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個客人…哪裏不對？
日子起伏了一下，然後就又歸於平淡，張勇修手機的技術挺一般的，就是一普通的街邊小店，生意本來就不咋滴，雖然幻想了一下有一個財鬼的入駐有什麼變化，但實際來看，跟以前沒什麼差別。
百無聊賴的窩在櫃枱後面，眼睛看着門外被日頭曬得有些扭曲的大道，一輛又一輛車呼呼的開過，唉，就沒一個停下來修修手機的？
他轉頭去尋找司馬侯的身影，過了初一，沒到十五，司馬侯也不饞鴨子，平日裏有時飄在門口看風景，有時坐在他旁邊看電影，實體化的時候，跟一個普通的小老頭沒什麼差別。
除了那身衣服……
今天又沒顧客光顧，晚上七點多了，張勇連點外賣的心情都沒有，他掃了眼司馬侯，突然開口說：“司馬侯，你就非穿這麼一身嗎？里三層，外三層，看着都熱。”
司馬侯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問道：“人家是鬼，你忘啦。”
……“所以我說，看着都熱。”
真的挺熱的，七月份的天，這個溫度，打個雞蛋到馬路上不能全熟也是個溏心的，肯定好吃。
“你看你啊，這一個外套，裏面是個馬甲，再裏面是長衫，長衫裏面看上去還有幾層，完了下面還至少三層的褲子，再看看那個鞋，跟棉鞋一樣，太熱了。”
“……”司馬侯站起身，踱着方步走到店內尚算寬敞的地方，慢慢轉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無所謂，好看就行。”
“可我覺得不好看。”
“我這一身可是華夏服飾的精華所在，你看這外套，啊不對，這是鶴氅，他的手藝可是……”
“停停停！我不是欣賞不來，是不合時節，等秋天，不行，冬天，你要這麼穿我都怕你冷，現在不行，現在是夏天，夏天就得穿夏天的衣服，得順應時節。”說完，一指自己，大背心，大褲衩，人字拖，“這才是夏天該有的樣子！”
“那我換？”
“換！”
“好吧。”司馬侯又仔細欣賞了自己一會兒，才不得已把這一身換了，就在張勇的面前，開始寬衣解帶。
“等會！老頭，你要幹嘛？”
“人家換衣服啊。”
“你不是鬼嗎？不是應該‘咻’的一聲，轉一圈，然後就換好了嗎？”
“我以為你想欣賞下人家的好身材。”
張勇臉都憋青了，跟司馬侯對視了好一陣子，終於是把反上來的酸水咽回了肚，他嚴肅且認真且不容拒絕的開口說：“司馬侯，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以後禁止一切不符合年齡的賣萌舉動。”
司馬侯恭謹的施禮，回答道：“是！”
張勇面上的肉抖了好幾抖，他沒料到只是這麼一段對話，居然會這麼這麼這麼的爽！這才是主人該有的姿態！這才是身居高位者該有的霸氣！對，就是這樣！
他的嘴角開始顫抖，開始向兩旁延伸，牙花子躁動不安的從嘴巴里露出在空氣外，他的一聲長笑還未出口，司馬侯又開口說：“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看人家的好身材了。”
“看你妹！”
“人家沒有妹妹！”
“你一八十多歲的老頭說‘人家’，惡不惡啊，能不能有點公德心，愛護下祖國的幼苗行嗎？”
“幼苗？你？”
“對！26歲，純種無雜質的幼苗！”
“你比我惡多了。”司馬侯甩了甩袖子，一層灰色的煙飄散着將他攏在了裏面，過了大概三分多鐘，煙散去，他重又出現在張勇的面前。
“草帽，紅馬褂，藍褲衩，人字拖……你以為你是路飛嗎？”
“啊哈哈哈哈哈，物理哇……”
“停！求你了，別毀我的青春。”
“這看着不涼快嗎？”
“這樣，我們上淘寶，我選樣子，你來穿。”
“好吧！”
又是一陣煙過，這次時間很短，也就是眨眼間，張勇只不過點開電腦上的淘寶網頁，再一轉頭，一聲怒吼貫達九霄雲端，“死鬼，你把衣服給我穿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內個…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張勇僵着臉看向門口，一個猥瑣的小青年正弓着腰的扒着門邊向里張望，“你有啥事？”
小青年抿了抿嘴唇，試探的問道：“聽說，你這裏能修那種手機？”
“那種？”張勇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一抹精光從眼角劃過，要麼是偷的，要麼是撿的，反正肯定不會是自己買的，嘖嘖，咋辦呢？“先拿來看看吧。”
“好嘞！”小青年一個小跳就蹦進了屋，隨手關上了身後的門，這一瞬，店外的空間微不可察的扭曲了一下。
“蘋果四？這手機可好些年了啊，這馬上8都要發佈了，咋的？想換手機啦？”張勇裝着隨口一問，實際上就是想探探這手機的來路。
“啊，我師父他就喜歡這個手機，而且他進去前就用的這個。”
師父？進去？張勇腦瓜仁有點疼，這是個慣犯團伙啊，不好辦啊！他偷眼又去打量小青年，覺得有那麼一絲洗剪吹的氣質在裏面，“你是搞美髮的？”
“啊？這個…與修手機有關嗎？”
“沒沒沒，隨口一問，因為你挺像我小時候給我剪頭髮的那個大爺。”張勇一邊擺弄手機，一邊給身側還光溜溜的司馬侯打眼色，‘你這個財鬼，有生意上門了，你給我點提示啊，這錢能不能賺啊？’
司馬侯挖了挖耳朵，一吹，全當沒看見。
“那個，小老闆？”
“別別別，就個修手機的，擔不上‘小老闆’這仨字，呃，要不先說說吧，手機啥問題啊？”把手機放在櫃枱上，張勇純是一副專業樣子。
“鎖屏密碼忘了。”
“鎖屏密碼？啊，有ID嗎？”
“沒有，那時候還不時興搞那個，師父就沒弄。”
“哦，那好搞。”
“太好了，我師父可就等着這鎖屏密碼好出關呢，有勞小老闆了。”
“沒事，就刷個機嘛，二十，一會兒就好，我這固件啥的都現成的，對了，刷機啊資料照片啥的就都沒了啊。”說著，張勇手指連動，直接進了DFU模式，拿出數據線就去連電腦。
小青年眼睛都看花了，當他意識到‘刷機’二字是啥的時候，殺豬叫般的吼道：“NO~~~~~~~~~~”眼疾手快的，在最後關頭搶回了手機。
張勇被這一嗓子震得不輕，緩了幾大口氣，怒道：“搞嘛啊，這麼大聲，不刷就不刷，不會好好說嘛。”
“不能刷機啊，小老闆，你這一刷機，我師父就出不來了。”小青年眼淚鼻涕全下來了，舉着手機，哭得跟他師父要死了似的。
張勇被這一出出的給折騰的神經都短路了，他手足無措的站在櫃枱後邊，也委屈的要哭了，“那你到底是修還是不修啊。”
“嗯，修。”
張勇一瞬神情嚴肅，“修就手機拿來。”
“那能不能不刷機？”
“怎麼啊，有重要資料啊？”
“不是。”
“那為啥？”
“鎖屏密碼。”
“咱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你也考慮下這幾個字幾個字的蹦，多累！多浪費！”
“就是鎖屏密碼，我得需要鎖屏密碼解鎖這部手機，我師父才能從閉關中出來。”小青年神情特別認真和嚴肅，他雙手舉着手機，特別虔誠。
“啊，解鎖手機，你師父就能出來，說的好像你師父住在手機里似得。”心情煩躁，以為可以撿個漏，結果只是刷機，刷機就刷機，可顧客還是個精神病患者。
“嗯…雖然我師父不在手機里，不過意思差不多，我師父所在的空間是與這部手機捆綁的，他當初怕自己忘記回來的路，所以才這樣設計的，手機一解鎖，他就能回來了。”
“要不這樣吧，你出門，打個車，新橋路那有個大白樓，上面寫着‘羅市第四醫院’，這個時間可能沒有床位，但走廊也還夠你睡的。”
小青年疑惑的看着張勇，他可是聽人介紹說這裏可以解決這種問題的，要知道，這裏可是距離他那裏最近的手機維修店，再遠了，以他的能力就到不了啦。可現在怎麼這人讓自己去四院啊，那不是專治精神疾病的嘛！難道是自己表述不正確？
他看向坐在一邊赤條條的刷淘寶的司馬侯，這個傢伙身上的氣息讓人一嗅便知，他試探性的問：“鬼友？或者說，是你可以修手機？”
司馬侯挖了挖鼻孔，也不回頭，說：“先報身份，這貨才開始干這行，不懂規矩。”
張勇納悶的回頭，剛想問自己怎麼不懂規矩了，突然間發現一件事，司馬侯現在是虛體化的狀態，也就是半透明的，就算有人看見，那也一眼就知是個鬼，更何況這傢伙說過，不管實體化還是虛體化，尋常人是看不到他的，可這個小青年一進門就發現了他，而且他剛才怎麼說的？鬼友？
他驚悚的回頭，看向小青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怎麼總覺得這小青年臉泛青色，陰氣森森呢！
蒼天啊，大地啊，該不會眼前這個小青年也是個鬼吧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