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青州局勢
楊開最近很鬱悶,自從白羽帶兵去了中原之後,整個青州又重新落到了徐忠的管轄範圍之內,青州派再一次抬頭,將原來的琅琊勢力再次打壓下去,楊開雖然不似文魁那般眼高於頂,但是心中也有一番傲氣,自從加入白羽的軍中之後,楊開攻琅琊、定青州、下揚州,每每都立下了奇功,論軍功,除了文魁等數人之外,楊開自認為整個軍中無人出其之右,徐忠不過是一介書生,楊開素來瞧不上,白羽在時,楊開心中只對白羽一人心悅誠服,根本沒有將這個徐忠放在眼中,現在青州徐忠坐大,心高氣傲的楊開怎麼甘心屈居徐忠之下,但是由於白羽過早的剝奪了楊開的兵權,手中無兵,自然楊開的腰桿也挺不起來,在青州屢屢遭受青州派系的白眼,認為他不過只是一介草寇莽夫,楊開心中哪能咽下這口鳥氣,幾次在與徐忠的交鋒完敗之後,楊開算是看開了,索性交出手中僅有的一點兵權,終日留戀青樓酒館,借酒消愁,當白羽一個個讓青州振奮的消息傳來之後,楊開開始重新振奮起來,他知道,他的機會很快便來了。
這日,楊開依然和往日一般,沒有去徐忠處報道,而是依然在小鳳仙肚皮上酣然大睡,忽然外面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楊開眉頭一皺,正要發作,忽然門忽然被人直接踢開,楊開二話不說,從床上一躍而起,將放在枕邊的長劍拔出,對準外面來人。
“楊大人,請您在一刻鐘之內,穿好衣服,徐大人有請。”來人是一個下級軍官,楊開認得,此人正是徐忠的心腹,楊開冷哼一聲,將手中的劍徐徐放下,道:“回去告訴徐忠,老子現在身有要事,不便前去。”
“楊大人,請您在一刻鐘之內,穿好衣服,徐大人有請。”
“老子說了沒空,你小子耳朵聾了嗎?”楊開大聲喝道,“別以為你小子是徐忠的人,老子就不敢殺你,我數三聲,若是你還沒有退出這間房,別怪老子不客氣!”
“楊大人,請您在一刻鐘之內,穿好衣服,徐大人有請。”來人依舊聲音清冷,重複道。
“反了你們,娘的,老子殺了你就如同殺一隻雞一般的簡單,諒徐忠小兒也不敢有什麼啰嗦!”見一名小官都不將自己放在眼中,楊開對徐忠的積怨頓時爆發,手中提起長劍,便要朝着那人殺去。
來人依舊面無表情,對楊開手中清冷如光的長劍看都不看,只是當楊開的劍快要觸到他的身上時候,他手低一番,亮出一塊令牌。
“楊大人,請您在一刻鐘之內,穿好衣服,徐大人有請。”來人重複第四遍。
見到此牌,楊開頓時渾身如遭雷擊,手中的長劍哐當落在地上,一整衣襟,肅容道:“請回稟徐大人,楊開馬上就來。”說完忙不迭地開始穿衣服。
來人拿出的令牌只是用很普通的白鐵打造,沒有一絲一毫的特點,讓他產生如此大魔力的是在令牌身上,刻着一個小篆寫就的“白”字。
這是白羽專屬令牌。
吳震已經快一年沒有上戰場了,在這一年中他還是不懂,為何當時白大人會如此決絕的離開,甚至不惜將十萬兵馬一齊扔在了長江之中,長江的慘敗,讓他心中一直很不服氣,他始終盼望着,有一天能夠再次上戰場,好好地跟張善麟戰一次,可惜的是這個機會依然沒有到來,這一年,徐忠韜光養晦,甚至連小一點的山匪也輪不到他去剿滅,吳震渾身宛如叮滿了蒼蠅一般,讓他覺得沒有一處舒坦,每日只得呆在家中打熬力氣,鬱悶時候,只得拿着家中的奴僕撒氣,家中的奴僕幾乎被他打了一個遍,幾乎每次看到他都戰戰兢兢,這股狠勁,吳震只得發泄到那些站着不會動的木樁上面,這天,吳震打爛了三四個木樁之後還不解恨,又將獨腳銅人拿來,在院中耍了一遍,直到氣喘吁吁,坐在地上連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的時候,才作罷,就在這時候,家中的門忽然被人踹開,一隊人馬無視任何地闖了進來。
吳震頓時暴怒,要知道,在青州,除了徐忠之外,無人該無此對他無理,就算是徐忠,以她翩翩君子的性格,斷然也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一隊人馬飛快的衝到了吳震面前,大聲道:““吳大人,請您在一刻鐘之內,隨我等出去,徐大人有請。”
吳震一愣,心道:這次徐忠怎麼這麼急,難道有什麼大事發生不成。
正在猜想,那人從手中翻出一塊令牌,吳震頓時仰天長笑,似乎這一年的鬱悶在這一刻全部要發泄出來,說完不由分說,將來人一把提起,手中的獨腳銅人扛在肩上,也不穿上衣,大聲喝道:“走,跟老子去見徐大人!”
豐無咎雖然名義上是白羽的軍師,但是豐無咎何嘗不知道,他的身份完全取決於白羽,沒有了白羽,他便什麼都不是了,徐忠,這個曾經比他高上了數級的長官,雖然現在是同殿為臣,平起平坐,但是豐無咎怎麼不明白自己的身份,雖然徐忠對他依然客客氣氣,但是他知道,在徐忠眼中,他依然只不過是當年一個小小的縣令的一個師爺罷了,與其鋒芒畢露,不如韜光養晦,主動將手中的權利交還給了徐忠,只是在青州掛個虛名,徐忠自然是何樂不為,沒有了這個在琅琊中聲望甚高的豐無咎的掣肘,自己的軍政要務自然便能夠更加順暢的貫徹下去,豐無咎整日飲酒賞花,過起了隱士的生活,他知道有徐忠這個治軍人才在,青州不會壞到哪裏去,現在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靜靜地等待,等一個人的歸來。
“子不教,父之過……”朗朗的書聲從書苑中傳來,豐無咎在青州開了一家書院,專門幫助青州窮人家的孩子啟蒙,這日書堂大門忽然被人撞開,一隊帶甲武士洶湧而入,讓在堂的學生們嚇得手足無措,低頭不言,豐無咎眉頭一皺,來人是徐忠的親衛。
“如此慌亂?定有大事發生。”豐無咎心中暗念一動。果然來人對着豐無咎微微抱拳,尊敬地道:““風大人,徐大人有請。”
說完手中亮出了一張令牌。
豐無咎頓時眼中亮起了這一年來從來未有過的神采,點頭道:“我這就過去,還煩請將軍帶路。”
豐無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一年來的苦等,終於等到了。
“夫子,夫子,”一名好學的書童走了過來,道:“子不教,父之過……後面是什麼啊?我還沒有學完呢?”
豐無咎啞然失笑,輕手摸了摸那名書童的頭,蹲下身子輕聲道:“後面就是……大鵬一日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說完不理這書童一臉的迷茫,長笑而去。
林牧石再一次將青州綠林的瓢把子們召集在了一起,白羽去后,琅琊一派的實權派走的走,散的散,再也沒有鎮定全場的人物,琅琊派系雖然談不上一盤散沙,但是也是各懷心思,而其中更是以他們的地位最為尷尬,長年的與官府做對,讓他們在軍中樹敵頗多,以前白羽在時還能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白羽此時一走,頓時他們在軍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擦槍走火之事時有發生,林牧石只能竭力彈壓,但是心中也頗為不忿,如何在現在的軍中自處成為他極為頭疼的問題,有幾名山寨的頭領都開始有些動搖,醞釀著一拍兩散,扯杆子走人,林牧石招他們前來,正是商議此事。
但是令他最為頭疼的還是應付那個白大人的小嬌妻,白羽走後,趙咫遙每日便來林牧石這處吵鬧,問林牧石要兵馬去救他的小情郎,但是林牧石如何肯讓這個身驕肉貴的趙大小姐去中原犯險,現在趙咫遙是青州綠林的一張護身符,有她在,青州綠林一系在青州便安如磐石,徐忠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他們開刀,林牧石只得一邊好言相勸,一邊急急派出人馬去中原打探白羽的戰況。
白羽此去中原,孤軍深入,即便不是去送死,但是肯定也是九死一生,但是這白羽再一次讓他見識到了他的與眾不同,只有那麼一點兵馬,居然在中原和程凌玉玩起了貓捉耗子的遊戲,將十萬兵馬拖得疲於奔命,最後程凌玉被剝奪了兵權,林牧石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其中也能夠猜出,白羽定然在身後‘貢獻良多’。
白羽中原數次落入險境的消息,讓趙咫遙大發雷霆,甚至用刀逼着林牧石發兵,林牧石只得好言相勸,能拖且拖,最後差點和趙咫遙翻臉,但是最後白羽總是逢凶化吉,讓林牧石不由得長長的吁了口氣,暗自求神拜佛。心中對白羽不由得又敬了幾分,
此次青州綠林聚首,便是討論他們該何去何從。
正當他們在酒樓的一間上訪中密議之時,忽然大門被人踹開,進來了幾個徐忠的親衛,頓時林牧石几人面面相覷,莫不是徐忠已經動了殺機,要將他們剷除乾淨不成?心中暗暗戒備,林牧石乾咳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這位將軍所來何事?”說完對着眾人使了一個眼色,若是一言不合,便合力將這些人擒下,叛出青州,大不了回頭再回山寨做草頭大王。
那人面色清冷,看都沒有看這些人,冷冷地道:“幾位大人請跟下官去一趟,徐大人有請。”
林牧石的心頓時咯噔一聲,又試探地道:“不知道大人派幾位傳喚我們所為何事?”
那人手中令牌一番,頓時幾名頭領齊齊凜然,林牧石連忙點頭道:“請回稟大人,我們即刻便來。”
青蓮道人是琅琊系派中,現在依然掌握着實權的少有幾個人之一,雖然這些年來,自己在軍中只是中庸之才,戰功在幾名琅琊名將中只是恭陪末座,軍中地位甚至很有可能被劉奇等提拔上來年輕一之輩超過,但是對於青蓮道人能夠從一個山寨的頭領做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他已經很滿足了,無論東家是白羽還是徐忠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關係了,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的這烏紗便行,所以這一年來,他更是克己奉公,兢兢業業,拿下了不少小地方的叛亂,是琅琊派中很少能夠得到徐忠賞識的人,徐忠為了平衡青州與琅琊的權力分配,堵住軍中悠悠之口,自然是對他不遺餘力地提拔,當得到軍中傳喚之後,青蓮道人不敢怠慢,可是當他來到議事廳之時,發現裏面已經濟濟一堂,甚至許久不曾出現的楊開和豐無咎等人都在,氣氛更是肅穆得讓人窒息。青蓮道人不敢聲張,默默地站在了諸位大人的身後。
諸將到齊,徐忠清咳一聲,當將所有將領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之後,道:“今晨接到白大人的飛鴿傳書,所以才召集諸位大人,若有打擾請諸位諒解。”不等將領開口說話,徐忠接着道:“軍報表明,張善麟聯合了江夏守王祖、南陽郡守蔡紹、南郡郡守闕正、江夏郡守張鷺、零陵郡守白大都、桂陽郡守趙子文、武陵郡守黃自、長沙郡守辛追,十路人馬多達二十三萬目前已經兵臨了襄陽。”
“啊!”眾將頓時嘩然,一名將領排眾而出,道:“請徐大人下令,派軍解襄陽之圍,我盧懷素願為先鋒!”
徐忠定睛一看,這是琅琊舊將,在軍中軍威並不甚濃,就算是徐忠發兵救援,自然有大將為先鋒,萬萬輪不到他,他如此說,無非就是討個口彩,表明心跡,盧懷素一言出,頓時幾名大將前來討封,氣憤填膺,誓滅張善麟,甚至連吳震等上將都按捺不住,待要出言,忽然只聽見一聲寶劍出鞘的聲音,趙咫遙已經將身下一張楠木桌椅劈成兩半,柳眉倒豎,厲聲喝道:“徐忠,若是你此次不發兵救白羽,我將你視同此桌!”
此處乃是軍機要地,無論何人不都要卸甲解劍,但是這趙大小姐身份特殊,誰人敢繳她的劍?即便是徐忠也只能對這未來的主母客客氣氣,不敢半點違逆,當下賠笑道:“趙小姐請息怒,白大人心中早有定計,我這次正是召集諸位商議此事。”
說完徐忠將白羽此次的軍事行動娓娓道來,說道白羽居然派人刺殺了張知微之後,方引來張善麟的雷霆之怒,眾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之色,白羽素來膽大包天,但是這次未免做得太過了,若是旁人去做,這完全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當然白羽這麼做,定然不是一時興起,必然還有深意,諸位將軍一齊看向徐忠,靜靜地等着他的下文。
徐忠吸了一口氣,道:“白大人已有要旨,並非叫我們去救襄陽。”
眾人一齊大驚,趙咫遙更是急的眼淚都快出來,大聲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羽,到底是要幹什麼,這不是自討苦吃嗎,看他回來我怎麼收拾他!”
眾將一齊莞爾,但是心思很快又集中到了襄陽之圍上來,林牧石皺眉道:“徐公,不知道白大人是何意思,還等徐公示下。”
徐忠緩緩地道:“白大人給我們下了死命令,兩月之內,必須拿下揚州!”
“啊!”眾將頓時面面相覷,一名將領皺眉道:“兩月之內,這根本是不可能,我們青州發兵到揚州,路程便有一月,其中還有天塹長江,張善麟必然把有重兵,即便我們全軍出動恐怕也難。”
“冬日出兵,有違天時,我們後勤必然補給不上啊。”
“而且就算是我們兩月之內拿下了揚州,白大人手上只有區區不到三萬人,而且大多還是沒有經驗的新兵,我怕到時候即便我們拿下了揚州,白大人也……”
眾將一齊皺眉,顯然這些將領所言非虛。
“諸君所言,我何嘗不知道,可是諸位卻不知道,今年冬日出兵,不但不違天時,反而卻是上天賜給我們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徐忠笑道:“今年大雪比往年都來的兇猛,我已經問過了監天官,這大雪在一月之內並不會停,當我們兵至長江之時,長江必然已經結冰,河面上走馬能過,到時候長江天塹威脅便迎刃而解,這是上天賜給白大人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所以白大人才不惜以自己作為誘餌,激起張善麟的怒火,揚州此時兵馬已經被張善麟抽調一空,兩月拿下揚州並非難事。”
“但是問題是,白大人可以支撐兩月嗎,若是白大人……那我們又還有什麼意義呢?”一名將領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