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回 摩柯(1)

第五六回 摩柯(1)

然而沒有等我去啃長沙那塊硬骨頭,就有人來啃我了,武陵、零陵都有急報,武陵蠻反了,氣勢洶洶的來洗劫了。

我召集在武陵的文武舉行了一個緊急會議。武陵一代的蠻夷怎麼回事兒,我聽潘濬講過,黃恕對我說了也不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沒想到首先發言的居然是甘寧,甘寧說道:“慕白,可能在座的諸位對武陵蠻都有所了解,但我估計僅僅限於皮毛而已,卻未必真正深入的了解對方。武陵地帶的夷人有大大小小的諸多部落,諸位知道武陵蠻實力最強的是哪個部落么?”

眾人把目光投向潘濬,他久居武陵,自然最有發言權,潘濬說道:“光武皇帝當年,伏波將軍馬援南征,曾作歌云:滔滔五溪一何深;鳥飛不度獸不敢臨;嗟哉五溪多毒淫。武陵地帶實力最強的蠻夷歷來當屬五溪,此五溪為沅江的五條支流,盤踞在這五條溪水流域的五個部落即分別為:雄溪蠻、樠溪蠻、潕溪蠻、酉溪蠻、辰溪蠻,這五個部落是實力最為強勁,氣焰也最為囂張的,歷來不把朝廷放在眼裏。”

甘寧搖搖頭,說道:“那是陳年舊事了,如今的時局早已不似當初。如今武陵蠻夷中實力最強的卻不是此五溪蠻,而是另外一支盤踞在夷望溪的部落。”

“興霸將軍說的是夷望溪?”潘濬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我問道:“承明可對這夷望溪有所了解?”

潘濬說道:“夷望溪,發源於雪峰山余脈,注入沅江,這條溪水是蠻夷和大漢子民的一條天然的分界線,漢人於下游而居,而蠻夷則居於上游,在夷望溪注入沅江之處,有一島嶼突兀而出,如中流砥柱,蠻人在此島上建寨曰水心寨,這座寨子也就成了蠻夷瞭望我大漢動向的瞭望哨,此溪水也因此得名。興霸將軍說的可否是此水心寨之蠻夷?”

甘寧說道:“正是。諸位休要小瞧了此水心寨,此寨是沅江與夷望溪匯合處的一座孤島,看似簡單,實則激流險灘,驚濤拍岸,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蠻夷也就憑藉此天險為所欲為,毫無忌憚。原來此寨不過是武陵蠻的一個前哨,地理雖險要,但是人數並不多,戰鬥力一般,守則有餘,攻則不足。可是上任寨主年老之後,因膝下只有一女,並無子嗣,所以入贅了一個女婿,這個女婿可是個非凡人物!”

我問道:“他如何個非凡法子了?”

甘寧說道:“當年我在川中的時候,曾經見過此子,此人乃是越雋郡人士,姓沙,名摩柯,所謂摩柯無量,他身高丈二,虎背而熊腰,鷹目而獅鼻,豹頭而虯髯,雙臂一晃有千斤之力,手持一個特殊的兵器叫做鐵蒺藜骨朵,乘一匹特殊的坐騎碧眼金睛白水牛,鮮有對手啊。”

“哦?”甘寧說的很形象,我也聽得興緻勃勃,問道:“興霸說他鮮有對手,那不知道興霸與此子較量孰高孰低啊?”

“我?”甘寧很自負的撇了撇嘴,說道:“說此子鮮有對手,那是在蠻夷之中——此子生在越雋,乃是一蠻夷,又怎麼能敵得過我這麼一個大漢堂堂男兒呢?如單比步下功夫,此人在我面前未必過得了十個回合。如果馬上功夫——”甘寧打了一個沉兒,“這人胯下的那匹碧眼金睛白水牛有些蹊蹺。聽人說,此牛吼聲如雷,尋常坐騎聞到莫不戰戰兢兢逡巡不前,只是道聽途說,卻也未曾見過。所以我不知道他這頭牛的底細,所以就不敢說我的馬會不會在這匹牛面前吃虧。”

我點點頭,說道:“如是說來,這個蠻將不過是佔了坐騎的便宜,我軍之中俊傑將軍、漢升父子、零陵的紀將軍以及桂陽的閻將軍都能勝之。倒也不用過於擔心。我們現在要討論一下如何處理此次武陵蠻的暴動事件。”

“我曾經聽聽風閣黃老闆和我談過——”我站起身來一邊踱步一邊說道:“這武陵蠻供奉炎帝之子丹朱,仇視漢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但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當日黃老闆曾經給我們學唱過一支歌子——”卻想不起歌子的名字來,我看了看賈逵,說道:“梁道,你當日也在——”

賈逵心思縝密,居然還記得,“這歌子叫做《鵂巴鵂瑪》,主要是唱那些武陵蠻被迫在首領的帶領下從地肥水美的地方向窮山惡水的地方遷徙的慘狀。”

我說道:“這些武陵蠻也是人,為什麼總是鋌而走險,造反生事呢?還不是給人逼的?承明,你在本地多年,孔夫子說過:苛政猛於虎,你就說說本地的苛政吧。”

“這——”潘濬被我如此直白的話嚇了一跳,然而看到我堅定的目光,知道我絕非在開玩笑,於是說道:“實際上在我朝伊始,武陵地帶的蠻族就開始作亂了。漢興,改黔中郡為武陵,在武陵蠻族中實施一種叫做賨布的賦稅制度,每年每個成年人要繳納一匹布,小孩要繳納兩丈布,因為武陵地帶生產力水平並不高,這對於武陵蠻來說是一種極為沉重的負擔,後來新莽王朝代漢而立,因為新莽和義軍在中原爭奪政權打的不可開交,無力南顧,武陵蠻趁機就擺脫了政府的束縛。光武中興之後,因光武皇帝長於民間,頗達情偽;見稼穡艱難,百姓病害。至天下已定,務用安定,解王莽之繁密,還漢世之輕法。但是這一個還漢世之輕法實際上又恢復了賨布制度,光武帝建武五年,武陵太守王堂、長沙相韓福、桂陽太守張隆、零陵太守田翕等向朝廷遣使貢獻。這貢獻之中自然就包括賨布。順帝時期,武陵太守上書討好皇帝,說什麼‘以蠻夷率服,可比漢人,增其租稅’的屁話——”潘濬一個斯文人,居然說出這種字眼來,自然氣憤非常,“滿朝文武公卿竟然紛紛贊同,唯獨尚書令虞詡眼光深遠,奏道:‘先帝舊典,貢稅多少,所由來久矣。今猥增之,必有怨叛,計其所得,不償所費,必有後悔。’然當時皇帝並未能採納虞詡的建議,結果下場被虞詡言中,本地的蠻族紛紛造反。”

“賨布之外,朝廷還在本地廣徵徭役,我舉個例子,交州向朝廷供奉新鮮的龍眼、荔枝,需快馬傳送,十里一置,五里一候,然路途阻險,甚至有虎狼之害,死者繼路。所以說儘管在本地的徭役賦稅似較中原關中地帶為輕,可是在本地的百姓還處於火耕水耨的粗放農耕階段,所以百姓十分困苦,所以歷年來此處鋌而走險者不勝枚舉。”

眾人聽了,心情都很沉重,我說道:“這就是癥結所在啊,蠻人也是人,誰不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呢?既然能鋌而走險,那就是實在活不下去了,發生這樣的事情,統治者難逃其咎啊。如果不能解決問題的整潔,治標而不治本,恐怕這次叛亂即便平息了,過不了幾天還會有新的叛亂出現。所以,此次對蠻夷作戰,我決定了,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我正式傳令,讓老將黃忠坐鎮武陵,防備長沙張懌的動向。讓大將高順隨軍出發,以熟諳本地風情的大將甘寧為先鋒,徐庶和賈逵隨軍參贊。以黃忠所部鮑隆為押糧官,負責糧草的輸送。同時我下了嚴令,嚴禁本次行軍有任何騷擾百姓的行為,如有擾民者,嚴懲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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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九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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