵僕僕一路趕到離水心寨尚有十餘里路的沅江邊，正準備安營紮寨，忽聽一片喧囂之聲，抬頭望去，只見遠遠一隊蠻兵已經吆喝着沖了過來。
且看看到這些蠻兵，有道是：
虎皮裙豹皮裙斑斕錦繡，
鬼頭刀鱔頭刀雪亮光華，
盾牌手藤牌手高聲喊着打打打，
梭鏢兵飛鏢兵扯嗓鬧着殺殺殺，
也有那宣花斧開山斧偃月斧金蘸斧，
也有那虎頭叉托天叉三股叉烈焰叉，
也有那齊眉棍水火棍能摟頭蓋頂的砸，
也有那點鋼槍梨花槍能分心至腹的扎，
這陣勢直唬得枝頭的鳥兒撲稜稜撲稜稜的怕，
這陣勢直摧得江頭的風兒呼啦啦呼啦啦的刮。
這蠻兵中間擁出一頭碧眼金睛白水牛來，且看這牛上騎得一非是黃飛虎，二不是老君頭，正是那水心寨的寨主沙摩柯。
沙摩柯催牛前躦，甘寧知道他的底細，可甘寧手下士兵卻很多都看着很新鮮，不由得交頭接耳的說道，“哎，我打了這麼多年仗，這可是頭一回看到騎牛的啊。”“是啊，我也第一次看到，這玩意兒穩當是穩當，可是能跑起來么？”一時間議論紛紛。
沙摩柯來到甘寧近前，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跑到我的地盤上來挑釁？”
甘寧冷笑兩聲說道：“來的是沙寨主吧，我對你可以早有耳聞了。不過你這話說的有問題吧，是你們武陵蠻先去我們那裏洗劫搶奪，我們劉琦公子才派我們出兵征伐你們，你為什麼還強詞奪理說是我們上門挑釁呢？”
沙摩柯“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漢人有句話，說這江河裏啊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淤泥。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年代，看來你我只有兵器上講道理了，看看到底孰強孰弱？”
“也好，”甘寧說著摘下自己的五股烈焰苗來，說道：“我也早就想領教沙寨主的功夫了。”
沙摩柯也將自己那奇形怪狀的兵刃鐵蒺藜骨朵拿在手中，這鐵蒺藜骨朵甘寧聽說是聽說過，可是見今天也是第一次見，他見這鐵蒺藜骨朵頗有些類似於錘，只不過在鎚頭上多了許多銳利鋒芒的尖刺。甘寧心中想到：我聽說錘棍之將不可力敵，這個蠻子肯定也是有兩膀子使不完的力氣，所以才使用這種兵刃。
甘寧正盤算着，沙摩柯的兵刃已經掛着風聲砸了下來，甘寧斜托着五股烈焰苗往外一架，錚然作響，甘寧只覺得兩膀略微發麻，心中贊道：這廝果然好力氣。兩人牛馬盤旋，戰在一處。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沙摩柯和甘寧也就走了幾個回合，就知道單憑自己的真功夫是決不可能勝得了甘寧的，於是坐騎盤旋，又一個對面的時候，他膝蓋一拱牛胛骨，見他騎的這牛忽然揚起頭來“哞”了一聲，高亢洪亮，隱隱有虎豹之音。甘寧的馬前蹄就是一軟，只見這牛目露凶光，向甘寧的坐騎衝來，臨至跟前，頭向前一拱，兩隻利角如叉，向甘寧的馬此去。
可此時甘寧的馬卻渾身簌簌，突然四蹄一軟，癱在地上。甘寧原來是**，浪里來浪里去縱橫洞庭，靠的是船，很少騎馬作戰，投靠了我之後，特意挑選了一匹膘肥體壯的青花馬，衝鋒作戰本來也挺稱心的，不想這馬閱歷還是不足，今日一見對方那頭碧眼金睛白毛水牛就有些打怵，又見對方做野獸吼瘋狂沖了過來，竟然給嚇倒在地。
沙摩柯哈哈大笑，笑聲中，他的牛兩角抵下，看甘寧那馬肚崩腸流，眼見得活不成了。他撥轉牛頭，舉起鐵蒺藜骨朵，向甘寧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