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即是深海里的一種魚類,上半身是貌如春花的女子,下半身卻是魚尾,漁民都說在海嘯發生前後會有美人魚在海面上唱歌勾人魂魄,被勾走的男子再也回不到岸上,不過我出海沒多久就遇到海嘯,海水還沒吹打過來,我坐着的船就靠了最近的一座海島,風停了舅舅就帶着我回來了。」

「聽你的口氣倒是在惋惜。」

「嗯,我原本想要釣一頭美人魚回來養養,饞饞你們,也給我增加一項炫耀的本錢。」

眾人再次大笑,一少年忍不住推他肩膀,「我看你是想金屋藏嬌吧,哪裏會拿出來給我們瞧見。」

江德弘一本正經,「我說的是實話,表哥你別拆穿我。」

「又是實話又是拆穿,你個小子連謊話都圓不了。」表哥周德鳴絲毫不給面子的打趣。

「誰說謊話了?」不遠處走來幾人,為首的少年穿着蟒袍、繫着金腰帶,手中的釣竿已經被侍從拿走,聽到這邊說笑忍不住問道。

眾人紛紛行禮,三皇子段瑞盺虛抬了抬手腕,「不必拘禮。」又轉頭問陳禮昌,「方才你們在說何事?隔了很遠都聽到你們的說笑。」

陳禮昌與三皇子熟悉,率先陪坐下來笑道:「就是拾掇德弘說一說遊學的見聞,準備偷學幾件好回去哄一哄自家娘親,騙一兩句見多識廣的稱讚。」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眼角不自覺瞥向了隨後而來的穆承林,「殿下您還不知道吧,德弘還拜了賀列州大儒做了老師。」

「哦,本王遠在北雍的時候就聽過賀列州大人的大名,他老人家不是三代帝師嗎?據說早已不再教學,沒聽說過他還收了學生,我記得當年穆大人也曾向賀大儒請教過學問,不知獲益幾許?」

一直悶不吭聲做門板的穆承林道:「我那時候年輕氣盛,吃了閉門羹。」

眾人驚嘆,而陳禮昌笑道:「閉門羹算什麽?聽我爹說當年他老人家想要求了賀大儒教我讀書,親自帶着我去求見,結果雙雙被打了出來。」

段瑞盺道:「你那件糗事人盡皆知了,就算我之後遠去北雍也被不少人問及,說西衡的子弟是不是真的目無尊長,居然指着大儒的鼻子大罵他倚老賣老。」

「咳,我不過是聽爹與大儒說話聽得無聊偷跑出去,不小心打翻了他的酒罈子嘛,既然打翻了酒罈子,我就趁機喝點酒,既然喝了點酒,順道也就再兜着點準備帶走……」

穆承林道:「賀大儒的酒都是其夫人親自釀造,每年也就不過十壇,你喝不完還兜着走也怪不得大儒轟人。」他目光落在江德弘身上,別有深意的問:「這位公子也姓江?」

江德弘微微躬身,「正是。」並不報江大人名頭。

穆承林不以為意的笑,「我近日倒是遇到一件江家的趣事,可不知那江家是不是公子的府上。」

此話一出就有人嗅到了異味,紛紛打量起盤陽城裏這一位新貴了。

「其實也不是什麽樂事,我少時外調,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家母就忙着給我張羅婚姻大事,每日裏歸家少不得被她抓着看一大堆的閨秀畫像,一個個婀娜多姿、才貌雙全讓人挑花了眼。」

陳禮昌道:「穆大人,你這明顯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是福是禍暫且難說,就前些日子居然有一戶江姓人家派了官媒來我家提親,那架勢彷佛是我穆某高攀、太尉大人的掌上明珠下嫁一般,讓人哭笑不得。」

陳禮昌疑惑問:「女方提親?」

「對。」穆承林似笑非笑,「聽說那江家有位從五品的家主,早年喪妻,提親的正是那戶嫡女。」

眾人的目光不知不覺的聚集到了江德弘臉上,太尉、從五品家主、女方請官媒提親,根本不用猜,眾人就都知曉說的是那一戶江家,提親的又是那一位女子,穆大人這是要與江家結仇?甚至不惜毀了江家嫡女的清譽?

「姊姊她居然真的去嘗試了?」江德弘驚詫的道。

表哥周德鳴問:「嘗試什麽?」

江德弘尷尬的咳嗽一聲,「提親。」

周德鳴倒吸一口冷氣,穆承林沉着臉一副目無表情的樣子。

段瑞盺難得的圓了一句,「也許令姊是有什麽緣故。」

江德弘感激的望了三皇子一眼,這才解釋道:「其實大姊並不是真的想要去提親,她是被逼的,姊姊有個非常欽佩的人是我的師娘,只從師父收了我做學生,姊姊就千方百計的想要拜師娘為師,可惜師娘的性子太獨特,與姊姊說要拜師可以,得通過師娘的試驗,於是……」

「於是賀夫人出題,令姊解題,這題目就是膽量和魄力。」

「嗯,其實也沒有說具體的考題內容,只是讓姊姊做出一件能夠證明自己有膽量和魄力的事情,姊姊苦思了多年都不得法,意外之下突然探聽了師娘少時所做的一件大事,於是姊姊準備效法,以此來攻破師娘的試驗。」

段瑞盺已經推測出了來龍去脈,先是搖頭後又點頭說:「令姊是奇人。」

眾人都在琢磨,連穆承林也沉着臉不知是在思考什麽。

陳禮昌猶猶豫豫的開口,「我的祖母與賀夫人相熟,也說過賀夫人少時不少趣事,要說賀夫人一生中計謀迭出,最為讓人詬病的一件事就是她無視了世俗流言,親自向賀大儒提親之事。」

眾人恍然醒悟,穆承林卻依然鎖着眉。

段瑞盺道:「那件事在宮內至今還有流傳,說是詬病,那也只是一些迂腐的士大夫們的酸葡萄心而已,早年賀夫人家族龐大、門眾甚多,是朝中有名的望族,賀夫人少時孤高自傲,三次敗於賀大人名下從而芳心暗許,不顧門第之見親自上門提親要嫁予賀大人。」

「師父那時功不成名不就,不想被人亂說攀附權貴,自然拒絕,哪想一年後師娘娘家突遭巨變,已小有名聲的師父毅然向師娘提親,哪想師娘性子剛烈不肯獨善其身,隨家眷一起流放千里。」

陳禮昌嘆息一聲,「祖母當年還暗自伸過援手,想要幫助賀夫人一家度過難關,哪知等到了流放之地卻發現賀夫人已經失去了影蹤,祖母還傷心得大病了一場。」

段瑞盺道:「賀大人也是在第二年主動請調去了那苦寒之地,想要憑藉私力尋得賀夫人行蹤,哪知三年茫茫,賀夫人沒尋到倒是協助守城將領抵禦外敵,名聲大噪,戰事終了皇上嘉獎朝臣,同時招安各路民間兵馬,賀夫人帶着兩萬馬匪也在其中。」

「最終還是藝高膽大、有勇有謀的賀夫人再一次向賀大人提親,兩人終成佳偶也成了一段佳話。」陳禮昌笑着看向穆承林,「所以江家的那位小姐估計也是有樣學樣,挑中了穆兄這位夫君了。」

穆承林冷哼:「我不是賀大人,江家小姐也不是敗於賀大人三次的世家千金,我也沒同意江家小姐的提親。」

江德弘在一旁點頭,「我覺得依照我大姊那蠢笨的性子,她肯定是最近聽了不少人說道穆大人的政績,於是就自作主張的做了蠢事。」

穆承林道:「的確很蠢。」

「唉。」江德弘嘆氣,「豈只是蠢啊,簡直沒有用腦子嘛,就算要選提親的人,那也要提前打聽一下該人的性子如何,要是遇到了睚眥必報的狠角色怎麽辦?丟了江家的臉面事小,丟了她的終身大事才真是無處哭訴了,還好穆大人大人有大量,特意在私下提醒我這弟弟,唉唉唉……」他不停嘮嘮叨叨,「居然來連累弟弟給她收拾善後……」

好一個睚眥必報、大人大量,徹底堵住穆承林的嘴,段瑞盺不得不對江德弘另眼相看,這以退為進的法子讓穆承林氣不得、鬧不出,還有褒有貶的將自己姊姊摘了個乾凈,倚仗着賀夫人這棵大樹,將一件被人嗤笑的女方提親之事真真假假的拐成了曠世佳話,這份心性實在不可小視啊。

穆承林左邊看看笑得溫和的三皇子,右邊看看嬉鬧鬧的世子陳禮昌,再望向一臉無辜的江德弘,直到此時他哪裏還不知道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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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太給力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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