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虹姐,下次有這種臨時通告,能拒就幫我拒了吧。”
休息室,還穿着一身戲服的葉妃妃,掛了電話之後,便將手機扔在了化妝枱上。她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臉上露出疲憊的倦容。
站在她身後的程虹,聳了聳肩,有些不以為然地道:“你雖然勉強擠上了一線,但咖位不穩,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拽下來,現在還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葉妃妃也知道程虹是為了她好,但是……
“晴暖她……”女人那張艷麗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的神色。
“妃妃,你可別犯糊塗,現在多少人盯着你?要是被記者知道你和向南的事……”程虹的聲音低了下去,但葉妃妃明白她話外的意思。
她和向南是隱婚,如果被媒體知道,還不知會如何大肆渲染,到時候她的人氣肯定會大受打擊,她這麼多年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更何況,公司也不可能同意。
葉妃妃咬了咬唇,決定再緩一緩,等她站穩腳跟的那一天,她就公開……
“嗡——”
這時,她的手機振動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程虹十分識趣:“你先換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她便出了休息室。
葉妃妃深吸了一口氣,接聽了電話:“喂——”
電話里沉默半晌,傳來男人的聲音:“是我。”
“嗯,恭喜了,大導演。”葉妃妃扯了扯嘴角。
他獲獎的消息,還是程虹告訴她的,雖是夫妻,兩人之間卻生疏如陌生人。明明心底很想念,每次真的通了電話,卻都開不了口……
向南一陣沉默,並沒有回應她這句恭喜。
葉妃妃終於察覺到了不對:“怎麼了?”
被她連番逼問,向南這才艱難地開口:“秦墨和雨妍出事了……車禍……”
休息室里,映照在鏡子中的明艷女人,聽着電話里男人的述說,眼睛越瞪越大。
“砰——”手機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與此同時,眼淚毫無徵兆地自她的雙眼冒了出來,暈花了她的妝容……
***
林雯正在高速公路上,她要去找葉妃妃匯合,和她一起趕往下一場通告。坐在車裏,她有些無聊地刷起了微博。
結果,卻在關注那一欄里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ID——“暖暖的小晴天”。
她記得她沒有教小晴暖怎麼發微博吧?而且這小孩這麼小就識字了嗎?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條轉發的微博。
轉發的是一條有點迷信和營銷性質的微博,那條微博寫着:轉發這條錦鯉,會給你帶來好運哦!下面附圖是條卡通鯉魚。
林雯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和鄙夷,這種微博她從來都不信,即使下面很多時候,都有不少來還願的網民。
她瞥了一眼最初發起這條微博的博主,ID叫“老福星駕到”,頭像用的圖也是傳統的老福星年畫。
林雯搖了搖頭,她覺得小晴暖可能只是喜歡那條卡通鯉魚,所以才會轉發了這條微博。這麼想着,她便將這條微博和這個ID置之腦後了。
這時,手機鈴聲又響了,是葉妃妃的經紀人程虹打來的,林雯不敢怠慢,趕緊按下接聽鍵。
“虹姐?是,我正在車上。什麼?通告取消了?”林雯愣了愣,又接着答道,“哦哦,好的。飛往E市的機票嗎?最快的那趟?好的沒問題,我會安排的。”
第二天,E市市中心醫院。
戴着墨鏡口罩,一番喬裝打扮的葉妃妃,來到了重症監護室門外。她摘掉墨鏡,隔着玻璃窗,望着房間裏被插滿了各種管子的女人,淚水又再次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和蘇雨妍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是最要好的朋友,只是這幾年她顧着往上爬,再加上蘇雨妍嫁給秦墨后,也經常跟着他去國外參加音樂會,兩人見面的次數就屈指可數了。
現在回想起來,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半年之久。她萬萬沒想到,再次相見會是這樣的情景。
怎麼好端端的,會出車禍呢……
“秦墨他……”她轉頭,問與她並肩站在一起的男人。
那男人剪着爽利的短髮,帶着一副無邊眼鏡,即使眼下烏青,鬍子拉碴的,也難掩那文質彬彬的書生氣,她正是葉妃妃的丈夫,向晴暖的父親——向南。
向南收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從國外飛了回來,比葉妃妃早到一點,他搖搖頭:“沒搶救過來……”
葉妃妃難掩悲傷,她望向玻璃窗:“雨妍她會沒事嗎?”
“難說,現在還沒有度過危險期。”向南摟住了妻子的肩膀,給予她無聲的依靠。
葉妃妃終於受不住,掩嘴靠在他的懷裏,失聲痛哭。
“對了,雨妍的孩子呢?”葉妃妃突然抬頭,抓住丈夫的衣領,問道,“我記得他們有一個女兒……她也在車上嗎?”
“嗯。”向南點了點頭。
葉妃妃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別擔心,她沒事。”向南反抓住她的手,“車禍發生的時候,雨妍將那孩子護住了,除了輕微腦震蕩,小腿骨折之外,並沒有大礙。”
葉妃妃總算得到了些許安慰,她急切問道:“她在哪?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她在普通病房。”說著,向南又嘆了一口氣,“不過,她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葉妃妃一顆心又揪了起來,接着,她先去洗了把臉,這才在向南的帶領下,來到了另外一間病房,見到了蘇雨妍和秦墨的女兒——秦雪寧。
護士正在幫她檢查掛水,這時看到葉妃妃和向南進來,眼中閃過驚訝,但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收起了八卦之心。
她將掛水速度調好,再低頭和那可憐的小病人溫柔地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了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
葉妃妃望着病床上的女孩,剛滿七歲的小姑娘,身子剛開始抽條,罩在寬大的病服里,顯得單薄又瘦弱。
她一直望着窗外,並不曾看向他們。明明還是個小孩,然而籠罩在她身上的孤寂和悲傷,卻是那般濃郁,差點又讓葉妃妃淚崩。
她三兩步走了過去,終於看到了小姑娘的正面。
即使臉色蒼白,額頭纏着繃帶,也難掩她清麗脫俗的五官,只是那雙失去焦距的空洞的眼,卻是如此讓人心疼。
“孩子……”她輕柔地呼喚,生怕嚇到了她。
小姑娘終於有了反應,她眼珠一動,朝她望了過來。
“孩子,是我,你還記得我嗎?”葉妃妃欣喜地握住她的小手,“我是你妃阿姨啊。”
秦雪寧望着淚眼婆娑的女人,微不可察地頷首。她自然是記得她的,畢竟前世,她就是這樣,在災難發生之後,第一時間趕到她面前,然後將她擁進懷裏。
而今生,似乎也沒有例外。
得到回應的葉妃妃,終於情緒失控地抱住了眼前的小姑娘,她壓抑着哭聲,撫摸着她垂順的發,安慰道:“別怕,阿姨會一直陪着你的,你媽媽也會沒事的。”
秦雪寧靠在她的肩頭,一言不發。
前世,她父母死於車禍,葉妃妃確實陪了她不短的時間,但是漸漸地,她也不來了。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因為保姆疏忽,葉妃妃的女兒失足掉進了浴缸里,差點被淹死,雖然最後搶救了回來,卻成了植物人……
她是不是應該,提醒他們一句呢?
“妃妃,你冷靜點。”向南走過來,扶住妻子的肩膀,“你碰到她的手了。”
葉妃妃一低頭,看到女孩的手背上扎着針,這才記起她還在掛水,她連忙放開她:“抱歉,阿姨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嗎?”
秦雪寧看了她一眼,低垂了眉,輕輕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