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禍從口出,病從口入,這句話真的一點也沒錯。
陸溪和喬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整個車廂里一陣迷之沉默。
“你怎麼會知道我說過這些話?”礙於還在開車的導演,喬越的聲音壓的很低。
陸溪心虛的撇開頭,手腳都慌張的不知道該擺放在哪裏?直到喬越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頗為咬牙切齒,青年這才戰戰兢兢的轉頭,弱弱道:“我說了,但是你先答應我,不許太激動了。”
不然他怕以喬越現在這狀態,等會兒直接把人嚇的心肌梗塞了。
喬越:“……”
“其實那個……我……那個……該怎麼說呢?”陸溪結結巴巴、扭扭捏捏的,他覺得長痛不如短痛,還是趕緊把這事說清楚好了。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彌補。
最後撒的謊越多,便越是得不到人的信任,自己也會陷入一個怪圈,每日每日的為自己有可能會戳破的謊話擔心,與其如此,不如在情況還尚可控制下,將一切都說出來。
想明白了一切,陸溪的聲音也慢慢的平緩了:“其實我就是你的第三人格。”
喬越……喬越覺得自己可能幻聽了?或者說其實他在……做夢?第三人格是陸溪什麼的……男人的三觀與精神受到了很大的衝擊,本來已經穩定的過敏癥狀突然之間就變得嚴重的,他大口的呼吸了幾下,這才如夢似幻道:“你是……陸溪?”
這裏的陸溪,顯然指代的是存在於他腦海中的陸溪。
青年悲憤欲絕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喬越:“……”
此時男人的臉已經不能看了,密密麻麻的紅點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是陸溪卻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一種微妙的、既震驚又抗拒但偏偏又帶着點小喜悅,總之,十分複雜。
喜悅什麼的?喬總不會嚇懵逼了吧?陸溪在心中想到。
下午三點多,並沒有堵車,他們很快就到了醫院,因為陸溪提前打過了電話,醫院那邊早早就準備好了人手,喬越人一到,就被推到了急救室搶救。
說是搶救也不正確,主要是喬越的過敏看起來太嚴重了,因此把醫生嚇的不輕,後面發現患者呼吸平穩,大腦清醒,這才鬆了一口氣。
在醫院折騰了好久,再加上藥劑中有鎮靜劑的成分,喬越他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導演和陸溪見他沒事,心中提的那口氣總算是放下了。
導演還有一整個劇組需要安置,他和陸溪打了一聲招呼,說晚點再過來后就先走了,陸溪到沒什麼事做,再加上喬越畢竟是為了自己才變成這樣的,他乾脆坐在了床邊守着。
男人躺在床上,有點過長的頭髮遮住了額角,陸溪看着他的側顏,心中突然冒出了沈子潼的話?他們什麼時候見過了?還是在他六歲的時候。
等等!這個側顏……再臟一點,瘦一點,頭髮再長一點……怎麼和他小時候偷偷養過的小乞丐有點像?
不對不對!就喬太子爺的這個家世,就算小的時候遇到了,又怎麼會變成乞丐呢?
陸溪失笑,覺得自己實在是想的太多了。
***
或許是因為和沈子潼早上才一起談過那個人,又或者是這次突然的過敏,喬越久違的做了一個夢!一個小時候的夢。
在七歲以前,喬越是沒有皮毛過敏症的,他甚至還記得小的時候,他們家養過一隻皮毛光滑的波斯貓,那是一隻純白色的貓,瞳孔是漂亮的藍色,像大海一樣。
它很活潑,喜歡圍在他的腳邊打轉,被摸下巴會發出舒服的呼嚕嚕的聲音。
柔軟的像一團可愛的棉花糖。
當時還年幼的喬越很喜歡它,會給它梳毛,洗澡,喂它吃東西,晚上還想抱着小貓咪一起睡覺——最後被管家制止了,說貓咪太小了,他晚上睡覺時會不小心壓倒它的。
七歲喬越,還是一個善良聽話懂禮貌的好孩子,他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臉頰上淡淡的嬰兒肥將他襯托的格外可愛,唇瓣是如同櫻花般細嫩的粉色,身上穿着小西裝,帶着領結,他成績優秀,喜歡畫畫和音樂,矜持的像個城堡里的小王子。
所有的一切,都始於一場有計劃的拐賣。
在喬越小的時候,上小學一年級並不想現在必須要六歲,七歲的他剛剛才開始上學,之前都是請家教在家裏教導。
父母很忙,每天都有很多工作,小喬越很乖,他向來都是一個體貼人的好孩子,接送他放學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小姐姐,這位小姐姐很早就輟學不讀書了,在喬越很小的時候,對方就一直照顧着他。
兩個人之間,與其說是少爺和傭人,不如說是弟弟和姐姐。
這麼多年過去了,喬越早已經忘了這女人長什麼樣,只記得她右邊的臉頰上有一個小酒窩,笑起來時十分的甜。
大人們每天在外面接送孩子,很快就熟悉的攀談了起來。
沒多久,喬越就認識了一個大哥哥,大哥哥說他是來幫自己的姐姐接孩子的。兩個人,男未婚,女未嫁,很快就熟稔了起來。
大姐姐對喬越說:“我很喜歡他,但是我怕他會嫌棄我的工作,所以我偷偷告訴他你是我弟弟,你……能幫我先瞞着他嗎?”她說這話時,面色還有點忐忑和猶豫。
小喬越是真的很喜歡這個陪了自己好幾年的大姐姐,他一口答應下來,還拍着胸脯做保證:“你別擔心,要一起約會也不怕,我手裏有好多零花錢。”
具體是多少,小孩沒有算,他只知道自己家裏有好多好多錢,怎麼花都花不完的那種。
女人喜上眉梢,她笑了笑,道:“錢你一個小孩子,擔心什麼?”
之後喬越跟着女人,和男人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只是有一件事他有點奇怪,他怎麼從來都沒在學校看到男人帶着的小朋友,那是一個很瘦弱的男孩,頭髮的發尾有點發黃,皮膚是不健康的蠟黃色,手指縫裏經常充滿了污穢,膽子很小,不敢和喬越他們說話。
“那個……你要吃雪糕嗎?”小喬越從口袋裏掏出兩塊錢。
“我不吃。”男孩往後面縮了縮,怯怯的看着他。
對方比他矮很多,讓小喬越有一種身為哥哥的責任感,他以為那人是害羞,便歡快的擠到小孩的身邊,朗聲道:“沒關係,我有好多零花錢噠!我請你吃,咱們偷偷吃,不告訴其他人。”
“我……我我不要……”小孩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一樣,尖叫一聲,跑到了男人的身側。
留下被他嚇到的喬越站在馬路右側,不知所措。他心裏有點委屈,又有點害怕,他真的沒有欺負小弟弟啊!弟弟就那麼小一點,比他矮半個頭,他疼他還來不及呢?
“你們這是……”女人的目光掃過,“怎麼了嗎?”
男人見勢不妙,趕緊道:“這孩子以前上幼兒園時被小朋友欺負過,所以現在就有點怕生,抱歉啊!嚇到了你們。”
說完,他還裝模作樣的露出痛苦的表情,眼裏擠出一點不值錢的鱷魚淚:“所以小越能不能多多包容一下小弟弟。”
“嗯。”沒有被責罵的小喬越十分莊重的點點頭。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小喬越卻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大哥哥了,他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再加上小弟弟對他避如蛇蠍,讓一直以來人緣很好的小喬越心生挫敗。
有一天放學,小喬越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應該來接他的大姐姐,便打算自己走到司機那裏去——為了幫女人掩蓋,這段時間司機一直都停在隔壁的路上。
就在這時候,男人不知道從那裏冒了出來,這一次,他的手裏沒有再牽着怯弱的小弟弟了。
他對喬越笑了笑,道:“曉霞他們在肯德基里等我們,讓我把你接過去。”
小喬越心生猶豫,爸爸媽媽一直讓他不要和陌生人走,但是這個認識的大哥哥,不算陌生人吧??停頓了幾秒,男孩將手遞了過去。
男人臉上的笑越發的大了,他一把將孩子抱在懷裏,上了旁邊的一輛麵包車,為了防止孩子半路哭鬧,幾乎是一開始上車就用藥將人迷暈了過去。
喬越就這麼失蹤了。
等他再醒過來時,已經在一個破舊的老房子裏,房間很暗,只有一盞幽黃的燈盞散發出那麼一點的光芒,頭很疼,手腳發麻,堅固的麻繩將他整個人捆在床上。
房子的隔音不算好,他能模模糊糊的聽到隔壁的爭吵聲。
“我艹你媽,你瞧瞧你拐回來了個什麼玩意?現在都上電視了怎麼辦?”
“我要是知道他家裏這個情況我能把他綁回來,我又不是想找死?MD,那個女的說謊?”
“那現在怎麼辦?就在這裏扔了?”
“不行,隔得太近了,我們很容易被抓到……”
之後的聲音漸漸小了,喬越聽不真切。迷迷糊糊間,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撞開,之前和善的大哥哥面色猙獰,手裏的尖刀反射出森冷的光芒,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幼小的喬越被嚇的渾身發抖。
“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小少爺。”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