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暗算
天隕子此時出現在一間小酒樓上,坐在臨近街面的一個窗檯邊,手中握着一隻小巧的酒杯,不發一言的喝着悶酒。他閑時最喜歡的就是到此地喝一喝酒,每次喝過此處的酒後他一定會覺得心裏異常愉快。此時他的對面坐着一位甚是明艷的女子,這個女人成熟嫵媚,年紀已有三十幾許,不過歲月卻絲毫沒有在她面上留下過任何痕迹,光滑得不見一絲皺紋,如同少女般的幼嫩。見到天隕子只是沉默的狂飲酒,那女子突然起身一把搶過天隕子已經送到嘴邊的酒杯,仰頭將所有的酒一瞬間倒入口中。
措手不及的天隕子來不及阻止,只好眼睜睜的看着她把酒一口喝光,開口道:“梨娘,你這是幹什麼,難道我來你這喝酒還不可以嗎?”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憐惜。那個叫梨娘的女子亦道:“你又是怎麼回事,你把我當外人嗎?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不過只要你跟我說,我就一定能幫你解決。”望着梨娘頗為自大的口氣,天隕子突然一陣大笑道:“梨娘,你還是那個老樣子。”梨娘亦跟着笑了起來,兩片嘴唇輕啟,露出了滿嘴潔白整齊的牙齒,配在她那副甚美的面孔上,一時間讓周圍正在飲酒吃飯的客人忍不住看呆了。
梨娘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撐在兩腰間,故做粗魯的大喝道:“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娘啊。”嚇得眾人紛紛低下頭來不敢再看。待她又坐下,天隕子輕笑道:“梨娘,你看,大家都怕你了,你這麼潑辣。小心來日嫁不出去。”一聽到這句話,梨娘突然朝天隕子嬌喝道:“你找死啊,老娘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談什麼嫁不嫁得出去。當年是我救了你,你不感恩,還敢在此消遣老娘。小心我轟你出去。”聽到這句話的天隕子眼中頑劣之心一起,正待回答。突然一個頗為威嚴的聲音在兩人身邊響起道:“梨娘捨得嗎?”梨娘和天隕子同時一驚。梨娘頓時抬起頭來,望着那人道:“你是誰,為什麼偷聽老娘說話?”卻見那人頭上戴着一頂斗篷,身上披着一件長及地面的黑袍。面孔被深深遮住,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那個怪人尚沒有開口回答,梨娘跳了起來,便要施展她那潑辣的性子,去扯下那人的斗篷。天隕子卻突然站起,一把拉住梨娘右臂。對她道:“梨娘,你先去招呼其他客人,這是我的一個熟人,說話不便,讓我跟他單獨談談。”停下來的梨娘轉過身,望着面上忽現焦急的天隕子,心裏一陣驚疑,道:“好吧,你在這,我去給你們沏壺茶來。”說罷轉身而去,那個怪人開口道:“謝謝老闆娘。”言畢轉身便坐到天隕子對面梨娘所坐過的位置。
此刻天隕子心裏卻驚慌到了極點,心裏一直起伏不定。其實他亦並不知此是何人,最讓天隕子驚恐的是他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天隕子修為不低,便在魔道也是排得上名次的人物,修為最多也只是在三宗宗主之下,此人出現在他身邊而不被他所察覺他的修為可想而知。
那個怪人坐下后,遮住了面孔的斗篷一直沒有摘下。望着天隕子驚疑不定的神情,怪人輕輕一笑道:“魔天神將不歡迎我嗎?還是怪我打攪了你和你的情人說話。”聽到這句話,天隕子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恐慌。急忙道:“你說什麼,你到底是誰?如果沒什麼事,我便要走了。”說罷轉身欲去。
那怪人又道:“魔天神將怎麼膽子這麼小?連跟我談談話都感到害怕。”天隕子停住身子,望着怪人厲聲喝道:“我不管你是誰,你若傷害梨娘我就讓你死都死不了。”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般,怪人大笑道:“魔天神將怎麼回事,我只不過是想跟你說說話罷了。更何況我的生死還輪不到你來做主吧!”說出此番話后,怪人語氣之中甚是平靜,好像說的是別人之事一般。
天隕子心裏一陣氣餒,此人強過他甚多,只怕三宗宗主亦比之不上。權衡良久后,天隕子緩緩的坐了回去,對怪人道:“你是何人,找我何事,要說快說。”語氣之中已不見焦慮,恢復了一片平靜。見到天隕子突然的轉變,怪人反倒甚是高興的道:“這才是魔道的魔天神將,好,我亦不廢話。如今殭屍之王作亂,魔道陰犰派宗已經被滅,難道身為魔道第二人的魔天神將一點都不擔心?”天隕子冷哼一聲道:“這點修道界中人有誰不知,至於我擔不擔心還輪不到你來為我着急吧!”
怪人一聲冷笑響起,道:“是不用我來為你擔心,待殭屍殺到你的門前時你才會驚慌失措的舉手投降,讓他們把你也變成殭屍吧。”天隕子頓時一陣惱火,他突然道:“你究竟是何人,不必再裝神弄鬼了。你再不與我說你是誰,我便馬上就走。”
“好,便如你所願。”怪人解下了胸前的結帶,摘下了那頂斗篷,現出了原來的面孔道:“我原本便是神而你原本就是魔,說不上什麼裝神弄鬼吧!”
待他拿下了斗篷,天隕子着實吃了一驚,那怪人卻非別人,卻是神族十八峰如今的首座古月道人。天隕子望着古月,他不明白此時古月找他有何事。卻聽古月道:“魔天神將,我也不說廢話,如今殭屍殺上魔道。天下大亂,陰犰派的人馬多於神族任何一峰卻被滅盡,可見殭屍確實厲害。”見古月娓娓道來,天隕子毫不客氣的道:“你還說你不說廢話,你這不就是一大堆廢話么!殭屍殺上魔道滅了陰犰派有誰不知。”
被天隕子一陣嘲弄的古月臉上卻不露絲毫情緒,依然平靜的道:“魔天神將何不考慮與我合作,共同對付殭屍之王和厲…袍…老…祖。”說到最後,古月已是低聲輕語,細不可聞。天隕子臉se一變,道:“你是什麼意思?”
古月道:“沒什麼意思,難道你就不想得到你該擁有的東西,比如說魔道至尊之位?我可以幫你!”天隕子臉上一陣陰晴不定的道:“你會有這麼好心嗎?我不相信。”
古月滿臉的不在乎的道:“我是沒有這麼好心,我是想你去對付殭屍之王就可以了,而我在幕後安安全全的躲着。”聽到這句話,天隕子一陣大笑道:“你說我去對付殭屍之王,你不是說瘋話吧,我能夠對付殭屍之王!”
古月道:“你是不能對付殭屍之王,不過你擁有女媧之淚的秘密,只要你得到它,你就可以殺死殭屍之王了。只要你得到它,你就可以不用理會厲袍老祖,獨霸魔道。而我可以在神族跟你裏應外合,一起殺掉免褻瀆,從而稱霸天下。”
聽到女媧之淚,天隕子頓時心動,臉上閃過一陣猶豫,但他卻道:“女媧之淚有這麼容易便會得到么。”古月陰沉的一笑道:“只要有我的幫忙,你就可以得到它。”
天隕子此時沉默不語,轉頭望向窗外飛往了南方的大雁。
XXX魔尊天華殿。
天華殿是厲袍老祖所住之地。在魔道中甚是神秘的所在,只有魔道三宗之主和天隕子才能得知。而此時,魔門除了魔宮,其餘兩宗已經殞滅。
天隕子面se甚是蒼白,他剛剛得知陰犰派無緣無故被人消滅,整個魔道一片風聲鶴唳,謠言四起。魔道所有弟子心裏恐慌至極,看來,是已經有人盯上了魔道,三宗代表了魔道的整體勢力,幾乎坐擁了魔道大半壁山河。以三宗為首的魔道才能與神族相抗衡。如今陰犰派莫名其妙的被滅,令天隕子吃驚不已。而三宗之中的魔宮自宗主驚天失蹤后實力已經日漸衰落,厲袍老祖幾次想要找人替換掉如今的魔宮宮主卻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而此時的天隕子臉se蒼白的站立在厲袍老祖身後,他亦是第二次表現得如此驚慌,魔道的勢力如今已經失去大半,惟獨只剩下滅仙宗和魔宮在支撐,若是神族此時趁機發難,岌岌可危的魔道難保不會被滅道。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敵人,此時天隕子已經多半猜到,那個滅掉了兩宗之人,便是殭屍之王。
一面光華流轉的明鏡出現在虛空中,那裏顯現出驚天動地的場景,裏面人影浮動,正是死亡之主在與滅仙宗宗主戰王打鬥,而天涯靜靜的站立在一旁,身邊卻是大大小小一眾殭屍,還有那天城所變的恐懼之主。厲袍老祖坐在白玉雕成的椅子上面,默默的望着鏡中天涯冷漠到極點的面孔閃現出一片厲芒,只是此刻的他似乎有些蒼老。那隻三耳三足的大鼎還是散發出紅彤彤的光芒。
天隕子肅手站在他的背後,神se緊張的看着鏡中的打鬥,現在天隕子的心裏可以用驚恐來形容,明明十年前看到天涯還只達到紫眼級別,自己認為就是他不死,只怕也最多也不過紫眼境界。但今天的天涯竟然要比在須明山時還要強大,而且手下還突然間擁有無數的殭屍。
一眾滅仙宗的弟子面帶恐慌的跪在地上,雖然看不到鏡中的情景,但那驚天動地的打鬥聲還是讓他驚惶,身體篩糠般抖動着。殭屍之王的恐懼,一直深深刻印在他們腦子裏,那面鏡子裏現出的打鬥場景,可不就是陰犰派的宗主萬壑魔尊嗎?他怎麼會成為殭屍,而且還會去殺自己的同道。
那面現出死亡之主與滅仙宗宗主戰王打鬥的鏡子突然一陣抖動,一直站在距離兩人打鬥場面上不遠處的天涯突然緩緩的抬起了頭,看向半空中,眼中漸漸的浮現出血紅的顏se。
天涯看着半空,但在天隕子和厲袍老祖看來,天涯是突然間看到了他們,因為天涯抬起了頭時,面孔正是朝着鏡子印射的方向。天隕子心裏一陣狂震,難道天涯看到了我們?
他正想說點什麼,那面鏡子一陣劇烈的抖動,現出的影象開始模糊,漸漸的成為淡霧。待到淡霧散去,那面鏡子竟然變成一個鑲嵌着金鏤玉邊的空心圓圈,並像有意識般自動飛了起來,直直落到了厲袍老祖手中。
厲袍老祖一揮手,阻止了天隕子的說話,自言自語的道:“看來真正盯上我們的,是他。”語氣之中唏噓不已,竟似不像有半點驚訝一般。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語氣,天隕子低下頭半鞠身體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祖,那我們要不要…”不待他話說完,厲袍老祖突然由玉椅上站了起來,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再緩緩的踱出幾步遠。背負着雙手沒有說一句話。
天隕子亦沉默良久,突然抬起了頭。望着厲袍老祖的背影,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似的一咬牙問道:“老祖,您一直跟我說的女媧之淚是不是擁有了可以毀天滅地的力量,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不可以將它取出來,用來對付殭屍之王呢?”
聽到了天隕子突然發問,厲袍老祖亦不發一言,沉重的氣氛瀰漫了整個大殿。天隕子卻未看到,厲袍老祖此時眼中閃過的一道厲芒。
厲袍老祖突然轉過身來,望着天隕子厲聲喝道:“天隕子,你就不用在我面前演戲了,你勾結神族,背叛我想得到女媧之淚,你罪該萬死。”言畢忽然又對着那一扇敞開的大門道:“神族的朋友出來吧,你們就不用再需要我去請你們了吧。”
一陣哈哈大笑頓時傳遍了整個大殿裏,迴音響起。身穿皂袍儒襟的古月和免褻瀆大神走了進來,身後尚還跟着古芒古覺和幾個頗負神仙風範的道人。古月突然開口道:“請問老祖又如何得知,我與您手下天隕子秘密勾通的事,我甚是不明白。”
厲袍老祖眼中閃過一陣精光,道:“你們自以為要挾我這孽徒來害我當我不知道么?就讓你們看看我的手段。”厲袍老祖左手忽然一揮,寬大的袖袍帶起一道勁風,撲騰開去。離他身後的不遠處,半空中漸漸浮現出一個金燦燦的圈來,那個金圈中央迅速的升起一小團淡淡的霧氣,並開始擴大轉濃,直至填充滿整個金圈內部,最後化成了一面光滑如水面的鏡片,裏面連連閃動,顯現出幾個人來。
天隕子與梨娘正在那名為長來客棧的二樓上說笑,突然由旁邊飛快的掠出一道模糊的身影,一把抓在梨娘雙肩,並迅速一帶,將梨娘挾夾在肋下往一樓跳了下去。
受到此驚的天隕子亦飛快的起身猛追過去,速度相差無幾的兩人在樓舍間縱躍追逐,很快的便來到了十丈來高的城牆邊,卻見那挾帶着梨娘的身影在出城牆時突然由身後唰的抽出一把劍,並將它投擲在空中,雙腿連蹬牆角,躍上寶劍,迅速的馳入雲端。
天隕子見那人飛走,臉上的驚慌,憤怒一覽無疑,竟然有點微微扭曲。他蹲伏在地上,嘴角發出了幾聲野貓似的嚎叫,雙肋處突然迅速的伸出一對黑se花斑的巨大羽翼。擴散在空中,直達十幾米長,撲騰幾下,揚起了片片黃沙,身體凌空升起,如同巨大的飛鳥一般徑直往踏劍之人飛去。
兩人在空中追逐良久,天隕子屬妖類,飛行天生,不多時已經漸漸趕上了踏劍而飛的人影。那個道人突然轉過臉來望了天隕子一眼,卻正是古月道人。白雲由他身邊片片飄飛過去,梨娘此時驚恐的張大了眼睛,望着背後有一對飛翼的天隕子。古月趁機嘲弄道:“嘿!你看見了嗎?他是個怪物,你一直跟一個妖怪在一起。你也快成妖怪了。今天我就要誅除此等妖孽。”梨娘心裏巨震,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眼角突然流下了兩行淚水,梨娘朝天隕子大聲吼道:“你為什麼騙我,你是個妖怪,你為什麼騙我。妖怪,你走,你走…”說罷驚慌失措的雙手連揮。企圖讓天隕子馬上消失在她面前。
飛在半空的天隕子眼中現出深深的哀傷、痛苦和絕望的表情,他並沒有離去,咬了咬牙,身形一抖。眼角亦流下了兩滴淚水,哀怨欲絕的道:“梨娘,我不是有心騙你,你要相信我。我這就來救你。”
梨娘依然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我不信,你是妖怪,你是妖怪,你走,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道長,你快殺了他,快殺了他…”卻見古月哈哈一笑道:“妖孽,你還不受死,你不是深愛這個女人嗎,我把她交給你,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可以把她給你。”
天隕子心神大亂,急忙喊道:“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只要你放過梨娘。我可以答應你一萬件事。”古月道:“先別說的這麼誇張,到時只怕你連一件事都做不了。如果你真想得到她,那就快跟我來。”天隕子忙道:“好好好,我馬上就跟你來。”梨娘嚇得全身瘋狂的掙扎亂顫,花容失se的嚷嚷道:“你放開我,你卑鄙無恥。我不要跟這個妖怪去…”天隕子痛苦的望着梨娘道:“梨娘,你別亂動,我,我就來救你了。”
白雲飛過,一路的景緻倒飛而去,兩人到了一處山澗里,古月放下手中的梨娘。天隕子正欲上前問她好,卻見梨娘像是見了什麼怪物一般驚恐的往後退去。古月道:“你不是答應我幫我做一件事了嗎?你答應我我就將這個女人還給你。”
天隕子見古月此時倒也沒有傷害梨娘,臉se好轉不少,冷冷的道:“你想要我做什麼事,快說,能做的我一定會做,只要你放開梨娘。”古月輕撫鬍鬚,左手背負身後,道:“很簡單,只要你幫我們神族殺死厲袍老祖就可以。”天隕子聽到此話,頓時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要我去殺死老祖,老祖待我恩重如山,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又怎麼會去殺他。”
古月陰沉笑道:“我就知道你如此薄情,毫不顧惜這位美娘子的性命,那好,我就先殺了她,到時諒你也追不上我。”說罷舉劍欲往地上無處躲藏的女子刺去。天隕子急忙喊道:“慢,你放過她,抓我便是,我把命賠給你還不成嗎?”
看着天隕子驚慌的表情,古月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只要她的命或許是厲袍老祖的命。你自己權衡一下吧。”
天隕子道:“老祖待我不薄,梨娘乃是我最心愛的人,這兩樣都不可能。”
古月忽然頗有深意的望着天隕子道:“你就真的不想要這個美嬌娘的命了,更何況只要你殺了厲袍老祖,取得了他的命后,魔道還不是你做主。從此你就是萬人之上,沒有人敢對你呼喝左右了。”天隕子沉思了半晌,依然道:“我倒不在乎什麼魔道至尊,若老祖有什麼意外,還不是你神族得利嗎?你以為我會不清楚。”
古月道:“錯,你也一樣得利,你別口是心非了,你難道就那麼清高,絲毫沒有想過要取厲袍老祖而代之?只要你現在答應了我,到時又不用你動手,你只要將我們帶入魔道重地天華殿就可以了。”
天隕子質疑的道:“你們?帶入天華殿?”古月道:“恩!我們自然是指我們神族,不止是我。想想看,到時不止你可以獨尊魔道,而且可以獨享女媧之淚的秘密,這難道還不是好事嗎?”
天隕子一陣冷笑道:“我獨享,難道你沒想嗎?”古月道:“我絕對不想,說不定我還會幫助你得到女媧之淚呢!現在殭屍之王四處作亂,殺人無數,我還得依靠你們魔道去滅了他,又怎麼會去跟你搶奪女媧之淚?殭屍之王是我神族叛徒,對我神族恨之入骨,稍有不甚,神族便會遭到他的報復。所以,你去幫我們殺了他也不錯,最起碼在這點上我們的敵人皆是殭屍之王。”
天隕子猶豫了半晌,終於狠心一咬牙道:“好…”
這一段刻畫分明的對白頓時震驚了整個大殿上的人,亦包括了免褻瀆大神與古月古芒古覺等。厲袍老祖道:“你們如此做法,倒跟我魔道相差無幾了,可惜你們並不是很聰明,我暗中知道了你們的一切,現在這天華殿上四處都是我佈下的煬明珠,形成龜裂陣,只要你們有異動便立刻會將你們轟成碎片…“聽到龜裂陣,眾人臉se頓時一片驚懼。龜裂陣乃是魔道至法,威力無窮,最完美的佈陣甚至可以生生扭曲五行,眾人何不害怕。
“不錯,在龜裂陣之下無論仙道魔道都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亡!”被揭穿了陰謀,原該驚慌失措的天隕子居然在此刻插口道,他此時臉上哪有半風事敗的害怕,反倒是一臉得se。
古月等人都是一怔,眾人都是心機深沉之輩,隨即明白已經中了老祖的圈套,天隕子並沒有背叛老祖,而是將計就計將他們引了進來。尤其是古月,以為完全把握了天隕子,想不到梨娘和權力竟還不及他對厲袍老祖的忠心。神族這次的算計可謂一子落錯,全盤皆輸,只是這局棋的代價未免太大了點,整個神族的首腦,甚至可以說是天下仙道的領頭人物,將在此地全軍覆沒,以厲袍老祖老祖的手段,加上事先安排妥當,古月等人都心中清楚,想要活着離開只是妄想。
在古月等人的臉如土se中,厲袍老祖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激蕩在寬闊的大廳之中。就算是早已心靜如水的他,這刻因神族眾高人自做聰明,自投羅網而得意。
免褻瀆大神與古芒、古覺握緊了手中劍柄,打算臨死一拼,挽頟道人更緊張得冷汗直冒,若不是古月免褻瀆大神均在此處,說不定他立馬便崩潰了。龜裂陣的名號太過響亮了,當年此陣殺死神族人無數,除非修為達到飛升之前真正意義上的三清元嬰,擁有絕世高人的手段才有可能在龜裂陣發動時保住性命。
古月臉se雖然蒼白,但強自鎮定,望着厲袍老祖道:“縱然天隕子沒有背叛你,不過他左右顛倒,比那牆頭草好不到哪去,你就這麼放心他?”
聽到古月說的這番話,天隕子臉se變成慘白。死死瞪着古月,天隕子喝道:“古月,你說什麼呢?老祖,我…”臉上冷汗淋漓而下,他深知為上者最忌屬下懷有貳心,只要有了懷疑,就算不加誅殺,以後也休想得到重用,這魔道至尊的寶座便終生與他無緣了。
厲袍老祖又發出一聲長笑,道:“古月,你確實是個人才,臨死之際還想假我之手除去天隕子,你可知天隕子由我自小撫養長大,又身為妖族,對魔道自然忠心耿耿,我又怎能中你之計?”
天隕子這才長吁了口氣,神se緩和,道:“老祖待我有如子侄,我也尊老祖若親父一般,古月,你這番挑撥………”他說著這話的時候,腳步也在不停移動,到了接近厲袍老祖不遠處時,話還未說完,驀然雙手一揚,一把紅灰毫無預兆的灑向了厲袍老祖。
厲袍老祖絲毫未曾料到天隕子突然間的發難,來不及閃躲,便已經被那漫天飛揚的紅灰塵盡數侵遍了全身。
免褻瀆大神與古月亦同時高高跳起,揚手亦是一把血紅se的毒灰灑向大殿中的厲袍老祖。古芒古覺猛然間由身後抽出雙劍,望空中各劃了一個半圈,光暈與劍身揮動的嗡嗡聲徹響整個大殿,咫尺峰神族首座的挽額仙人卻朝空中灑下了一張閃着金絲的大網,如此多人同時行動,說時遲,那時快,亦不過瞬間之事。
厲袍老祖一被那把紅灰噴到身體,鼻腔之中亦吸收不少,立刻只覺得全身一陣麻木,天旋地轉的感覺頓時蔓延到了身體四處。但他修行將近有五百餘年,盛譽魔道亦有四百來年,修為深厚,當世除了連番奇遇的殭屍之王天涯,只怕再也沒有人能夠跟他匹敵,便是連死了的白眉大仙亦都不是他的對手。那陣麻木一傳來,厲袍老祖全身真元幾乎便是條件反射的衝上將麻木感壓抑了下去。厲袍老祖又氣又急,見到古月免褻瀆大神的紅霧立刻又到,身影一閃,射出一道虛影。飛快的躲了開去。同時古芒古覺的攻擊亦劃破空氣而來,那雙劍嗡嗡作響,交擊之聲不絕於耳,朝厲袍老祖夾擊而到。漫天的劍影帶起劍氣,往厲袍老祖躲開之處齊射,厲袍老祖頓時被劍影淹沒在了其中。
厲袍老祖甩開雙袖,撲起陣陣厲風,分別擊向古芒古覺的雙劍。這一切似乎都是計劃好了的,古芒古覺雙劍一到,挽額道人撒開的金絲巨網亦朝正在纏鬥的三人同時網來。古芒古覺飛快的對視一眼,雙眼頗有默契的閃過一陣詭異的目光,躲過厲袍老祖凌厲一擊后,兩人忽然同時雙雙躍起,如同兩隻人形大雕,在空中滑翔了十幾米遠,躲開了巨網攻擊範圍。待兩人飛開后,挽額道人一捏口訣,那覆蓋了方圓十丈來寬的金se大網頓時又暴漲一倍有餘,漫天的蓋下。
望着挽額道人謹慎嚴肅的面孔,厲袍老祖亦覺得金se大網並非表面看來這麼簡單,急急縱起,想要躍出大網覆蓋的範圍。卻不料那已經被壓抑不見的麻木感覺此時又迅速逼來,擴散到了他的全身。並且越發強烈。厲袍老祖額角冷汗直冒,全身修為好像亦是抵擋不住這種毒的衝擊,瓦解了一大半。頓時身形緩了緩,似個醉漢一般搖搖欲墜。
巨網當頭罩下,地面上,厲袍老祖身上亦映出了絲織交錯的金網影子,如同長了一條條的黑se紋路。厲袍老祖氣急攻心,怒吼一聲,已自知今日決難以活過此劫。抱有此心的厲袍老祖此時體內反倒不知何處生生竄出一股力量,將紅毒壓抑了下去,同時飛快的一竄,伸出了左拳,朝着此時站立在大殿一角的天隕子轟去。
厲袍老祖魔道梟雄,心中怨憤極重,臨死之際亦想要殺死無恥背叛他的天隕子。這時他當然已經完全明白了算來算去,最後中計的還是自己。這傾盡了他臨死前全身所有力量的一擊,如同雷霆之勢,拳頭上的光芒成為赤se,勁道四下飛掠,空氣彷彿都被劃開成為一截截,破碎不堪。嚦嚦刺耳的巨響震動每個人的心裏,連金se的網亦被拳勢帶起,成為一個巨大的包裹一般,裹住了厲袍老祖的氣浪,直直轟向天隕子。
天隕子便站在金網後面,此時看到厲袍老祖怒目圓瞪,似乎要活剝了自己一般,頓時令得他心裏發毛,身體如篩糠似的抖動。也並非他臨陣膽小,他跟在厲袍老祖身邊百年之久,厲袍老祖冠絕天下的名頭一直影響着他,已經在他心裏打上了深深的烙印,自認為厲袍老祖天下無可匹敵,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此刻見到心裏最為恐懼的天神忽然視自己為死敵,並挾帶着雷霆之勢想要殺死自己,頓時嚇得他面se蒼白,貪婪和慾望被拋到九霄雲外,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但他亦非簡單之人,眼看那一拳已轟到,危急之下,心裏的雜念突然被一掃而空,理智在那瞬間又回來,急忙的往左邊一閃。
被嚇得心裏惶恐的挽額道人鬆開了用神識控制的金se大網,此時心疼不已,那大網乃是他耗盡畢生精血才煉製而成,威力巨大,珍貴無比,恰纔被厲袍老祖傾盡全力的一拳帶起了巨網,挽額生怕亦被厲袍老祖給帶動被傷,忙不迭的鬆開,此刻見厲袍老祖絲毫沒有上前殺他的念頭,頓時心疼得跳腳,一挽劍決,攻了上去。古月免褻瀆大神與古芒古覺四人亦齊齊縱身而至。
‘噼喀’一聲骨頭清脆的響聲。伴隨着一聲慘叫,天隕子口吐鮮血,橫飛出去,撞在牆壁上,頓時爬都爬不起,奄奄一息的昏厥了過去。厲袍老祖拳勢太快,只怪天隕子身體太大,只躲過了胸口,卻未躲過左肩,被厲袍老祖一拳擊實在肩頭。頓時將他右胛骨處擊成一個巨大的凹形,深深的陷進去。
厲袍老祖一拳擊中在天隕子左肩上,全身力道似乎被抽盡,身體尚來不及落下,免褻瀆大神、古月、古芒、古覺與挽額五人的合力一擊已到,各se的勁氣光芒大作,如同波紋一般擴散在空中,形成一股龍捲風形狀的漩渦在厲袍老祖身後如黑洞一般吞噬着一切。
來不及閃躲,厲袍老祖已經被擊中後背,那件長及鋪地的黑袍竟然被氣勁形成的龍捲風割成粉碎,一片片黑白相間的碎布飄散在空中,如落葉一般零零散散的飄落下來。
遭受到重擊的厲袍老祖一聲都未發出,身體如殘風落葉般飄出老遠,隨後直直墜落在地,面孔朝下倒去,一灘血跡沿着身前流淌出來。並開始僵硬,直到再也沒有動彈。
幾人怔證的站立良久,猶自不敢相信曾經名震天下的厲袍老祖便此死去。
免褻瀆大神頗有深意的望了古月一眼,神情不言而喻,意思便是說你上前看看。古月心中暗罵怕死的老狐狸,但他亦是不敢貿然上前看望,略略思量片刻。便一眼望向看着厲袍老祖怔怔出神的挽額道人道:“道兄,你的金絲網還在厲袍老祖身下,再過片刻染上血跡可就不好看了,何不現在就去看看,免得一個死人污了你的法寶,有損你的威名。”言語中極賦關心之意。
挽額道人嚇了一跳,臉se烏黑一片,心裏頓時惱火到了極點,暗自將古月罵得狗血淋頭,明明是自己怕死,卻又來賴我,真是無恥至極,但自己也未必好到哪裏去,轉瞬間便立刻換上了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道:“回稟古月首座,其實那金絲網不過是一件小小的玩意,染上些許血跡倒沒什麼,只消帶回去洗洗便罷,名聲嘛,我修道之人理當拋卻這些身外之物,又何必斤斤計較於一時聲名,倒是古芒道兄乃一峰之首,卻為厲袍老祖逼退,想必已將他恨之入骨了吧,古芒道兄為何現在不去看看,說不定那厲袍老祖現在還未斷氣,道兄將他補上兩劍,以消心頭之恨,亦為人間除此敗類,為神族立一大功。”
古芒亦面se鐵青的瞪了挽額道人一眼,眼神中大有恨不得將他吞之入腹之意,但卻一見挽額道人一臉慈祥平和,仙風道骨之意,絲毫連望都不望他一眼,只得暗暗吞下這口氣。古芒忽然一挽手中寶劍,將其收入劍鞘。嗡的一聲后,古芒左手托在身後,右手攬須。大義凜然的道:“誒!挽額道兄,你我身為一峰之首,又豈能獨自爭功。至於他逼退於我嘛,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厲袍老祖身為魔道至尊,修為自然是你我難以企及。他現在如若不死,古覺,便交給你去補上兩劍。”古覺駭然的望了古芒一眼,又看看地上的厲袍老祖一眼,一直以來他和古芒便是形影不離,其實兩人中只有古芒才真正的是主心骨,而古覺多半亦是依附古芒,他原本舌笨嘴拙,此時更嚇得臉se蒼白,額角汗意汩汩流下。見眾人都不再說話,尤其是古月迷着眼望着他,古覺嘴唇發紫,但他亦非什麼善類,正好一眼見到暈過去的天隕子此時醒過來,急忙三步並兩步的走路上前揪住天隕子衣領道:“你師傅死了,待你去看看,如果沒死那你就最好去問問女媧之淚的下落。”天隕子一把扯掉古覺的手道:“老祖已死,我等就不用再費心思了,走吧。”亦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只是臉se甚不好看。
望了一眼厲袍老祖差不多已經凝固的血液,古月心道便是沒死此刻也耗死了,查看無用,隨之轉眼便看見免褻瀆大神古怪的臉se,古月心知他亦是如此想法,鞠身道:“大神,我看這厲袍老祖多半已死,不如我等就先走吧。”免褻瀆大神戲謔的看了看眾人,終於開口道:“好吧!”古月與其餘諸人不約而同望了一眼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厲袍老祖,神情甚是古怪,紛紛隨着免褻瀆大神離去,終是沒人敢上前去查看一番。
趴伏在地上的厲袍老祖右手微微動彈了片刻,隨後他雙手猛的撐住地面,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