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嚶嚶嚶害怕
“是、是春草，他、他說……”程昱桃膽子小，被陸乾嚇到，剛剛看到陸乾精緻的臉后的驚喜也沒了。
陸乾聽到了背後的竊竊私語，新房裏人很多，陸家這個臉今天是丟定了。她把蓋頭又蓋回程昱桃的臉上，轉頭冷冷地盯着這群人，“出去。”
眾人先是被程昱桃嚇到，這回又被陸乾的眼神嚇到，一個個安靜如雞地出去了。
“洗乾淨。”陸乾說道。錦華忙叫小侍子出去打水，程昱桃灰心喪氣地坐着，不敢去動臉上的帕子，背都駝了，夫人這是不喜歡他？
水打來，陸乾揪下帕子就看到程昱桃哭得滿臉淚水，那張臉更加驚心動魄了！
陸乾：“……”
她從侍子手中拿過濕布巾，親自給程昱桃擦臉。
錦華心下大驚，夫人可別因為可憐他而喜歡上他啊！趕緊伸手去奪帕子，“夫人，奴婢來吧，這點小事怎麼能麻煩您呢。”
小事？新郎出嫁當天都是由五福夫君來開臉化妝的，“春草”顯然是個下人名字，她不管程家內里有何種陰私，但是敢欺負她的人，這事就絕對過不去。只是現在外面一大群人還等着，她不能在這呆太久，回頭再收拾他們。
避開了錦華的手，陸乾三下五除二給程昱桃把臉擦乾淨了，並對他說道：“以後都不要化妝。”
把帕子丟進盆里，斜了錦華一眼，“不要再有下次。”然後大步出去了。
門外的人簇擁着她去了前廳參加婚宴，原本熱鬧的院子安靜下來。
“錦華……夫人不喜歡我……”程昱桃沒了眉毛仍是男神臉，可惜哭得太慘烈，破壞了男神氣質。
“別哭了！”錦華一看他哭就窩火，平常他是不會吼主子的，可剛被夫人瞪了一眼心裏很不舒服，沒忍住就把火撒在主子身上，“夫人因為你的臉，說不定連我……們也討厭上了。要是今晚她不過來，歇在別的小妖精那怎麼辦！”
“對，對不起……可是夫人沒有侍寢的郎君啊。”程昱桃難過道。
“說不定過了今晚就有了。”錦華仔細在心裏盤算，陸府的路他不熟，也不知道夫人今晚會歇在哪，等下還是去打聽打聽夫人的書房吧。不睡屋裏肯定去書房，他好提前準備準備。
“啊？”程昱桃不知道為什麼過了今晚就有了，錦華也沒想給他解釋，屋裏漸漸安靜下來。
陸乾酒量很好，以前紅酒啤酒喝水一樣，但是卻很討厭白酒的味道，確切地說，是討厭酒精的味道。所以敬酒的時候，一桌只抿一下，沾濕嘴唇罷了，等到整個喝下來，尋常人一口量的小酒杯，她只添了三回，胃底都沒佔滿，然後，她餓了。正巧陸元敏早看她不順眼，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回後院了，喜公急得直拍大腿驚呼吉時未到吉時未到，然而連她一個眼神都沒得到。
回了院子，守在這裏的青衣將她不在時屋裏說過的話挑重點告訴了她，又道：“送進去的點心夫君沒動一口。”
陸乾進屋看到桌上擺了不少種類的點心，她也不知道程昱桃喜歡吃什麼，所以之前就吩咐送多一點，畢竟辛苦一天了他都沒吃什麼，按照傳聞中那個飯量來看，他早該餓到發昏了。
程昱桃臉上洗乾淨坐在床邊，看到她進來，有些害怕地低下頭。陸乾這才第一次真正看到自家夫君長什麼樣，心裏挺滿意的，比那些娘不唧唧的男人強多了。
“奴婢為您更衣。”錦華伸手，有點意外夫人居然還肯來這。
青衣攔下他，笑得疏離，“夫人的衣食一直是由我負責，以後也是如此，你專心伺候好夫君就好。”
錦華不服，漂亮的眼往陸乾那邊拐，“可按規矩，都是夫君的侍子伺候內院的，雖哥哥以前是伺候在夫人身邊的，可是這成了親，還是要交給夫君這方的。”
“水。”陸乾就當沒聽到他在告狀。
青衣笑着對錦華說道：“夫人要沐浴了，不喜歡身邊有人，大家都出去吧。”
錦華不信，犟嘴道：“哥哥哪句話聽到……”
“出去。”陸乾話語中的不耐煩所有人都能聽的出來，錦華這才老老實實跟在青衣後頭出去了，屋裏其他人也都走了個乾淨。陸乾走到桌邊，敲了敲桌子，“不餓？”
程昱桃半天才反應過來夫人這是在問他，嚇得低下頭，他是個不會說謊的直性子，支支吾吾半天才小聲道：“餓……”
“過來。”陸乾在桌邊坐下，程昱桃躊躇了一會兒才小步挪過去，也沒敢坐實了，半拉屁股將將靠上。
陸乾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不敢先動手，自己捏了塊糕點吃了，然後才對他說：“吃。”
程昱桃一個口令動一下，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那他就大膽吃一點吧。一口一個吃着小糕點，沒敢像在家裏一樣把三塊疊起來一口塞，怕夫人嫌棄他。
桌上也就12個小碟，一碟最多三塊，陸乾吃了一碟，其餘的全進了程昱桃的肚子，照他往常的飯量來看，這點東西跟落水裏的葉子一樣連水花都沒泛起來，反而開了個胃，更餓了。
“飽了？”
程昱桃低頭沒敢說話，說飽了吧，他開不了口，說沒飽吧，夫人會嫌棄的吧？
正好這時青衣來報隔壁耳房熱水準備好了，陸乾起身走了，程昱桃這才鬆了口氣。沒一會兒，青衣又讓人端着幾個大托盤進來，上面是一海碗雞湯麵。
青衣笑道：“夫人吩咐了，您今天累一天了還沒用飯，讓廚房給您做了夜宵，只是也快歇息了，吃太多不消化，這點東西您先墊墊，有什麼想吃的吩咐一聲，明天一準兒給您備好了。”
“夫人什麼時候……”程昱桃疑惑。
“就剛剛沐浴前，您別看夫人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其實夫人很好相處的。”青衣熱絡地笑着把東西放桌上。他們幾個從小跟在夫人身邊的侍子都是見過大場面，素質都比較高，所以對着這位與眾不同的夫君也沒有表現出別人那種震驚的小家子氣。尤其夫人之前還吩咐下來，就像對她一樣對這位主子，所以這院子裏的氣氛還是很好的。
程昱桃一邊為自己的能吃感到害臊，一邊又被陸乾的關心打動得鼻子發酸。從小他就比別人吃的多，有一陣子被兄弟姐妹們嘲笑得抬不起頭來，發誓節食吃的跟普通人一樣多，沒到第三天就餓暈過去了，後來為了小命着想再不敢節食。沒想到夫人沒笑他，還給他吃的，頓時覺得這碗面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
於是等陸乾沐浴、吃飯回來，就收穫一隻眼睛閃亮盯着她的無眉大棕熊。
陸乾：“……”這就收服了？吃貨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多謝夫人惦記。”程昱桃笑得很憨厚，一張型男臉上的傻氣都要溢滿這個房間了。
陸乾走到床邊坐下，她體力很好，可一天忙忙碌碌下來到底還是心累，想休息了。程昱桃一下子就紅了臉，接下來是不是要……要……他要暈過去了！
陸乾只着中衣，這麼坐着有點涼，乾脆掀開被子鑽進去，靠在外邊的靠背上。程昱桃哆哆嗦嗦地上前，彷彿那床是什麼吃人猛獸。
“快點。”陸乾皺眉，穿那麼少還站外頭，凍病了怎麼辦？
程昱桃害羞地從床腳爬進去，繞過陸乾貼着牆爬到枕頭處，早已手腳拒軟。
陸乾見他一動不動地扒着牆，把被子從他下面扯出來給他蓋上。程昱桃被夫人身上剛沐浴完的清新氣包圍，腦袋暈乎地彷彿趴在雲端。
“你的妝容是怎麼回事？”陸乾問道。結果半天沒聽到回話，不禁扭頭去看，發現程昱桃閉緊眼睛，臉紅的不得了。他皮膚本就黑，在屋裏只有一隻燭台的情況下她還能看清他臉紅，這得有多害羞？膽子意外地小呢。
要是碰一下會不會炸？陸乾生平第一次起了逗弄的心，她伸出手，手指背輕輕搭在程昱桃臉上。程昱桃渾身一哆嗦，噌地一下鑽進被子裏去了。這反應比炸了還有意思呢。陸乾從被子裏對着那個大鼓包伸出手，這回好像摸到了鎖骨處的衣領？那大鼓包飛速滾到床腳，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床縫。
這回手是夠不到了，陸乾伸出腳，踩在他的小腿上，然後好像聽到極小的一聲哭，龐大的鼓包拚命往後縮，離開了她的腳。
哭、哭了？！
陸乾起身跪行到大鼓包前，去拉被子，程昱桃緊緊攥着不讓她拉，兩人力氣都不小，拉扯間被子發出呲啦聲，兩人趕緊放手免得被子破掉。陸乾見他也放手，立馬扯下被子。
程昱桃被突然出現的漂亮臉蛋嚇得一怔，連忙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他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知道每個人都要面對這件事，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很不對，可是他就是不好意思，就是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