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提前半小時來到夜總會。歌女每人有一衣櫃存放衣物鞋帽,檢查一遍只有流芳的沒鎖,不費吹灰之力已把她的芳鞋拿到手。劉正剛取去驗查,第一次行動宣告成功。
剩下虎牙妹和小月的怎麼辦?撬?立刻找來鐵片鎚頭,掄起手臂砸了下去,到底是受人民所託心裏一點愧疚也無。正砸得起勁,身後突地有人道:“你在幹嘛?”
“當”地一聲鎚頭落地,我抱着腳跳起來,原來是小月。“你想嚇死我啊!進來怎麼沒個動靜!”
小月十分委屈:“我開門的聲音難道你沒聽見?你砸柜子幹嘛?”
“這個嘛,”一轉念已計上心來:“忘帶鑰匙了,你瞧我這身衣裳能上台嘛,急死人啦。”
“可是,”小月奇道:“你砸的是我的櫃呀!”
我苦笑:“你瞧我這眼力,呵,老眼昏花。那個,你快把柜子打開,借我挑件衣服。”
小月打開了櫃門,我特意挑了件專門配她那雙銀灰色高跟鞋的長裙,可那雙似乎並未存放在箱內。我道:“這套衣服得配那雙銀灰色鞋才好看,鞋呢?你放在哪了?”
“呀,不好意思,那雙鞋壞了放在鞋店修呢。你換件別的吧。”說完忙着給自己上妝。
有地方就好。我繼續發問:“那雙鞋多好看,哪壞了呀?”
小月描眉,頭也不回道:“鞋跟鬆了,上次差點歪到腳。我要不是也喜歡它,早扔了。”
“你怎麼不跟我說?我知道個地兒補鞋跟最拿手,就在我家附近。你在哪修的?”
“是么?我對這也不熟,就放在拐角處那家店裏了。下次再出問題你幫我啊。”
“沒問題!”我心花怒放地答應。轉身把情報告知RECEIVER,再戰告捷。
可是當虎牙妹昂首走進化妝間的時候我險些哭將出來。那雙鞋正穿在她腳上,金色亮皮,閃閃發光。
我一籌莫展。女人的長項是叫男人忙不迭地脫下褲子,叫同性脫鞋難度未免也太高了。正想着一眼瞅見一瓶葡萄酒,計上心來。
“喲,虎牙妹,”端着酒杯湊到近前調侃:“你用的是什麼粉底呀,顏色真靚。”
她得意地笑:“是法國貨,專門為東方人設計的。我也覺得不錯,不然你試試?”
“好啊。”我作勢要放下酒杯,可中途改變了方向,伴隨着“啊”的大叫,這杯酒大大方方地潑了她一腳,一點都沒糟蹋。
我忙蹲下身道歉:“哎呀,都怪我。好妹子,快脫下來,我找個店給你清洗。這酒最易着色,時間長了涮都涮不掉。”
見我如此熱心虎牙妹也不好翻臉,只咕噥着道:“你總這麼慌手慌腳的,這算什麼事兒呢。快點啊,再過半小時我就上台了。”
半小時怎麼夠?我道:“當然儘快啦,不然今天你壓軸吧,都是姐的錯。”
把鞋交到劉正剛手裏的時候,情不自禁擺出勝利的姿勢。真正得意,抗戰時期間諜的水準也不過如此吧?
檢查結果出來了,一切正常。按照推理,唯一的嫌疑就是阿花。劉正剛邀我援手,我竟同意了。不是不同情阿花的,可我也想知道有多大的仇恨會使人向同類痛下殺手?遠走高飛不成么?
阿花確是遠走高飛了,這一次是我與劉警察一起去探望她的老家人。石磊得知我要二探深山嚷着也要去,還自作多情地要當保鏢。我得意地回:“不勞小的操心,這次保駕的是專業型人才——劉警察。”
石磊明顯把警察同流氓等而視之,切切地道:“你們孤男寡女的同住,他要起歹念怎麼辦?”
“打住!”這石頭腦袋以為我人盡可夫,恨恨地道:“你是豬啊?奶奶已經以為我們是夫妻,現下換另一個人還能撒同樣的謊么?朽木之材不能成大器!”
男人被罵有沒有快感不得而知,反正石磊的臉上明顯浮出一個笑容,看得我毛骨聳然:“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噁心的事兒了?趕快把那一夜統統忘記,下次再讓我發現你還記着會死得很慘!”然後舉拳以示我的兇殘。
我和石磊是赤裸裸的奴隸與奴隸主的關係,它應該同黨的政策一樣光明磊落地一百年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