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尋財
他的手輕輕撫過墓碑：“老頭子，我不知道你當年為什麼被趕出茅山，但這二十年來我能感受到它對在對你的重要……所以我將你偷偷葬在這裏，也算是了一樁心愿吧。”
青年正是二十年前被李青璇收養的孩子“浩然”，姓隨他，全名為李浩然，此時李浩然跪下來對着墓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我以後會常來看你的……”
說完站起來，毅然轉身。
走出墳墓十幾米遠，李浩然的腳步變慢許多，他右手緊緊的握着，關節泛白，強迫着自己不要回頭去看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如師如父的人，走出了十幾裡外，他用衣袖抹了一下眼角，腳步逐漸加快了起來……
李青璇當初帶着還是嬰兒的李浩然，之後便是雲遊四海，斬妖除魔，行走在人跡罕見的地方，一老一幼，就這樣相依匆匆過了二十年……
直到三天前，李青璇在天橋底下打坐，李浩然買了豆漿回來時，才發現他忽然仙去了……
他十分安詳，彷彿睡著了一樣。
師父的逝去，李浩然沒有流一滴眼淚，他只是背着屍體悄悄爬上茅山，尋了一個偏僻的風水地葬下，然後不吃不喝，沉默的在墳前跪了三天三夜……
雖然李青璇曾經說過，自己要是死了，隨便挖個坑埋了就行。
但李浩然知道，李青璇心中始終挂念茅山，也許只有將他葬在這裏，才是報答養育之恩最好的方式。
跪了三天，李浩然雙腿發麻，下山之後直接上了一輛長途車。他不知汽車通往哪裏，沒有師父在身旁，他也不關心前往哪裏……
汽車不知開了多久到站，李浩然被趕下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馬路邊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斷詫異的打量他，這裏大概離茅山很遠了。
他忽然聞到一絲香氣，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下意識摸遍渾身的口袋，卻只掏出了車費剩下的一塊五。他嗅了嗅鼻子，感覺更餓了，順着香氣一直走，原來是一家賣包子的小店……
他站在擺滿蒸籠的店門口，猶豫了一下，朝在忙碌的老闆遞過去那一塊五：“我要包子。”
店老闆接過錢打量了一下李浩然那樸素到過分的衣着，用透明膠袋裝了一個包子遞給他，李浩然一愣：“只有一個？”
店老闆指着旁邊的牌子：“一塊五一個，當然是一個了。”
李浩然看了一下牌子，嘆了口氣，將包子狠狠咬了一口，細嚼慢咽許久，最後才依依不捨的咽下去，看的店老闆自己都有點懷疑人生，自己包子真有這麼好吃？李浩然隨後膠袋小心翼翼的將包子裹起來放進口袋。
平日裏跟着李青璇，總被灌輸錢財乃身外之物的思想，花錢太過隨意，加上兩人一直過着近乎流浪的生活，所以他老人家去世后，除了留下一堆斬妖除魔的傢伙，就只有剛剛車票加饅頭瞬間用光的一百二十幾塊錢……
店老闆見李浩然寒酸到這種程度，動了惻隱之心，從蒸籠拿出兩包子塞他手裏：“小夥子，出門在外不能餓了肚子，這兩個不要錢，快吃吧！”
李浩然心裏一暖，對店老闆說了一聲謝謝，把剛才啃一口的包子拿出來吃掉，兩個新包子卻又包起來放進口袋，他怕這一頓吃了，下一頓還在哪裏……
離開包子店，他啃着半個包子，沿着這條街逛下去。
跟着李青璇流浪……不，雲遊，李浩然很少有來這種大城市的機會，就算有，也只是匆匆路過，就連多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此時他打量着四周對什麼都感覺新鮮，與此同時，順便尋找有沒有店家需要僱人，只要有了工作，他也算是三餐有了保障……
師父逝去，但自己也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只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條街上店很多，招人的廣告也不少，但都要求初中文化以上，李浩然在李青璇的教導下，識文斷字樣樣不差，文化程度低不到哪裏去，但他沒有畢業證書這個硬條件，一路上不停的吃閉門羹下來。
就在他產生挫敗感的時候，目光無意掃到街尾一處，頓時一亮！
在街尾處坐着一排的老頭，他們身前擺着一張張小桌子，上面鋪着畫滿太極八卦的桌布，旁邊還放着龜殼銅錢之類的東西……
原來這個也是一條門路啊，李浩然強行按下心中的激動，問就近的一老頭道：“老……老先生，這個真的能賺到錢嗎？”
被問的是一個戴圓形黑墨鏡，不知是睜眼還是閉眼的老頭，他往那裏一坐，白頭髮白鬍須配上一身灰色長衫，一股世外高人的氣息撲面而來。老頭抬起腦袋，用手拉低鏡框看了一眼李浩然：“怎麼小夥子，你年紀輕輕就想做這騙……咳咳，這技術的活兒呀？”
李浩然還沒說話，這時路過一個摟着小女朋友的青年在攤前停下：“喲，鐵口直斷，事業姻緣，有點意思！”他們說這就在小板凳上坐下，讓老頭幫忙看看。
老頭見有生意，於是先把李浩然晾一旁，笑呵呵看了一下兩人的手相，問青年想問什麼，青年說姻緣。他嘴巴一張，便口若懸河的說了起來，而且煞有其事的樣子讓這對小情侶一驚一乍，最後放下一百元，充滿敬畏的走了……
但李浩然這時才看到老頭桌上的牌子，看手相一百元一次，倒吸了一口涼氣，太賺錢了都！
不過想起老頭給青年情侶講解的時候，李浩然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有些玩味的看着老頭笑道：“模凌兩可的解語，無論剛才那對情侶，以後是分還是合都能解釋的過來，原來這就是技術活啊。”
老頭有些尷尬，雖然李浩然沒把騙子兩個字說出來，但也差不多意思，說道：“小夥子，你是挺聰明的嘛，但你吃不來這碗飯，這裏沒年輕人，不是他們口才不行，而是人們信不過毛頭小子總覺得會被騙，所以更相信我們這些頭髮花白的老傢伙……這跟找中醫看病一個道理。”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雖然知道老頭是瞎忽悠人，但這些話卻非常實在，李浩然並沒有對他產生反感，相比和李青璇雲遊四海這些年來遇見的那些東西，這老頭簡直善良到後腦勺上快冒出佛光了……
他拿下肩膀上的包裹，在地上尋了個乾淨地坐下，取出一塊方形的黃布鋪在面前，撓了撓腦袋想想，由在黃布上面放了一個裝着五枚銅錢的小龜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