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我的白月光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盜內容,請24小時后再點開這章。不管裴摯和經紀人辦事的畫風有多清奇,對方意向都拿出來了,白硯突然退出就不是成人世界的處事方式。
白硯把改過的意向書遞給經紀人:“我的意見全在上邊。”
經紀人低頭一瞧,看到代言費那一行,愣了。
這這這……
可白硯先是用眼光冷冷逼視他,接着垂下眼眸,餘光似乎瞟着窗邊的方向。
經紀人也朝那邊瞥一眼,裴少爺正靠着窗檯玩手機。
自家影帝這眼色,他要是再看不出就可以從此轉行,經紀人覺得自己現在有必要抱一下白硯的大腿,於是拔高聲音說:“這個價,太低了!跟白出力有什麼區別?”
真是跟白出力沒多大差別。
白硯這是要借他的嘴說出來,讓他和裴摯都知道,他們自說自話找的代言,就是給影帝添了個亂。
果然,裴少爺抬起頭,神色不明地望着他們。
白硯很適時地正面回答了他的話:“反正是衝著不得罪人去的,還介意人情得再徹底一點?你就說是看湯珍珠的面子。”
經紀人說:“好。”
其實吧,好像也沒那麼糟。
做一次人情沒關係,很多藝人都是這麼做的。
反正好的奢侈品代言,只要接到一個,其他種類的也就跟着自己長腿跟過來了。
可白硯這次說得很明白:“謝謝你們替我澄清,但不要再給我接代言,需不需要我複述三遍?”
經紀人:“……”
能怎麼辦呢?是吧。也只能這樣。
再說影后。
孟姝發照片前幾天發過跟好幾位藝人的合照,藉此突出一點:對她而言,白硯不算很親密的朋友。
那晚發到微博的照片是張三人合照,除了她跟白硯還有一位自己工作室的小生,照片的效果是這樣:孟姝自己被精修得格外雍容華貴,小生次之。
白硯的畫風……因為光線和角度問題,還不如原汁原味的白硯。
白硯一向不喜歡跟女星爭艷,所以即使看着不對也轉發了,後頭竟然是這麼一場大戲。
這件事的結果依然魔幻,塑料花友誼破碎之後,影後跟影帝當眾扯頭花?
對,白硯就是這麼想的。
他已經做好了扯頭花的準備,讓人替他盯着微博,誰知沒等到影后取關,反而等到孟姝的電話。
孟姝把影后特質發揮到淋漓盡致,由衷地說:“你的好消息我聽說了,恭喜。”
這才是在娛樂圈生存的角色,用不入流的手段爭搶,用不要臉的方式一笑泯恩仇。
白硯有些意外,淡淡地說:“同喜。”
當然,喜不喜得起來就是影后自己的事了。
可孟姝又說:“張總聽說我們交情不錯,想通過我約你和裴先生吃頓飯。今晚你們有時間嗎?”
白硯猛地一怔,張總是孟姝背後的老闆,指明找他和裴摯吃飯,這哪是衝著他,這是衝著裴摯。
這幫子油滑角色,碰到厲害人物時臉色變得格外快,俗稱欺軟怕硬。
事情很明白了,人家已經知道裴摯替他出頭,這是要跟裴摯講和?
能讓這種人物挨個低頭,裴小混蛋家現在到底加入了什麼了不得的組織?
白硯給了個最正確的答案:“我不知道他的時間。”
孟姝特別誠懇,“我跟裴先生也不熟,我本人只管邀請你。”
電話掛斷,房間突然打開。
裴摯一手揣兜,一手掂着手機,興沖沖地說:“給你講個笑話,那幫子孬貨要請咱倆吃飯。”
白硯問:“你怎麼說的?”
裴摯指頭夾着手機轉了個圈,弔兒郎當地說:“我說我去,讓他們等着。”
…………
短短几分鐘,白硯已經想清楚原委。
孟姝背後資本固然了得,可裴摯前不久剛達成成就:一次鬥毆直接打趴一位資本大佬。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看得明白,有更強大的力量對那位資本大佬出手,更有心的早開始猜疑裴少爺鬧事就是個導/火/索,裴摯跟這股力量就站在同一邊。
對於這種不明深淺的角色,當然是選擇不輕易得罪。
裴摯小瘋狗……其實是瘋狗王子。
白硯沒說話,轉身到衣帽間換衣。
裴摯像個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眼見他拉着領口脫下家居服的套頭衫。
看着那一身白皮和緊實韌勁的薄薄肌rou,裴摯登時就ying了。
一直到白硯把襯衣扣子扣到頂,裴少爺才回過神,“不是,你真要去?”
行,合著瘋狗王子讓人等着也是忽悠。
白硯理好衣服就往外去。
裴摯攆在他身後,“搭理他們幹嘛?”
你說呢?
你裴少爺惹出來的事兒,現在托你的福有門路和平解決,這頓飯當然得吃。
就算裴摯不去,白硯自己都得去。
以前他不喜歡哪個老闆就不應付場面,結果最多不演人家的戲,反正他不缺戲演。可眼下這是結了梁子各退一步的事兒,就算再不耐煩他也得有個態度。
他要退圈了,他得給草台班子幫眾們留條後路。
即使,就在今天,他的退圈時間又被強行推遲了幾個月。
到玄關,白硯利落地換鞋,果斷抓起車鑰匙。
可轉瞬,鑰匙就被裴摯一把抓過去。
裴摯笑着說,“我想通了,咱們不如去宰他們一頓。”
白硯由着他跟着了。
反正,是裴少爺惹出來的事兒。
裴摯這天開的是自己的車,就是那倆悍馬。
白硯一上這車就眼皮直跳,耐着性子說:“既然要去,就別鬧。”
裴摯格外痛快,“我聽你的,去了就要客氣,我記住了。”
白硯把眼光轉向窗外。
很快,聽見裴摯問:“那你記住了沒?”
他轉頭,“什麼?”
裴摯眼神特別認真,“記住我愛你。”
行,又來了!
白硯聽這幾個字耳朵都快聽出繭了!
面對裴少爺見縫插針的調戲應該怎麼樣?當然是果斷裝死。
於是白硯乾脆把頭靠在椅背,閉上眼睛。
本來只是想裝個睡,可沒一會兒真來了困勁兒,畢竟昨晚氣得半宿沒睡,今天整個白天過得都挺耗神。
白硯其實有些不放心,畢竟裴少爺前科太多,強撐開眼皮看車確實跑在去會所的路上,才把心定下來。
一陣黑甜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再睜開眼時,車窗外是夜幕下荒草凌亂的曠野,不遠處是被路燈照成橙黃光帶的馬路,不時有車呼嘯而過。
現實版的我在哪裏我是誰。
白硯驀地坐直身子。裴摯的聲音從旁邊來,夾着揉膠袋的窸窣聲,“醒了?將就着吃點兒,路上沒見到其他好吃的,就這一家KFC。”接着,漢堡的紅紙盒被遞到他面前。
真是突然暴躁,這條瘋狗的秉性,他怎麼就想不到呢?白硯一把掀開紙盒,手伸進兜里摸,什麼沒摸着。
不用說也知道怎麼回事!
他根本不想朝裴摯瞧,“我的手機!”
裴摯可真是明知故問,“什麼?”
白硯瞟一眼中控台上的時間,才七點半,果斷推門下車。
一聲不吭放人鴿子,那是誰的做派?
瘋狗王子。
曠野夜間的秋風也吹不散白硯滿頭滿臉的燥熱,別問他為什麼會惹上裴摯這麼個東西。
他腦子裏頭當時積着陳了二十年的地溝油,很難理解?
白硯大步往馬路走,氣得腳都不穩了。
身後一陣簌簌聲響,他沒回頭,但身子很快被人抱住。
他掙了下,沒掙動。
裴摯在他耳邊喘着粗氣,不容分說道:“去哪?跟他們吃飯?想都別想,那幫傻逼不配跟你吃飯。”
他轉不過身,只能用肘擊用腳踩,“滾!”
裴摯胳膊收得越發緊,幾乎把他累得透不過氣,戾氣十足地說:“那是些什麼東西?明說,珠寶這家最初看上的那個代言人,tao色新聞就是被他們下藥弄出來的……”
關我屁事?!白硯胳膊往後抓着裴摯腰桿上的肉。
你以為誰他么都是你,什麼時候都能不低頭。
“說不定他們也想過那樣弄你……”
關你屁事?!
裴摯聲音說不出的狠厲,“吃頓飯就想了事?老子不弄死他們算是客氣。”
白硯掙不動了。
媽的,瘋狗的力氣果然不是蓋的。
一身蠻力的瘋狗湊他耳朵邊上放軟腔調,乞求似的,“哥,哥。他們不配跟你吃飯,他們連看你都不配。你根本不用跟這種人客氣,我在,以後沒誰敢讓你看臉色。”
白硯被綁得渾身不舒坦,出汗又經風,這下已經完全冷靜。
環顧沉沉夜色中的礦野和黑壓壓橫卧的遠山,他這才發現,這個地方他不是沒來過。
前方的馬路通往市郊儲糧基地,很多年前,這條路上晚上基本沒人經過,那時候裴摯喜歡在這條路上飆車,而後一群孩子到空地點一把篝火,笑鬧喝酒。
真是很久遠的記憶,物是人非。
這是他跟裴摯的定情處。
他胳膊重重垂下:“放開我。”
可裴摯依然執着,像是怕他跑了:“我不。”
白硯深深喘了幾口氣,“我去那邊抽支煙。”
片刻后,他身子一松。
裴摯不輕不願撤回胳膊,小聲說:“也給我一支,我跟你一塊兒抽。”
想得美!
瘋狗王子連着兩天惹毛竹馬哥哥兩次,這會兒不敢逼得太緊,又不願離得太遠,於是在十米開外的地方找了塊沒草的空地蹲下來,守着前邊那個頎長的人影和那點明滅的煙火。
別跟他說,今兒不讓他哥去吃飯是錯的。這個他不認,那幫子傻逼都是些什麼人啊,放他哥去跟那些垃圾客氣,除非他死在這兒。
可別以為白硯真願意跟那些人打交道,他心裏明白得很:就像他總惹白硯生氣是狗改不了吃shi,他哥像個仙人就永遠是仙人。
白硯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還沒數?心善,而且眼裏還容不得沙子。
裴摯不由想到很多年前,那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
他有個語文老師,是個老頭,戴着酒瓶底厚的眼鏡兒,走路總佝僂着腰,是個特別迂的書獃子。別的老師知道他父母縱他,都放着他這個壞小子紈絝子不管,只有這位,總找他麻煩。
他不止一次跟白硯抱怨過,白硯說:“這老師是個好人,對你挺負責。你不許對他不禮貌,知道嗎?”
他能對他哥說不?當然只能連聲應了。而且他對那老頭一直是惹不起躲得起。
那時候白硯已經大二,經常跟他見面。裴摯根本不喜歡上課,已經過得不像個學生,經常去夜店玩兒,經常開着十八歲生日他媽買給他的悍馬跟一幫子同類出來飆車,都帶着白硯。當然都是他纏來的。
有時候他纏着白硯看球賽,偶爾也纏着白硯到學校來找他吃飯。
事情發生那天,就是白硯到學校門口等他。
他遠遠瞧見白硯站在馬路牙子邊,悄摸摸換個方向過去,想逗逗他哥。
他在公交燈箱後邊躲了一會兒,他哥沒發現。
正好那老頭也在等公交,有倆他們班的雜碎從老頭面前過去。
一個陰陽怪氣地說:“呀,王老師。”
另一個說:“用得着跟他打招呼?收咱們家錢給咱們服務,跟奴才沒兩樣……是不是,奴才?”
他們學校學費挺貴,學生大多是暴發戶,還是大暴發戶。
當時白硯就是明知這人家底不錯,一步上前,拽住暴發戶兒子的胳膊,“別走,給老師道歉。”
那雜碎說,“你他媽是誰啊?”
白硯分寸不讓:“道歉,聽到沒有?”
雜碎怎麼能用嘴教訓呢?可他哥是個文化人。那天這樣收尾,裴摯走出去,笑眯眯地把雜碎攬到不遠處的街角後面,打得哭着叫主子。從此結下樑子。
雜碎會反撲也挺自然,反撲那晚,帶着幾個混混把他和白硯堵在一餐館外的巷子裏。
他沒講道理的心思,只想護着他哥先走,自己留在那干。白硯那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襯衣,真是玉樹臨風,特別斯文,這樣玉雕似的人被人打壞了怎麼辦。
可白硯特別斯文地解開襯衣領扣,“這次就真要欺負小朋友了。”突然不知從哪掄起根棍子,猛地砸過去。
這晚他倆才真把雜碎打服。
這也是裴摯唯一一次見白硯打架,起因是為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老師出頭。
這是第二次,他那顆不太聽話的少男心對白硯拜倒。
媽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漂亮得跟仙人似的,偏偏又這麼爺們。
打完架,白硯跟他說:“你不許恃強凌弱,欺負好人。”
好。
白硯說:“遇見恃強凌弱欺負好人的,一定要站出來說話。”
他難得干件好事,不太好意思,“真他媽中二。”
白硯笑着摸一下他的頭,“你乖。有時候中二點沒錯。”
白硯說:“男人至死是少年。”
以為他哥人美和善就沒筋骨嗎?有的。
可是,這樣的白硯,現在明明自己受了委屈,還要跟孟姝那伙比雜碎噁心幾百倍的混蛋講和?
扯淡吧。
七年前,不管不顧替陌生人出頭的是白硯。
今天,教訓小老闆“不服潛規則活該混不下去”的,也是白硯。
男人至死是少年。
當然,這不是他哥的錯。
是這個世界的錯……
不遠處的煙已經滅了,裴摯撐着膝蓋慢慢站起來。
娛樂圈是個什麼地方?他知道白硯這些年肯定挺辛苦。
不遠處,白硯似乎已經轉身,正看着他。
比六年前的樣子更漂亮,更有韻味,連擰眉都別有一番風姿,影子並沒有跟那時候重合。
裴摯大跨步地走過去,每一步腳都重重扎在地面,他胸口突然悶出一股濁氣。
他突然想問白硯,這他媽就是你毅然決然甩掉我,回頭投奔的生活?
不對,是他太混蛋,他哥才不要他。
沒關係,不管什麼因果。
現在他在,以後他哥再不用受誰挾制……
在白硯面前,裴摯單膝落地,半跪下來,抱住他哥的腿。抬頭,定定望着白硯居高臨下的姿態和深邃的眼,眼光一刻也不捨得離開。
那裏有最美的海洋和最閃亮的繁星。
白硯生而閃耀,現在更應該為所欲為地光芒萬丈。
誰作妖他弄誰。
裴摯脖子緊貼着他的脖子,脈搏相觸的感覺似乎要把兩個人的血脈融在一起,“哥……”
一聲喟嘆,千言萬語似乎點到即止。白硯手在裴摯背上拍了拍。
他沒跟任何人說過,這六年,他最想知道的裴摯的消息,可是,從沒跟任何一個新結識的朋友提到過裴摯,裴摯是他六年裏諱莫如深的禁忌。
不能忘和不能提,也不知道哪一個更悲劇。
他一個小小的動作,裴摯胳膊又收緊了些,和很多年前一樣,裴摯每次擁抱他,總是要把力氣用盡似的,在他背上遊走的手掌活像要透過肌肉血脈,數清楚他的每一根骨頭。
白硯手掌抬起,隨後更用力地落在裴摯寬闊的後背,一下,又一下,泄憤似的。
他們分手前,這小混蛋成天玩些不要命的東西,從來不捨得讓他放心。他一聲滾,小混蛋走得利落。經年不見,小混蛋把自己摔得再也玩不動,終於知道回頭糾纏他了。
白月光,扯淡吧。
哪家的白月光,活出了他這款備胎樣兒。
算了,不管是找他清算也好,認真想要複合也好,小混蛋總算是活着回來了。
他們一起長大,他終究比裴摯年長,算了就這樣吧。
一輛車從一旁嗚鳴着過去,燈光透過前窗掃進駕駛室里,片刻間照亮在黑暗中擁抱的兩個人。
先放開手的是裴摯。
白硯這才回神,他現在是影帝,跟誰過於親密的接觸都不便被旁人目睹,所以也很快鬆開了胳膊。
兩人各歸各位坐正,裴摯想起什麼又傾身過去替白硯系好安全帶,而後也系好自己的,接着不發一言,只顧着發動汽車。
說情話的方式或許是受人啟發,可那一句話,每個字都是真的,那就是他不在白硯身邊六年的真實寫照,好像讓身邊所有人都知道有這個人在,就能證明他們的曾經的日子還沒走遠。
裴摯突然覺得這種悲悲戚戚的情調頂不適合他,以後好日子一大把,他坐這兒不說話,他哥話更少,兩人在一塊兒還繃著傷春悲秋,好像挺二逼。
所以,車駛出會所停車場,他朝他哥瞟了眼,特意精氣神十足地問:“從湖濱路出去,剛好經過你喜歡的那家粥鋪,咱們再去解個饞?”
這他媽說的是句什麼話?他們剛把肚子塞滿,再來一頓,他哥得現吐給他看。
真是又活回去變成了當年那個十八歲的愣小子。
所幸白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靠在副駕座,輪廓優美的下巴端平,說:“不用。”
裴摯點頭,“那行,也不早了,趕緊回家歇着。”
十分鐘后,車駛上湖濱馬路,白硯把窗開了,夜風習習吹進車裏,帶着路邊草木的清香,讓人無比愜意。
裴摯突然聽見他哥說:“最近除了《探玄珠》,還有幾部不錯的電影上映,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他立刻來了精神,看電影?眼下只能訂到深夜場的票了吧?
“去!幹嘛不去。”他果斷回答。
他哥要跟他看深夜場電影,四捨五入一下,他們又在談戀愛了。
是不是?就問是不是?
說去就去,票是白硯用手機買的。
裴少爺終究深沉不過三秒,見他哥開始選座,特意把車靠路邊停下,湊過去說:“我看看。”
白硯就真給他看了。
深夜場,果然人不多,不過第一排最左和最右的三個座位顯示票已售出。
裴摯趁他哥不備,飛快地伸手選了最後排中間兩個緊挨着的位置,火速點了確定。
白硯不解道:“你幹什麼?”
這還用問?好不容易看個午夜場,裴摯只想跟他哥挨着,不得離其他人遠點兒?
裴摯揚起一邊唇角,露出一個壞壞的笑。
白硯果斷把手機揣回兜里,接着“啪”一聲,又拍了下他的額頭,而後恢復端坐的正經倨傲姿態,“開車。”
裴摯說:“你要嫌隔遠看不着,咱們待會兒看着坐。”
白硯眼光斜過來,聲音透出些笑意,“笨!誰看午夜場丟着中間位子不要選第一排?前排那幾個位就是用來佔場留排片的,根本不會有人來。”
還有這種操作?
不過,這就是說,瘋狗王子跟白月光將獨霸午夜場、,看看電影談個情說個愛了?
不存在的。
這個世界的多元化,註定物種存在的多元性。
這晚,他們在車裏耗了一個多小時。臨開場,兩人才欣欣然地上影城樓層。
真是情侶約會的節奏,白硯帽子墨鏡加口罩全副武裝,取完票,頂着櫃枱服務探尋的眼神,還特意給小狼狗買了大號觀影零食套餐,就像很多年前一樣。
牛高馬大的裴少爺抱着爆米花和飲料,心裏美滋滋的。雖然進去時放映廳沒其他人,他倆還是按票坐在最後一排。
片頭前的廣告過去,裴少爺果斷握住他哥的手,兩隻手十指緊扣地搭在扶手。白硯沒掙,裴少爺心滿意足。
可是,製作方大名和LOGO剛浮出屏幕,入口處突然晃出個人影。
那是個年輕男人,摸黑尋路,一路上來……
一路上來……到裴摯旁邊坐下了。
裴摯白硯:“……??”
面面相覷一會兒后,裴摯忍不住轉過去,碰了下男人的胳膊,“兄弟,你的票在這兒?”
男人摸出票根往他面前一亮,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就是這兒。”
裴摯:“……”這他媽到底是什麼神奇物種。
整個影廳都空着,這人在他們訂位后,特意定了最後一排唯二有人疑似情侶座位旁邊的座位。
電影院夜遇蛇精病電燈泡精,裴摯差點嗷地一聲撲上去。下回,要是再記不住包場,他就把自己爪子給剁了。
可他手背突然被人安撫似的拍了拍,轉回頭,白硯眼光專註地望着熒幕,下半張臉被口罩遮得嚴嚴實實讓人辨不清表情,只是肩膀微微聳動着。
這是個還算美好的夜晚。
所以回家后,血氣方剛的裴少爺捨不得各自回房,讓喂到嘴邊的美味就這樣消失。
當然他也沒想立刻就干點什麼,剛佈置了這一出逗他哥高興,當晚就動物xing畢露,企圖xing太強,不像爺們兒做的事兒。
不過,要點甜頭還是可以的。到了房間門口,裴摯拖住他哥不讓走,“站會兒再回房。”
白硯伸手掰他的手指,“你在這兒站多久,不都得回房睡覺?”
這倒也是。眼下越黏糊,待會兒回房越不好睡着。
裴摯只得依依不捨地放開他哥,“那行,晚上記得夢見我。”
白硯在他頭頂用力揉了一把,“晚安。”
裴摯手撐住門框站着,在他哥開門前回頭瞧他時,突然抬起胳膊勾着領口利落地把T恤脫了。
白硯一愣,“你幹嘛?”
燈光下,裴少爺壯shuo的xiong膛和八塊fu肌顯露無餘,yao桿勁瘦有力,雕刻一般的人魚線往下延伸進褲子裏,張狂地散發著年輕健康的he爾蒙。左胸有一行數字紋身,又平添幾分野xing。
裴摯直勾勾地盯着他哥的眼睛,用最有魅力的姿態扯了下嘴角,“熱。”
熱或不熱都是另外一說。
眼下,他不能對他哥強賣自己的jing壯rou體,先做個廣告還不行?
白硯回房洗澡時,從鏡子裏看了下自己的背。
他背上同樣有一行數字,這是當年,他們關係被家裏人發現后,為了表示決心,他和裴摯一塊兒紋的。
裴摯胸口的數字是20080819,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白硯身上的則是19900420,裴摯出生的第二天。
意思非常直接:我擁有你的那一天,我初見你的那一天。
這一晚,白硯還真夢到了裴摯。
恍惚是他們一起參加真人騷,成員除去幾對圈內情侶,好像還有裴摯以前的幾個狐盆狗友。
他跟裴摯一組。
真人騷的機制是情侶搭配做任務,很清楚的畫面,昏黃的天空下,他們站在梯田高處的草垛旁,聽主持人宣佈規則,這個時候,裴摯還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邊。
接下去,裴摯就沒影了。
白硯運稻草時是自己一個人,找工具修葺住處時是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幾乎全程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在路上,很多次遇見其他成員,可就是不見裴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