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現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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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非斟酌着詞,低聲說:“人太多了,我沒打算直接走的,讓你擔心了。”這是場面話,場面話。
“哦,還知道自己讓人擔心啊。”陸琛彈了下邵非的額頭,態度甚至稱得上親切。
邵非捂着頭,這次倒是沒躲,一是男主表現得太自然,二是沒看到,三是他……不敢。
抬頭望去,只覺得現在的陽光太耀眼,有點刺目。面前的少年只穿了一件白襯衣,黑色西裝褲,勾勒着他勁瘦修長的身材,精緻的五官被光影描繪出英挺的輪廓。
無形的距離感讓邵非不敢多看。
快、快被閃瞎了,他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男主在釋放魅力。
怎麼可能嘛。
冷、冷靜,對方也是碳水化合物組成的,只是組成得特別好看,你不能被表象迷惑,那裏頭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以後我努力擠進來。”嗯,再說吧。
邵非口上努力保證着,老實的長相讓人忍不住相信。
怎麼就這麼乖呢,乖得讓人想知道他忍耐的極限是哪裏。
陸琛望着路人甲那段微微彎下,猶如天鵝般的頸項,上面有一顆小痣,在細碎的髮絲間若隱若現,白皙柔嫩的耳朵,害怕的時候會輕微的顫抖,蜷了蜷拳頭,陸琛移開了視線。
他好像也忘了剛才的尷尬,反而像一個好兄長:“這就對了,既然爸和菲姨把你交給我,我就會看顧着你,或者說——你其實不信任我?”
陸琛微微俯身,冰冷的眸光一閃而過。
氣息隨着夏末的熱浪撩撥在臉上,邵非有點癢,也不敢撇頭,急忙辯解:“怎麼會,我信任的。”
開玩笑,打死也不能讓男主誤會他,他一點都不想嘗男主的手段。
看着邵非被太陽曬得微紅的臉,軟紅軟紅的,陸琛語氣更溫和:“別緊張,我也只比你大幾個月,我們平輩而交,對嗎?”
陸琛循循善誘地看着小動物無知無覺地進入自己的圈子裏。
邵非還低垂着腦袋,根本沒注意上方的某位兄長越來越深邃的目光。
“嗯。”他點點頭,好像這麼說也有道理,他和男主又沒衝突,他幹嘛沒事找事。
只是剛才走廊上失去笑容的男主,壓迫感讓他無所適從。
這時,一旁有個外送員過來問是不是陸琛,陸琛接過奶茶,淡聲道:“焦糖瑪奇朵,我給你點的少冰,胃不好要小口小口地喝,別貪食。”
喜歡甜食,特別是焦糖口味的邵非沒忍住,眼神閃光。
陸琛給他撕開吸管外的包裝,插入杯子裏遞給他。
暑氣還在肆虐的季節,碰到微微冰涼的東西,心情總是不自覺的變好。
給邵非叫的滴滴車也到了,邵非坐了進去,錯開陸琛看到他身後的少女,剛才低着頭也沒看到,應該等了有一會了。
這不是早上有一面之緣的少女嗎?
早上的形容詞越想越熟悉,靈光一閃,邵非驚訝地想着:該不會是女主吧!
仔細回顧了文中的形容,再對照了一下,應該沒錯。
果然好漂亮啊!
邵非一直都很期待見女主,文里的女主是個性格可圈可點的人,除了眼有點瞎,暗戀了一個不靠譜的男人。他有點激動,其實挺想留下來的,但現在男女主應該開始接觸沒多久,他一個路人甲不能不識相。
陸琛當然發現邵非的視線一直望着自己身後,剛才他就察覺到有人跟着,只是懶得理會。
當路人的車離開后,陸琛臉上的溫和優雅猶如臉譜的面具,一點點消散了,直到徹底失去了笑容,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這與之前邵非在走廊上瞬間看到的重疊。
碰一碰都躲那麼遠,當他毒蛇猛獸?
正在路上,小口喝着飲料的邵非,忽然抖了一下。
陸琛回頭,走向校門,像是沒看到旁邊等待已久的人,沈半青過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在聊天,有點羨慕這兩個男生的友情,她轉學過來后就沒交到什麼朋友,也許她與這個學校真的格格不入吧。
她並沒有立刻上前,只是等待他們聊完,才走了上去,她還不知道自己剛好撞到了槍口上:“陸同學,你好,打擾一下,昨天……
剛要詢問昨天是不是對方開口救了自己,不料陸琛瞟了她一眼,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猶如望着一團淤泥般,吐出了一個字:“滾。”
陸家人從來都是這樣,當他們撕下面具的時候,傲慢得令人厭惡。
他們的目光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自卑感,好似自己就是浸到泥里的污濁物。
沈半青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滾,等她想回擊的時候人早就走遠了。
他有沒有禮貌,知道什麼叫素質嗎!?
她的臉色一半紅一半青,氣得七竅生煙。
在原地不斷捏着拳頭,恨不得瞪死那個目空一切的人。
那些女生是不是瘋了,這種人哪裏值得她們瘋狂了?
還道什麼謝,不是她恩將仇報,是這位恩人她真的謝不起。
她祈禱這輩子再也不要和這人有交集!
她並沒有發現,這一幕被路過的同學看到。
陸琛來的時候,體育課已經開始了,老師正在教導一些男生打網球的技巧,帝江高中實行較為寬鬆的教學方式,根據學生的興趣愛好因材施教,今天有幾個起鬨的男生說想學網球,老師就笑眯眯地開始教了,師生關係大部分時候很融洽。
羅宇飛立刻看出陸琛的樣子有點不對勁,那是戾氣,雖然只有一絲。
記得幾年前的一個夏天,陸琛剛從集訓營里回來,那時候他好像看到了一匹野狼,雖然沒當時那麼嚴重,但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陸琛了。隨着他們成年,平時陸琛的為人越來越穩重,要知道本省多年的學生代表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剛才不是和個外校的小傢伙出去了嗎,說起來那顆糯米糍是誰?
陸琛態度有點冷,沒有了在眾人面前的禮貌性社交:“找幾個人,來一場。”
說完就去換了身運動服,和老師說去籃球后,原本在打球的其他班男生就開玩笑說來個友誼賽。
陸琛不說話,兩方就這麼敲定了。
充當裁判的同學勺子一吹起來,陸琛連續突破幾人,快速一個假動作,直接灌籃,籃筐發出巨響。
球場外路過的女生尖叫了一聲,要知道那是灌籃,不是射籃。
高中生由於身高和技術的限制,往往不可能彈跳那麼高進行灌籃,這畫面怎麼不讓她們熱血沸騰,因為那幾乎在高中籃球中極少見到。
籃球場外,聚集了越來越多上體育課的學生,期間傳來女生的加油聲。
今天的陸琛特別猛,連連拿分,讓對方毫無招架之力,疲於應付,甚至情急之下採取了四人防守陸琛一人的必死戰術。
陽光下,汗水順着頭髮滑落,沒入衣領,性感撩人。
他的行動越來越不留情面,卻看得周遭的女生面紅心跳,陸琛其實很少打得這麼狂野,這個樣子的他和平時簡直判若兩人,那不是少年的青澀,是一種介於少年到青年之間,男性荷爾蒙的野性。
在上半場結束了后,那個班級的男生扛不住周圍視線的壓力,找他們說不打了,羅宇飛也就說只是大家玩玩,順便請對方去外頭吃午飯,今天陸琛的確太不給面子了,要不是礙於大家都有點交情就要鬧起來了,羅宇飛只能當和事老。
約好了后,來到正坐在籃球場旁休息的陸琛身邊。
“之前在教室門外的小不點,不會是你家那個誰帶來的拖油瓶吧?”這事情他聽過一點,陸家家主的風流史他們都清楚。
陸琛沒回答,那些許戾氣在瘋狂的進籃中漸漸平息,只道:“家裏養的小寵物,開始不聽話了,會咬人,碰都不讓碰一下,你說該怎麼辦?”
羅宇飛沒想到陸琛養寵物都上癮了,倉鼠還是龍貓來着,想了會道:“要麼拔掉牙齒讓它沒法咬人,要麼馴化它,讓它乖乖只聽你一個人的。”
陸琛也報以笑容:“不浪費,您滿意就好,我也好與父親交代。”
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的周末並不想浪費在這位身上。
而剛才有意無意的目光,也被邵非定性為錯覺,男主沒道理會注意個路人甲。
邵非隨即就忘了剛才的小插曲,幫着姚菲菲搬着她那成堆的行李,聽到她在打電話與陸正明撒嬌抱怨,被哄得嬌笑連連,看似無意地問起了改裝的情況。邵非不忍打破她的幻想,主宅樓根本沒改裝,那只是管家余叔編來哄騙她的。
歸根結底,陸正明只是圖個新鮮,根本不可能讓她入門,那就沒必要改變主樓格局,客房當然也不是她有資格入的。答應讓她住陸家只是個場面話,安排在這種荒廢的樓里剛好合適,既能哄住情人,又不妨礙他們陸家的正常生活,還能為外頭人製造點陸家想要的流言蜚語,一舉數得。
前兩層都被雜物給佔據,母子兩選了三樓房間,當余叔陪着他來到屬於他的房間,就是管家常年規範化的表情都無法維持,被白布遮蓋的傢具上布着一層厚厚的灰塵,蜘蛛網纏繞在各處,空氣中透着一種歲月的寂靜感,這裏冷得就像是鬼屋,他轉而道:“這段時間老爺要我們準備好少爺的開學派對,人手不夠,這些房間很久沒住人了,我還是為您選別的吧。”
這些借口聽聽就好,一個暫住人口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
“沒關係,挺好的。”換來換去還不都是鬼屋,他覺得能有這麼大間房間住,陸家人已經很慷慨了。再三拒絕余叔他們幫忙整理,並說自己很擅長打掃,要知道原主原來的家,從小到大都是邵非在整理,家務能力一級棒。
余叔臨走前,以一種感慨的眼神深深望了眼邵非,也許是之前被姚菲菲折騰怕了,沒想到她的孩子一點都不難相處。
工人搬完東西,姚菲菲要甩一甩衣袖就離開了,她不希望陸家的傭人碰自己的東西,邵非認命地幫她整理起來。
餘暉掛在天邊,邵非累攤在地上,看着已經乾淨的房間,格外有成就感。他準備先找姚菲菲吃晚飯再開始打掃自己那不知積壓了幾個世紀灰塵的房間,沒找到人,卻感覺到了腳底有震動,那是被地毯蓋住的手機,不知是什麼時候掉落的。
從外觀上來看並不像平時用的那支,他記得姚菲菲平時只有一支手機。
疑惑之際,一個來電打斷了邵非的思考,是一串字符,並沒有備註。
快要掛斷的時候他神使鬼差地接了起來,傳來男性的中低音:“菲菲,不用去找了,我這裏得到新的消息,這次陸正明談不成。你還是搬回你原來的地方,陸家看似鬆散,但能放到枱面上的肯定不是你能拿到的,別冒險去拿。”
邵非腦子亂鬨哄的,一幅幅畫面湧入腦中,好像有關聯,又好像零散的拼湊到一起,他壓低了聲線,憋了個細細的聲音出來,在手機變音后更輕,很像女聲,並不突兀。
也許很少碰到姚菲菲那麼冷淡的樣子,對方也有些愧疚:“再等等,菲菲,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男人說了幾句,因為要忙,就掛斷了電話。
邵非望着電話,面色沉重,他仔細回想了一遍關於邵非這個人物的劇情,實在少的可憐,其中對姚菲菲的評價不過是女主問起時,管家隨口說對方自食惡果,早就不在陸家了。
自食惡果……是什麼樣的惡果?
結合對方的話,邵非也知道事情也許比他以為的複雜。
邵非本想刪掉這通通話記錄,但輸了幾個開機密碼都不對,也不再糾結這個,現在,找到姚菲菲才是最重要的。他捏着手機望向主宅樓,姚菲菲……不會在那裏吧。
邵非不希望被自己猜到,但現在這個可能性不斷在腦中放大,而哪怕不想像他都能猜到結局會多麼慘。
邵非考慮了找和不找的優劣勢,最終決定為路人甲將來平安的生活拼一下。根據記憶里文中的描寫,他大約知道主樓的格局,趁着廚房人員交接的五分鐘時間,從廚房的窗口潛入,大概就連陸家人都想不到住在這棟屋子裏的人需要這麼偷偷摸摸,也沒人認為有人敢闖陸家。
邵非仔細擦掉自己留下的腳印,看到背對着自己的管家余叔,他貓着腰躲在盆景後面,在對方指揮的時候竄到立式鍾旁邊,又快速閃到小樓梯的暗影處。
他無比慶幸陸家主宅是有家用電梯的,一般很少用到樓梯。
將鞋子襪子塞到一個壁櫥下面,讓腳底保持最原始的感知,用最輕的聲音跨步上樓,期間連呼吸都是秉着的。
邵非的運氣還不錯,他一路來到五樓並沒有碰到什麼人,當然如果碰到,他大概也不能好好出這個家了。五樓主要是陸正明的卧室和辦公的書房,如果姚菲菲真的來到這裏,那她應該在書房。
柚木鋪就的走廊盡頭的窗口微微散着夕陽的淡光,悄聲無息地猶如一頭沉睡在黑暗裏的猛獸。
他在走廊上望着一扇扇緊閉的門,分析着書房的方向。
正猶豫的時候,一扇門悄聲無息地打開,他被一雙手給扯了進去,門被關上。
還沒叫出聲,身後的人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你來這裏做什麼!?”
看到姚菲菲怒目圓睜地樣子,邵非都恨不得立刻暈過去,他深呼吸了幾下,質問道:“這應該是我問的!”我還希望是我想像力過度!
“你知道陸家有多少手段可以讓你這樣的孩子走投無路,趁着現在趕緊走!”姚菲菲也沒想到,兒子居然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從他的語氣來看,他應該是發現了什麼。
“我一個孩子亂跑被抓和你一個成年人被抓哪個更嚴重?我走,那麼你呢,還要繼續?”邵非掃了一眼周圍,還好姚菲菲比較謹慎,找的也小心,周遭看上去並沒有被動過的痕迹,不過這是不是也間接證明姚菲菲就是個慣犯。
邵非覺得越發棘手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我沒和你開玩笑,到了晚上六點,五樓的遠紅外系統就會啟動,只有三個人有密碼,到時候你就走不了。”姚菲菲惡狠狠地說著,“你要是出事,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邵非成功被這話氣到了:“你不走,我也不會走的,我只有你一個媽。”
最後那句是為原主說的。
姚菲菲一哽,更急切了:“我來不及和你解釋了!我必須……”
這時候他也不打算再隱瞞:“那人說了,不用你找,他有辦法。”
“什麼,你……”
兩人突然停止了話頭,隱隱約約的對話聲在安靜的環境中格外醒目,透着門傳了過來,這裏的隔音設施做的很到位,要不是太過安靜,他們連這點聲音都聽不到。
他們對視一眼,尋找着能躲避的地方,邵非無聲地用口型指着一方卧榻,那卧榻位於書架後方,應該是為了讓陸正明累了后能暫時休息的地方,躲到下面很難被發現。
姚菲菲對着口型:那你呢?
邵非想着你這時候知道急了,剛才又在幹什麼?邵非現在只想保住她,無聲道:快去,我會想辦法。
隨着門外談話聲的臨近,邵非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他看着書桌几秒,一咬牙拉開滾輪椅,往下方鑽去。
咔嚓,他聽到把手按下的開鎖聲。
他蜷縮在陰影中,將滾輪椅拉回原來的位置。
不到一秒,門就被打開了。
很熟悉的聲音,這聲音就和那個少年一樣,一見難忘懷。
陸琛的聲音剛過變聲期,格外悅耳,令人聽得耳朵都能發軟:“你說楊振看中的那個新城區商場項目,被融尚實業的人截胡了?”
邵非並不知道,這位楊振正是他們那天在酒店樓下遇到的楊先生,那位與邵非親切地說了幾句話,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是的,楊總之前的感情投資恐怕都泡湯了,聽說為了拉攏幾位投資人下了不少本錢,現在楊氏內部,股東開始不滿他的失誤。”吳良算是陸琛在商業上的實戰助手,從某方面來說也是導師。
“這不滿,裏面也有你的手筆吧。”陸琛篤定着。
吳良不否認也不承認,鏡片下依舊是仿若機械的表情:“少爺太高看我了,我沒那麼大的能力。”
“我不是父親,你說話不必那麼小心。這次被截胡有什麼跡象嗎?”
“可能是消息走漏。”
“消息哪有那麼容易走漏,楊振可連他的兒子都不信任。”
這也是吳良感到奇怪的地方。
不過少狼主顯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你繼續讓人盯着,這塊蛋糕我陸琛不要白不要,就是咬一口也好。”
吳良冰冷的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微微垂下了高傲的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