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驚天動地的事
“怎麼，你不願意？”劉玄師問。
觀音婢聽出對方調笑之意，咬咬牙。
雍容華貴的秦王妃奇異地露出小女人之態，似嗔似怒。
破落的小院裏，在她咬牙之後，氣氛怪異起來。
觀音婢的反應，那劉玄師似大感意外，也是大感收穫滿滿，成就感十足。
沒大能力的人是不可能讓雍容華貴、高高在上的秦王妃露出如此嬌羞之態的。
很可愛，不是么？
劉玄師對觀音婢這天之貴女、容貌、家世、氣質均是上上之選的女子，說不動心是假的。不過他自知身體已如百年老人般腐朽，壽命也只有三個月，這份心思就隱藏了起來。
略是撩撥一下，收些眼睛的福利，他也就滿足了。
“好，好。”劉玄師收回目光，啞聲道：“時間正好。”
舉起手中把玩的命竹，他在觀音婢目光注視下，右手拇指在命竹表面輕輕抹過。
命竹之上突然起了一道微風，吹過觀音婢的臉頰。轉而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沒入命竹之中。
“這是？”觀音婢驚呼一聲。
劉玄師嘶啞地解釋道：“這是命運之風，風起之時，你家郎君已無恙矣。唉……你家郎君真是好福氣，有你當媳婦。”
酸酸地感嘆着，劉玄師灰白的臉已化為青灰色，那清亮的眼睛如被抽去了水份，變得如同呆板石珠一樣。
觀音婢微張着嘴，不知如何是好。劉玄師從見面時將死的樣子突然變成如死人一般。
劉玄師啞聲道：“觀音婢，扶我起來。”
觀音婢默默起身，輕扶起劉玄師。他身體很輕，如十歲的孩兒。
她的眼中不由地流露出憐憫之色。
劉玄師低着頭，全身都依靠着觀音婢才能站着，他似乎感應到那憐憫的眼神，低笑道：“呵，多謝了。”
深吸口氣，“扶我到院后吧！”
院后是一分多的菜地，胡亂地種着些綠菜。菜地之上，突兀地立了塊木板，木板后是一長坑。
這是一座墓？
象是回應觀音婢的猜測，劉玄師邊掙脫她的攙扶邊笑道：“嘿，這是我給自己挖的墓地。”
說著，劉玄師踉蹌一下又站直了。
觀音婢收回欲加攙扶的手，“你……”
劉玄師慢慢挪到墓地，費力地躺了進去。
觀音婢走過去，只聽劉玄師閉着眼對她道：“我救李世民一命，也讓你還有十年之壽命，如此大恩你要付的代價就是親手把我給埋了。”
“不是象以前一樣要輕薄於我么？”觀音婢是脫口而出。
“沒時間了啊。拜拜了你！”
“什麼？”
“對了，這塊命竹你拿去。要想誰死就寫上誰名字。”劉玄師突然睜眼，將手中命竹扔給觀音婢。
觀音婢睜大眼，那命竹直接畫個弧線貼在了她胸前。
劉玄師的眼睛突然大亮，轉瞬間又失去全部神彩。
“幹嗎殺了李元吉？不然我還能多活一會。”
觀音婢似乎聽到他說了這句話。
夜晚，菜地上多了個小墳包，墳包前是一塊無字之木碑。
三天後，觀音婢聽着郎君興奮地講述着他的天命所歸，聽他說自己是天命所歸，聽他說起一道冰風吹過，改變了兩支箭的軌跡。
李世民活，李建成死。
她微笑着應和着，手按在胸口。那裏，貼肉藏着一塊紅色的竹片。
貞觀三年，觀音婢在一片喊殺聲中取出胸口的命竹，寫上“李淵”二字，字成竹碎。
史書記載，“唐貞觀三年，太上皇謀反。將成之時太上皇突被奇風吹落城牆，人卒事敗。天命在太宗，果然！”
貞觀十年，觀音婢手握命竹，悵然離世。
“玄師啊，你不會又犯病了吧？”
這是坐在他身邊的二叔劉得利說話，看他沒回答，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哦，我沒事，沒犯病，二叔。”
劉玄師木訥地回道。
劉得利還是有點擔心，自己這侄子從小沒了父母，還一直有精神疾病——自閉症，經常不言不語的一個人發獃。
醫生偷偷對他說過，劉玄師的自閉症很重，平時要多與其交流，少讓其出現發獃的情形。如果出現長時間發獃的癥狀，最好還是聯繫醫院。
劉玄師剛剛已經發獃了十分鐘，劉得利猶豫一下后拿出手機，找到第三醫院孫醫生的電話號碼。
一隻手遮在了手機屏幕上，阻止他撥出號碼。
“二叔，不用麻煩孫醫生了，我真的沒事。”劉玄師道。
劉得利側頭看向劉玄師，侄子經常木訥的臉上正帶着微微的笑意，雖只一點點，可那確實在笑。
這一點微微揚起嘴角的笑意，讓侄子立刻鮮活起來。這絕對是他幾十年來第一次看到。
他驚喜地道：“玄師，你在笑？”
劉玄師點點頭：“二叔，我真好了，多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
這話說得順溜，比起以前三字一句甚至一字不說的狀態，不知好了多少。
劉得利又問了些話，劉玄師是話越說越順。
孫醫生曾說過，象劉玄師這樣從小就得自閉症的人，如果能順溜地與人交流，那這病基本就算是好了。
侄子的病好了！劉得利一時間接受不了這事實，激動的直拍劉玄師的肩膀。
出租車突然停下，司機回頭道：“兩位，西京法院到了。”
車錢是劉玄師付的，劉得利這時候還處在激動之中，掏錢的動作都完不成。
一下車，兩人剛走幾步，眼尖的記者就瘋狂擁堵上來，各種話筒堵在劉玄師嘴前。
“劉先生，你是警察致殘案唯一的證人，請問你相信高麗警官是無辜的嗎？”
“劉先生，你出庭做證是不是受到了有心人的威脅？”
“你真的看到事情經過了嗎？”
“有人報料說你收了高麗的錢，要做偽證為其脫罪，請問這是真的嗎？”
“……”
劉玄師嘴角微微揚起。這件案子並不複雜，高麗是西京延山區警察局的警察，在一次追捕逃犯的行動中獨自追蹤。最後高麗暈在了現場，而逃犯被打斷四肢。
由於現場是在一庫房內，現場又只有兩個人動手的痕迹，這有意致使嫌犯高度傷殘、濫用職權、涉嫌知法犯法的罪名就安在了高麗的頭上。
此事被有心人捅到了媒體，鬧了個沸沸揚揚，延山分局想內部處理的想法就行不通了。
迫於輿論上對執法公正的置疑，延山分局最後只爭取到在本地審理，麻煩的是要公開審理。
不管高麗是不是無辜，這本不管劉玄師的事。巧得是，案發現場的庫房就是劉玄師管的。那天他打開庫房的門，就看到暈倒的高麗和倒在血泊中的嫌犯。
做為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劉玄師不得不出庭做證。
事情鬧的很大，輿論也一直在執法犯法上推動，對高麗來說簡直就是無法翻身。
昨天，他準備在今天法庭上實話實說的。
雖然他經過思考之後認為高麗是被人陷害，這件事或許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他還是準備實話實說。高麗怎麼樣，和他有關係么？他能出庭做證，已算了很有良心了。
而現在，他準備幫這高麗一把，讓高麗脫罪。就在剛剛下車的時候，他用命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過去。這算是無聊之舉，也算是驗證一下命竹的功能。
命竹能讓李世民當上皇帝，也能讓觀音婢多十年壽命。在夢裏，他還知道命竹有着其它的功能。
查看過去和展現未來，是為“知命”，這是命竹又一逆天之處。
心中想着看看自己過去的感情的念頭，右手拇指在命竹上抹過。
其實他只想用命竹來回想一下高中時的初戀的容貌，結果命竹是讓他腦海中有了些與其相處的畫面，證明了它的功能逆天。不過，命竹還免費奉送了一些意外的驚喜。
大二那年的一次酒醉之後，他稀里糊塗地失了身。
象這種類似一夜、情的事，每天都不知發生多少，劉玄師這次也算不得什麼，連他自己都想不起那女的是誰，長得什麼樣子。
不過從命竹那裏他得知，那次之後，自己成了父親，有了個叫“音音”的閨女。
國人一向注重親情，在得知自己有了閨女之後，劉玄師因為自閉而沉寂的心泛起波瀾。
驚喜之餘，他還用命竹查看了高麗一事。
得知一些相關情況之後，他決定幫高麗。
他不是想做偽證，而是會講述一個他本不應該知道的、由別人精心設計的事實。
推開那些記者，劉玄師護着劉得利走進法庭。
在等待開庭的時候，他拿出命竹，右手拇指其表面一抹而過。
借支筆寫了張紙條，他在收起紙條后笑着低語，
“呵呵，這事情要弄得有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