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放棄時放棄

★無須放棄時放棄

新的方案是,集中包括“大和”號在內的全部戰列艦,用艦炮齊轟的辦法,在第二天白天直接搶佔中途島。

用戰列艦來攻佔中途島,若放在機動部隊的航母覆滅之前,稱得上是個大膽而又高明的攻略,可惜現在為時已晚。

山本果斷拒絕了這個方案:“此次作戰已近尾聲。打仗如同下棋,在下棋時,應該當退則退,過多的拼殺交鋒會造成滿盤皆輸的後果。”

宇垣也表示強烈反對。聯合艦隊已失去了航母群,而美軍除了擁有艦載機外,還有島上剩餘的陸基航空兵力,以及基本完好的機場,在這種情況下,戰列艦可能還沒向岸上開炮,就會被美軍航空兵和潛艇部隊所消滅。

別的戰例不用多講,馬來西亞海戰中英國遠東艦隊的完結便是明證,“威爾斯親王”“反擊”那是多厲害的戰列艦,還不是被魚雷機給送入了海底?

把英國戰列艦送入海底的,正是聯合艦隊,正因為曾給別人開過刀,所以他們對自己也將被送上手術台這件事,顯得格外敏感。

宇垣正處於鬱悶之中,他可不會像山本那樣溫良恭儉讓,而是直接用機關槍一樣的犀利話語,繼續闡述山本的“下棋論”:“一盤棋,敗局已定,還一再逞強硬拼,只有沒有頭腦的笨蛋才會出此下策!”

打人休打臉,罵人休揭短,宇垣卻把這兩樣都佔全了。獻計者就算真有韓信張良之策,此刻也早就被嚇得縮回了脖子。

天快亮了,又不準備打中途島,這意味着聯合艦隊不得不吞下失敗這一苦果。有人說:“就這樣撤回去,我們沒法向天皇陛下交代啊。”

一提到天皇,眾人又習慣性地恢復到了老調調,有做羞愧狀的,有做悲憤狀的,大多數人淚流滿面,哭得喉嚨哽咽,連氣都喘不上來。

山本沒有哭,但他也許比哭的人更難過更痛苦,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開腔,語調緩慢而沉重:“交給我吧,我去向天皇謝罪,責任都在我一個人身上。”

就等這句話了,山本一語已畢,滿堂皆散。

“大和”隨後發出了“取消中途島戰役”的信號,並下令各部西撤,離開中途島的美軍制空地域。萊頓曾預計山本會堅持到底,不達目的誓不收兵,但是這一次,他猜錯了。

其實山本完全不必就此放棄。繼續打下去,不是光挽回面子或如何向天皇請罪這麼簡單,而是他確實還佔有不少贏面。

且不說中途島航空隊已無招架之力,僅就水面部隊而言,山本的兵力和火力仍然大大超過特混艦隊,加上近藤和高須部隊,他至少可以重新集結起1艘重型航母、3艘小型航母,擁有50架“零”式戰鬥機和60架轟炸機,其空中力量足可一戰。

之前,山本把自己的能力估計得過高,把對手的能力估計得過低,這時又來了個相反。他不知道,這盤棋還沒有下完,他也並未到必須投子認輸的時候。

一個人失去了銳氣,便失去了扳平比分的最後機會。

1942年6月5日上午,在發現聯合艦隊西撤後,斯普魯恩斯即刻銜尾追擊。至6月6日,艦載機終於追上了日軍的一對姊妹艦“最上”號、“三隈”號。

這對軍艦屬於重型巡洋艦,也被人戲稱為“騙人巡洋艦”。它們表面按照倫敦海事會議的規定製造,但其實從規格到火力都遠超額定標準,珍珠港的任何美國戰列艦也沒它們那麼長,以至於美機紛紛看走了眼,還以為是日本人的戰列艦呢。

接到撤退命令時,“最上”“三隈”已經因為相互誤撞而受了傷,等於還沒起跑,腿上的筋就斷了兩根,自然難以逃脫追殺。

由於沒有“零”式為之護航,美軍飛行員在攻擊時幾乎是隨心所欲,俯衝轟炸時也更加準確有效。

一名飛行員嘀咕着:“看,起火了……打這些鬼子就像瓮中捉鱉,容易得很。”另一名飛行員大喊一聲:“東條,你個狗東西,把別的軍艦也派出來吧,老子照樣把它們都一一收拾掉。”

飛行員們的通話在航母艦橋上都能監聽得到,斯普魯恩斯聽得樂不可支。他知道尼米茲私下裏也最愛聽這些“大兵語錄”,便專門讓人抄了一份給尼米茲送去,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最上”“三隈”均中了許多炸彈,它們的區別只是,“最上”經過搶救沒沉,而“三隈”沉了,這是太平洋戰爭開始以來,除航母外,被擊沉的最大的一艘日本軍艦。

接到棄艦命令后,“三隈”的主炮指揮官小山正夫大尉選擇了剖腹自殺。小山連副艦長都不是,軍艦沉沒的責任跟他毫不沾邊,因此他一死就跟山口一樣成了日本的民族英雄。

美國人再次笑歪了嘴,山口、小山之類都是勇將,像這樣多死幾個,將來的仗豈不是更好打?

一個社會對人的道德標準要求過多過高,往往會產生完全相反的效果。美軍被俘虜后,雖然並不會強行對抗,但對於核心機密往往至死都不肯泄漏,比如空襲東京時不幸被俘的美軍飛行員。由於撬不開他們的嘴巴,日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搞不清楚美軍空襲的具體方式。

日軍是反過來,平時看似這個自殺,那個剖腹,但典型畢竟是典型,很多人還得不到這機會呢,而他們一旦被俘,回國后的下場就慘了,等待他們的,不是做英雄,而是當狗熊,無論在社會還是家庭,他們都會備遭嫌棄,親戚朋友沒一個看得起。

在心理底線崩潰的情況下,日軍俘虜通常都會自報假名,然後什麼都願意說,只要是知道的——被俘前,軍官總是命令他們戰鬥到死,從沒有教他們如何當俘虜,自然也沒告訴他們哪些不能說或不能做。

“三隈”上一個被俘的三等輪機兵就是這樣,受審時不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當問到他今後將何去何從時,他還坦率地表示願意留在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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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從未如此熱血:二戰美日太平洋大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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