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秦姨娘見齊紫皓聽了她的話立刻扭頭「呵斥」莫玥，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此刻聽到莫玥的問話，更是委屈的望着齊紫皓。
齊紫皓被莫玥無所謂的態度弄得難受，待看到秦姨娘那矯揉造作的模樣時，忽然無比煩躁，他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在這麽無聊的事情上？於是扭頭問夏荷，「夫人給秦氏傳的話是什麽？」
夏荷答道：「回侯爺，夫人說姨娘懷了身子，茹素的懲罰改作五十遍《女誡》，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出院子。」
齊紫皓不耐煩的看着秦姨娘，語氣不善，「你可有什麽話要說？」
秦姨娘見齊紫皓臉色不好，急忙道：「是婢妾沒聽清，以為夫人因為婢妾有孕，又要給婢妾加五十遍的《女誡》，婢妾、婢妾……」說到這裏，眼中含淚，哽咽道：「婢妾腹中的孩兒已經快兩個月了，婢妾卻吃了一個月的素食，現在總是不舒服，坐着抄寫也會頭暈……」
「那你想如何？」齊紫皓沉沉的盯着她，語氣帶着寒意，「你的意思是，你頂撞夫人、陽奉陰違就不用罰了？」
秦姨娘瞪大眼睛，急忙搖頭，「不是，不是……婢妾沒有……」
「沒有什麽？」齊紫皓語氣中已經透出壓抑不住的怒意，「沒有頂撞夫人？還是沒有陽奉陰違？還是沒有說不想受罰？」
秦姨娘終於意識到不妙，急忙跪下，「婢妾不是那個意思。」
莫玥見狀皺了皺眉，「還是站着回話吧，侯爺的子嗣重要。」
齊紫皓看了莫玥一眼，對秦姨娘道：「起來回話！」
秦姨娘連忙站起來，「婢妾不是不服夫人，只是真的抄寫不便，最近總是沒有精神，什麽都不想吃，還吐得厲害，大夫也叮囑婢妾要多休息。每次醒來，婢妾都又想出去走走，不然總是胸悶的厲害……實在、實在是怕壞了侯爺的子嗣。」
總之，就是讓齊紫皓必須在子嗣和莫玥的地位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莫玥勾起嘴角，憐憫的望向秦姨娘，無知不可憐，但無知還自以為很聰明就十分值得人同情了。
秦姨娘違背齊紫皓的意願懷了孩子之後，他不聞不問，一點追究她的意思也沒有，若是生一場氣，說明他在乎這件事情，等時間長了，消氣後，也許秦姨娘還有再翻身的機會，而現在齊紫皓這副摸樣已經擺明了從今以後都會無視這個人了，莫玥相信，若不是因為孩子，秦姨娘可能立刻就會被送到莊子上，永遠也不會被接回來。
他有他的自尊和驕傲，怎能容忍別人隨意冒犯？可秦姨娘竟然拿孩子來威脅他……
齊紫皓嘲諷的看着秦姨娘，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迎春院有點小，那你用不用夫人給你騰地方啊？玉曦院大多了。」
白姨娘和孫姨娘變了臉色，秦姨娘更是臉色發白，顫巍巍的想跪下去，又顧忌肚子裏的孩子不敢跪。這話可是極誅心，這麽嚴重的以下犯上，若沒有子嗣的話，杖斃都可以。
「既然你嫌迎春院小，就去郊外的莊子上吧。」齊紫皓道：「那裏比玉曦院還大，夠你走動了。」
秦姨娘臉上的血色褪盡，腿軟得幾乎要跪下來，還是一旁的翠兒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侯爺，」莫玥嘆了口氣，怎麽她剛想完他就開口了？也太巧了吧。她繼續道：「還是在府里吧，畢竟秦姨娘是雙身子，前三個月是危險期，不好顛簸，況且莊子上膳食怕供不上。」
開玩笑，她嫁進來後，第一個懷孕的小妾就被發配到莊子上，傳出去像什麽話，再說了，秦姨娘這執拗的性格加上喜歡自作聰明的無知，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些，她實在怕了秦姨娘的么蛾子。
齊紫皓此刻就怕莫玥不開心，對她絕對的言聽計從，「就依夫人。」
想到秦氏時不時的出么蛾子，齊紫皓想乾脆些，一次解決掉，於是對秦姨娘道：「還有什麽話？一次說清楚。」
「沒、沒了……」秦姨娘被齊紫皓要送她去莊子上的事情嚇壞了，急忙搖頭。
齊紫皓命令着，「那就回去，什麽時候把兩百遍《女誡》抄完，什麽時候出院子。」
莫玥聽了差點笑出來，秦姨娘這次估計要後悔死了，挨了一頓罵，齊紫皓金口一開，又多了五十遍罰抄。
齊紫皓眼角餘光瞟見莫玥眼中的笑意，暗暗鬆了口氣。
秦姨娘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是看着齊紫皓的冷臉，終究沒有勇氣開口。
齊紫皓掃了白姨娘和孫姨娘一眼，訓道：「夫人待你們還不夠寬厚不成？是讓你們立規矩還是剋扣誰了？攤上這樣的主母，你們還想怎樣？」
莫玥有些尷尬，怎麽忽然說到她了？
兩位姨娘急忙跪下，異口同聲的道：「婢妾不敢。」看了秦姨娘的下場，再大的心思也消掉了，懷着子嗣都這樣狠罰，她們自認絕對沒有秦姨娘現在的分量重。
「最好不敢！」齊紫皓掃了三位姨娘一眼，冷冷的道：「若讓我知道你們誰再沒事找事，就去莊子上吧，那裏舒坦得很，又沒人管着，自在多了。」
白姨娘和孫姨娘齊齊變了臉色。
莫玥看着三個畏畏縮縮的姨娘，覺得差不多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開口道：「都回去吧，秦姨娘覺得坐不住，就再抄五遍《心經》吧，靜靜心就坐住了。好了，沒事就下去吧。」《心經》比《女誡》厚多了，她之前就說過，秦姨娘一意孤行的頂撞她是要受罰的，上位者自然要說話算話，雖然齊紫皓無意間已給秦姨娘加了五十遍《女誡》……
莫玥有些同情的看着秦姨娘，她實在不願意這樣折騰孕婦，可是誰讓秦姨娘看不清情勢自作自受呢。在挑釁她地位的前提下，她可是沒有多餘的善心。
秦姨娘臉色灰敗地乖乖應是，其他兩位姨娘也如蒙大赦，急忙行禮退下。
姨娘們都走了以後，齊紫皓仔細的打量莫玥。
莫玥被他看得不自在，開口問道：「怎麽了？妾身哪裏不妥？」
齊紫皓勾了嘴角笑道：「還生氣嗎？」
他竟然是在為她出氣！她還以為是被秦姨娘氣到了，怪不得從來不和姨娘們多話的他竟然這樣訓了起來……莫玥看着他的笑容，心情又煩躁起來，避開他的眼神，微笑道：「生什麽氣？侯爺不都幫妾身處理好了嗎？」
齊紫皓暗暗嘆了口氣，以前他這樣做了，她都會笑盈盈的跟他道謝。
莫玥道：「時間不早了，霄哥兒應該要來了，擺飯吧。」
她話音剛落，齊恪霄就從門口進來，見到齊紫皓和莫玥兩人，上前請安，「父親、母親。」
「嗯，乖。」齊紫皓摸了摸他的腦袋，讓丫鬟們擺飯。
飯桌上，齊紫皓在莫玥之前先幫齊恪霄弄好牛奶，並給他夾了菜。
齊恪霄受寵若驚的看向他，齊紫皓對他慈愛的笑了笑。
莫玥因為齊恪霄的舉動而十分詫異，要知道，像齊家這樣的人家，吃飯的時候都是小丫鬟布菜，是齊恪霄來了之後，為了更快的親近他，她才親自給他布菜，而且這男人基本上是大男人主義，只有別人伺候他的分，哪裏有他伺候別人的時候？
正想着，齊紫皓就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她的盤子裏，莫玥扭頭看着齊紫皓溫柔的眼神，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這個男人真是……
負責布菜的小丫鬟驚訝得瞪大眼睛，之後開始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布菜的丫鬟可是十分擅長察言觀色的，要不然怎麽能準確的為主子夾菜呢，憑她現在的感覺，她的主子現在不需要她上前……
小丫鬟還在猶豫，從來極為聽話懂事的齊恪霄已經伸着短短的胳膊給齊紫皓夾了一筷子紅燒肉，這個是齊紫皓的最愛。
齊紫皓又摸了摸齊恪霄的腦袋，轉頭看向莫玥。
莫玥暗中嘆了口氣，夾了一筷子青菜給他。
齊紫皓的嘴角高高翹起來，一雙鳳眼也微微眯起，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然後又殷勤的替莫玥和齊恪霄夾菜。
雖然講究食不言，三人並沒有說話，但飯桌上的筷子卻你來我往得十分熱鬧，齊恪霄比往日多吃了半碗飯，而齊紫皓彷佛發現了什麽樂趣一般，從此喜歡給莫玥夾菜，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