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章
沈嫿解釋的簡單含蓄,她有藏簪子習慣並不是因為真的遇見過採花賊,而是比那採花賊更無恥之徒,便是那趙知縣半夜闖過她閨房,為了得到沈嫿,趙知縣卑鄙到無所不用,連私闖姑娘家的閨房這種不合禮教的事都做的出來
沈嫿當時正好在隔壁房間照顧生病的紅玉,不小心在那裏睡著了,臨到回房間門口才看到屋子裏有人,她當時便拍門叫喊了鄰居,嚇的趙知縣狼狽跳窗,據說後來趙知縣那三個月審理案子都是跛腳上的公堂。
沈嫿輕描淡寫的說著,蕭繹卻是沉默了一陣,沈嫿不知蕭將軍到底在想什麼?一時也不知要說些什麼才好,蕭繹沉默中卻突然握住了沈嫿擦拭的小手,定聲道:「以後再不會讓你遇到那些個孟浪子。」
沈嫿心內腹誹,眼前不就是一個,能聽到他說話,便知是哄的沒事了,立即催他趕緊離開,這畢竟是她的閨房,無論怎麼樣蕭將軍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再說他划傷他也是他自找的不快。
「我聽煜哥兒說你病了,可是家宴抽不出身!好些了么?可曾瞧了大夫?」
沈嫿一愣,蕭將軍夜闖她的閨房原來就為這麼簡單的理由,隱隱覺得有些好笑,這種行為道真有點像煜哥兒的作風,果然虎父無犬子!
沈嫿還是要趕人走的,「表哥人也瞧過了,我已經好了,你該回去歇息了,明日還要早朝吧。」
蕭將軍正是痴迷呢,哪有走的心思,便道:「休沐三日,表妹不必操勞這些。」
沈嫿繼續道:「聽木葵說煜哥兒被接去了將軍府,你離開的數夜,他常常還喊着想你,還不去盯着些。」
「煜哥兒想我我知道,表妹呢!」
蕭繹這剛給些甜棗就開始不正經,沈嫿沒有應聲,蕭繹也沒有逼着她回答,轉身似乎要真的離開,沈嫿往身上攏了攏薄被,呼出一口氣,以為是被氣走了。
卻不想蕭將軍出去又折回來,懷中還抱着煜哥兒,她將熟睡的煜哥兒放在床上,橫在二人中間,兩人齊齊的望向小麒麟,「煜哥兒鬧着要見你,我抱他回來與你睡。」
心裏練了數個來回的話語,說出來果然毫無半分不順。
沈嫿有些驚訝,無奈一笑,瞧着煜哥兒懷中鼓囊囊的似乎有東西,她問道:「是什麼?」。
「給表妹你的禮物!」
小麒麟抱着緊,沈嫿弄不出來,生怕將煜哥兒吵醒,蕭繹可不擔心,巴不得一家三口都醒着,待蕭將軍粗暴的抽出來,小麒麟也只是甜甜的翻了身子,喊了聲爹爹和小娘親,便抱住了沈嫿的腿兒繼續睡着。
她將那東西拿在手裏,藉著夜明珠細看原來是個皮質做的小老虎,冰冰涼涼的觸感很好,夏日放在身邊摟着抱着倒是不會覺得燥熱,因為是皮做的,擱在肌膚上並不會覺得刺冷,只有冰冰涼涼的舒服,但瞧裏面的冰塊早就化成了水,沈嫿抱着那鼓囊囊的小老虎臉上露了笑,蕭繹一看不用問便知表妹是喜歡的。
沈嫿抬眼忽而瞧着蕭繹眸中滿是溫柔,她臉上的笑容陡然僵在嘴角,蕭繹的寵溺是不假,對她真心的好沈嫿也並不懷疑,可是她深知,他想對她好的「那人」已然不在。
她現在只不過蕭繹心中的一個替代品,既然她想依靠表哥蕭繹出府,便也要學會犧牲一些東西,被當做他心中的留戀,她也不惱,就算是她對他的補償罷,這般抱着小老虎便又對着蕭繹彎起嘴角,只是再不像剛才一般笑的明媚了。
沈嫿也記不清楚蕭繹昨個兒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是最後她實在困頓的撐不住了,才道自個兒要睡了,讓趕不走的蕭將軍「自便」,因為有煜哥兒在身邊陪她睡覺,沈嫿才敢安心闔上眼眸,知道即便蕭將軍想做些什麼輕薄之舉,也是要顧忌這小兒在的。
只是大早上的一醒來,沈嫿便聽到屋外似乎有表哥蕭繹的聲音,怎麼會這麼早就過來,她忽而想到什麼可能,騰的坐了起來,發現那床鋪外側竟有隱隱的塌陷,絕不是一時或是小麒麟翻滾不老實睡覺能造成的。
難道蕭繹竟是一夜沒回,還睡在她的旁邊?
沈嫿這下真是覺得有些惱了,得寸進尺啊,讓他自便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過了一會兒,蕭將軍的聲音終於停了,木葵和一個婆子推門進來,木葵捧着茶水,那婆子端着銅盆搭着巾帕子,一向喜歡笑眯眯的木葵這會瞧起來竟是有些耷拉着腦袋,「表小姐起來洗漱吧。」
沈嫿問她,「少將軍在外面且與你們說了什麼?」
木葵低低回道:「讓……讓下人們都管好嘴巴。而且是木葵偷懶,不曾給表小姐守夜,讓小姐受驚了!」說完還微微謹慎的抬眸瞧了一眼表小姐的反應,那緊繃的臉上終於一松。
還知道鞭策下人緊着嘴巴……這點讓沈嫿微微心裏舒坦了些!但瞧木葵這般模樣應該是被蕭將軍狠狠訓斥了,不讓守夜是她一個人的主意,既然是撥給她差使的丫鬟,便是打是罰都應她來做主,只是說起來麒麟居的人把蕭將軍當做主子也是應該,她這種「狐假虎威」的假主子道不好說什麼了,但真是委屈了木葵。
待她洗漱乾淨,小麒麟已經被墜兒叫醒抱走了,她穿了衣裳,沈嫿才發現木葵今日在悉心打扮她,給她身上穿着是一件水綠色綃綉海棠輕羅紗衣,梳着飛天髻,頭戴垂珠卻月釵,還要描眉塗唇。
沈嫿不愛這些便想說免了吧,木葵卻搓了搓手,懇求道:「表小姐救救木葵這月的荷包吧,將軍說了若是今日不把小姐打扮的明艷照人,加上不守夜壞了的規矩,便是這個月的銀錢就不用領了,表小姐應該不忍心瞧木葵和木槿乾癟了荷包吧!再說表小姐都推脫好幾次了,明明上回答應木葵說少將軍回來讓我好好給您裝扮的。」
沈嫿無力的撫了撫額頭,一時啞口無言,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她當初為什麼要敷衍的應聲啊!
木葵的審美承襲了宮中一些佳人那等雲鬢花顏金步搖的靡靡調,加上沈嫿天生麗質,這般細細的裝扮起來,倒是一點也不比宮裏的美人差,最後還是沈嫿叫着頭重,去了不少珠釵后的樣子,雖不算華貴,竟也有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之感。
紅玉沏了些爽口的果茶,木葵去端的期間,沈嫿對着銅鏡捧臉左右瞧,總覺得這張臉白的就要發光了,便用帕子偷偷的擦拭,直到蕭將軍抱着小麒麟過來她才收了手。
那父子二人今日穿着色調相似的鴉青色錦袍,其實仔細瞧沈嫿衣衫也是一個色調,不過是一淺兩重,尤其是她腰間的繡花束帶乃也是用鴉青色蓮紋枝花紋壓的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