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絕不會回頭
“他們是不是請求與你合作，進攻大臨？”
林鸞開門見山，直接說道。
“你是哪裏聽來的消息？”
李溫煦眼神微變，也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我、我這些日子聽見府上多了其他人的聲音，聽口音來自北方，所以才猜測到了這些。”
林鸞沒想過要隱瞞，老老實實道。
“那鸞兒認為我們該不該與北戎王廷合作？”
李溫煦臉色稍和，然後道。他根本就沒把林鸞看成足不出戶，只懂得琴棋書畫的女子，而是把她放在了與他同一地位上。因為林鸞也根本不是一個依附別人的菟絲花，這麼些年的培養，足以培養出一個女君。即使是她現在失憶了，但是她的直覺依舊在，那是日積月累敏銳的政治直覺。
“我？”
林鸞一愣，腦子裏轉了一圈，試探道：“小舅舅還沒有做下決定嗎？”
“沒有。鸞兒是怎麼想的？該不該合作”
林鸞這便放下心了，然後斟酌再三才說道：“小舅舅，我以為不應與北戎王廷合作。”
“為何？”
李溫煦立馬反問，道：“北戎王廷兵強馬壯，窺視中原多年，早已有了再次進犯之心，所圖甚大。而大臨新帝剛剛繼位，朝堂動蕩，民心不穩，且先皇帝實為昏庸，大臨國力漸衰，根本不敵北戎王廷。如果我與北戎王廷聯合，便能直搗中原，將蕭氏取而代之！”
“但是小舅舅你最後還是選擇了不與他們合作，不是嗎！”
林鸞含笑的聲音成功的讓李溫煦一噎，憋了半天才道：“我何時說我不與北戎王廷合作？”
“如果小舅舅選擇了北戎王廷一方，就不會把百里先生留下了，甚至不會允許他活着離開王府。”
林鸞很自信道。
聽了她的解釋，李溫煦臉上浮現了一個笑容，抬手理了理林鸞的額發，有些嘆息，道：“沒錯，我拒絕了他們。”
他又道：“北漠至始至終都是屬於這個國度的領土，是這個國度的疆域，這裏的百姓，是這個國度的百姓，無論掌權者是誰，這個王朝如何更迭，這始終是屬於這個國家。
且，戰亂到最後苦的依舊是黎民百姓。北漠與大臨一衣帶水，同氣連枝，無論如何都不會坐視不理，任由北戎王廷的鐵蹄踏進這個國度！”
李溫煦雖然是前朝皇子，但是，他還沒有卑劣到要賣國復朝的地步。
無論是前朝還是大臨，他始終是這個國度的人！
林鸞沒有驚訝，李溫煦的選擇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你今天除了這件事情，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情想要問我，說吧，是什麼問題。”
林鸞有些尷尬，沒想到李溫煦已經猜到了。然後她就想到今天主要來找李溫煦的事情，道：“小舅舅，你可知道蕭承宇？”
李溫煦微微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看着她，萬萬沒想到林鸞竟然是問的這個問題，還是問得蕭承宇！
蕭承宇！
“蕭承宇，是大臨現在的二王爺。”
李溫煦吐了一口濁氣，然後按下了滿心的事情，道：“你是不是想起關於他的一些記憶？”
“嗯。”
林鸞點了點頭，有幾分猶豫，道：“小舅舅，不知我與這個二王爺是何關係？”
在剛剛記起來的一段記憶中，原主稱一個俊秀的少年為蕭承宇，看那場景，極像是在一片花海之中。
說來也是奇怪，她自從前兩次想起原主的記憶頭疼，現在偶爾想起的東西，她的頭也絕對不會痛了，更多的，是像她自己被遺忘的東西想起來似的。
關於這個蕭承乾，她下意識的就感覺這是對原主很重要的一個人，說不定之前說過的那個“王爺”，就是這個“二王爺”！
“你們曾是兒時好友，只是後來漸漸的疏遠了。”
“那麼，‘我’以前究竟又是什麼身份？”
林鸞深吸了一口氣，道。
她已經推測出了一部分事情，連着記憶也恢復了許多。她才會開口詢問李溫煦。
“我與定國公府是什麼關係？”
“你已經全部都想起來了嗎？”
李溫煦有些頹然，雖然知道她遲早會想起來，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林鸞沒有說話，沉默着等待李溫煦對她的回答。
“你是定國公府的嫡小姐！也是前朝皇室的嫡脈！”
似乎是覺得這個消息還不夠，李溫煦繼續道：“你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名蘇霓兒，現在是新帝的皇后，是她頂替了你的身份。
你之前因為中毒性命垂危，便主動安排好了這一切。你成全了蘇霓兒，也成功的助蕭煜月登上了皇位。”
“我是怎麼活下來的？我的眼睛也是因為中毒才失明的嗎？”
林鸞能感覺到李溫煦這麼說的時候，心底里驀然湧起了一股子悲哀，那是絕望的嘆息，應該是原主的感情殘餘，連帶着她聽見“蕭煜月”這個名字就紅了眼眶。
“她”曾經是新帝潛府時的王妃娘娘，性命垂危，被逼無奈，離開了。今日在雅間裏聽見的一切，並不是謠傳，看來“她”真的是心裏住了一個人。而蕭煜月肯定也認出來了皇宮中的那個人，不是她。
“她”是怎麼活下來的？或者是她是如何在“她”身體裏復活的？林鸞現在覺得似乎她的重生並不是偶然！
她還記得百里博衍看見李溫煦時提到了“神葯”！難不成世上真的有讓人起死回生的神葯？如果有，那麼復活的為何是她，原主去哪裏？
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卻無人能給她解疑。
“你當時已經毒入骨髓，無葯可醫，是馬御醫救了你，以我們李氏一族的秘法，改血換髓，才救了你。”
他服用了神葯，能救她的方法就是把他體內的血引渡到她體內，換去她的所有毒血。但是，由於她中毒的時間太長，耽擱的時間太多，她的眼睛，她的記憶，全部都受損了。
“你現在，想要回去嗎？”
李溫煦有些猶豫，既然林鸞已經想起了這麼多事情，那麼，關於蕭煜月的事情想必也是想起來，她會怎麼做，會不會回去？
“回去？回哪去，我不是北漠王府的郡主嗎？我當然就在北漠啊！”
林鸞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既然原主已經主動放棄了，遠走高飛了，抹去了自己的痕迹，那麼她便不會再回去，多餘找些事情。她和原主，本就是兩個靈魂，是兩個人。
李溫煦倒是不意外，只是愣了愣，道：“那就好。”
他知道的，一旦她下定了決心，是絕對不會再回頭的。
誰也想不到這一場戰爭打得那麼久，轉眼間已是寒冬臘月，年關將近，哪怕是邊境的拓葉城，也是火紅一片，而北漠王府，就更不用說了。
前方的戰火也消停了幾日，在北漠王府的兵力支援下，大臨面對虎狼之師也能佔了上風，一步一步收復失地。
之前說過北漠是獨立在大臨之外，被李溫煦掌握在手中，所以，在在戰場之上，北漠王府的士兵是獨立的，由林雅厚親自帶兵。
前些日子又打了一場大勝仗，李溫煦特地拓葉城設宴慶祝。作為主帥的羅將軍自然是離不得，但羅小將羅佑以及副將季韞玉兩人，都被請到了拓葉城。
“來了。”
“來了！”
這是百里博衍與季韞玉的見面，他們沒避着誰，但是，其他人卻是識相的離開了。畢竟誰都知道這二人，是大臨皇帝的肱骨之臣。
“陛下也來了？”
兩人各撐着傘并行，在北漠王府後花園緩慢的走着。
此刻天色陰沉，雲很低，捲起了風，雪花一片片的落了下來，百里博衍撐着傘，披着狐狸皮銀緞披風，站在雪中，宛然是君子如玉。而季韞玉，這些日子戰場上的磨練，他身上多了幾分血腥氣，儒雅依舊，更加沉穩。
聽見百里博衍的話，季韞玉點點頭，道：“嗯。”
抬頭看着被雪填滿的世界，道：“今日該到了吧！”
前院有多熱鬧，後院就有多冷清。
所有侍女小廝都去前院幫忙了，只有伺候郡主的那些人，現在依舊在院子裏。
林鸞透着窗，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抱緊了暖手爐。
也不知是不是原身以前落下的病根，林鸞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結冰了，一股子冷氣直從腳竄到頭頂，她的手腳永遠冰涼，再怎麼都捂不熱，這種大雪天氣，她只能待在暖烘烘的暖閣之中，變得昏昏欲睡。
不知道侍女在香料中加了什麼東西，她聞着挺香，但是眼皮子卻愈發的沉重起來，睡意上頭，沒怎麼就睡了過去。
她並不知道，她屋中剩餘的其他人也接二連三的軟倒在地。
然後，大門被人推開了，一個青衣人走了進來。然後直直的朝林鸞走了過去，他的走的很快，眨眼間就到了林鸞面前，但是他在離林鸞還有幾尺時猛然頓住腳，又一會了才慢慢的朝在林鸞走了過去，走的極為小心，就像是怕吵醒了她。他在林鸞的面前停了下了，然後蹲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朝林鸞的臉伸出了手，可以看見，他的手在微微顫抖，就在他的手就要碰上林鸞的臉頰時，門被人猛然推開，一個含怒的聲音響起。
“堂堂天子，竟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