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的詛咒(七)

彼岸花的詛咒(七)

這時還是上午,陽光正好,不熱也不冷,正是賞花的好時候。山坡上、山坡下到處都能看到人頭攢動。

有愛花的姑娘,折了花別在發間,在花海里拍照留影。有情侶相互追逐在花海里嘻鬧的。還有人在向同伴普及彼岸花的相關知識:“相傳,彼岸花只盛開在黃泉河畔。花謝時,葉才生,花與葉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由於花開得很密,每走一步都會踩到花。可大約是知道這種花很賤,無論怎麼糟踐,都不會荒蕪,村裡人並沒有來維護。於是,那些自稱愛花、喜花的人,在自覺或是不自覺中,腳下總會踩毀壞幾株花。

程小花也走在這一片花海中,奇怪的是,在她踏入這裏的第一步時,周圍的花似是有所感應一般,花朵搖曳,花徑向兩側傾斜,遠遠看起來似是被風吹開的一般。可是程小花卻感應到它們竟是在為她讓路。因為在她踏過之後,身後的花又漸漸地合上了。

一時間,程小花不禁暗暗稱奇。這些花,竟然這樣有靈性的。一路走到花海的最中央,程小花都沒有感覺到太多的妖氣。這些花,好像再平常不過。它們會盛開,也會在被遊人踩中時,發出“嚓嚓”像呻/吟的聲音。

程小花忽然就生出了一絲不忍。若不是現在定力尚好,她都想跑去把那些糟踐花草的遊人趕走。

山貓和孫名揚也進到花海里了,這一妖一鬼也都沒人察覺到這裏有什麼妖氣或者靈異的現象。

孫名揚說:“距離出事已經過了快五年了,估計那東西早跑了吧?”

程小花搖了搖頭,神色凝重:“我總覺得這片花海和那東西有關聯。雖然我看不出花海里有什麼不對勁,但我覺得事情沒有完。”

山貓說:“要不我們晚上再來。白天人多,陽氣旺,那東西會不會不敢出來?”

程小花說:“晚上也有不少人在花田裏露營,也沒聽說過出什麼事情。”

孫名揚說:“可惜現在村裡人沒人敢再辦喜事,要不然咱們就能守株待兔了。”

程小花聞言,眼眸一亮。對了!村子裏一有喜事,它就出現了。只要辦一次喜事不就行了?

只是,當下情況村子裏人是不敢再犯這個忌諱,外頭的人也不能隨便拉來犯險。既然這樣,那就只能……

程小花一邊思索着,一邊看向山貓和孫名揚。

山貓和孫名揚沒由得覺得背脊一陣發寒,雙雙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來。

迎花村最近要辦一場婚宴。

婚宴地點就在一花一世界客棧。據說,新郎和新娘是從外地來此旅遊的情侶,異常相愛。因為都痴迷於彼岸花,所以把婚禮地點定在了迎花村。

這事聽到遊客耳中,大多引為一樁美談,閑話過後也就算了,並不會過多關心。

然而,傳到了迎花村本地村民們的耳中,無人不驚。五年前,那三樁婚禮,三樁血淋淋的慘案,那被全村人民刻意選擇遺忘的事,又再度浮現在眾的腦海里。

甚至連村長都驚動了,特意跑來苦口婆心地勸他們改變婚禮的地方。在苦勸無果的情況下,村長乾脆將五年前的血案和盤托出,希望以此嚇退他們。

沒想到的是,準新郎、準新娘聽罷不但沒被嚇倒,反而還覺得很刺激,還說什麼要在房裏安好攝象頭,看能不能拍到特殊畫面。很顯然,是把這話當成了故事,壓根就不信。

村長無奈之下,動用了一村之長的權力。暗中通氣各家客棧、酒樓,不許他們承辦這樁喜宴。

其實不用村長多說,也沒有人願意接這樁生意。誰也不想讓自己家地盤上再弄出一樁血案,相比起來,那點盈頭小利又算得了什麼?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的是,一花一世界客棧卻悄無聲息地接下了這趟活。而且事前沒有透露一點口風,等到大家知道的時候,客棧里已經喜樂宣天,新郎新娘連天地都拜上了。嗯,沒錯,這是一場古式的婚禮。

因為只有古式的婚禮,新娘才能用大紅蓋頭遮住臉。

大紅蓋頭下遮住的是山貓的臉,沒有人知道,他在整個婚禮過程中內心的影陰是多麼的巨大。假結婚也就罷了,對象還是孫名揚那隻老鬼。山貓的心裏是一百萬個不願意啊。

同樣的,孫名揚也是不願意的。他都經歷了四百多年的時光,至今都沒娶過媳婦。結果好嘛,頭一次結婚,娶的卻是只雖然頂着蓋頭、穿着寬大新娘服也難遮魁梧身材的傻貓!

在程小花提出這個主意的時候,這一妖一鬼異口同聲的反對。尤其是孫名揚反對得最大聲。

於是程小花就說:“那行吧,你不願意娶山貓。那就娶我唄,反正是假的,我不介意呀。”

孫名揚的腦迴路確實不正常,但是在死生大事上,他一向拎得很清。沒錯,程小花是不介意,但她未婚夫很介意啊。哪怕是假的,他也無法想像,景殊殿下知道這事後會有怎樣的後果。

孫名揚不出聲了。程小花又微笑着看向山貓:“給你兩條路選:第一,嫁給老孫;第二,娶我!”

山貓毫不猶豫地回道:“我嫁老孫!”

湊對成功,接下來當然就是放出消息,然後辦喜事。沒有人承接喜宴也難不倒他們。放出山貓,使個迷魂幻術,影響下客棧老闆娘的腦電波,讓她同意下來就行了。

簡單地把婚禮的流程都走完后,回到臨時的新房裏,身着喜服的新人挨着肩在床邊坐着。

坐着坐着,山貓的手從闊大的袖擺里伸出來,俏俏地拽了拽孫名揚。

孫名揚正在神遊太虛,猛地驚了下就往旁邊躲了躲:“幹什麼,不許動手動腳!你都有女朋友了,要自重懂不懂?”

山貓又把手縮了回去,輕聲道:“老孫,我能不能把蓋頭揭了?我啥都看不見,干坐着也太無聊了些。再坐下去,我怕我要睡著了。”

孫名揚白了他眼:“你以為我不無聊呀?我剛才都悄眯眯地睡著了。那鬼東西也太墨跡了,等得我都不耐煩了。”

孫名揚說完,又打了個長長了哈欠。

坐得膩味了,他乾脆就站起來晃晃腰,扭扭脖子。走到窗開時,還順手推開了窗子。外頭的是漆黑一片,但他的視力好,隱約還能看到不遠處那一大片的彼岸花在夜風下輕輕地搖曳。

彼岸花的花香本是極淡極淡,處於他這裏的位置原是嗅不到的。但也不知道是因為今晚有風,還是他的鼻子忽然變得特別靈敏了起來。孫名揚竟覺得花香縈繞在鼻尖越來越濃郁,越來越濃郁……

慢慢地,孫名揚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血紅的眼睛,唇角斜斜地挑起一抹冷笑。

他轉過身,緩緩地走近床邊,雙手伸出,猛地掐住了山貓的脖子。

山貓保不及防地被他掐住,臉又被蓋頭遮住,雖然搞不清狀況。但也知道事情不妙,兩個貓爪反抓住孫名揚的手,想要將他的手掰開。

論實力,山貓要遠遠高於孫名揚。可是眼下卻不知道因何,只覺得孫名揚的力氣大得出奇。山貓使足了力氣也沒能掰開他的手,反而自己的脖了被他越卡越緊,完全呼吸不過來了。

就在這時,躲在柜子裏的程小花及時沖了出來,凝出兩團火焰“啵啵”地彈向孫名揚,孫名揚兩隻手都被燒着了,可就是認準了不撒手。

程小花又怕自己靈力凝出的火真的傷到了孫名揚,在彈出兩團火后不敢再燒他。凝盡全部靈力,一掌拍向孫名揚的印堂處。

掌落之時,一聲凄厲的女聲乍然響起,緊接着便見一團血紅色迷霧一樣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從孫名揚身上飄了出來。

孫名揚神情一驚,猛地清醒過來。他一清醒過來,就覺得兩隻胳膊火辣辣地疼,顧不得旁的,趕緊拍熄余火,還一邊哇哇叫着:“燒死我了,疼死我了!”

看到旁邊已自己掀了蓋頭的山貓,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臉還憋的通紅,一副差點死過去的模樣。孫名揚有些不解:“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程小花沉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不敢現出原身來?”

那一團紅色的霧在房間裏飄飄蕩蕩,忽散忽合,如果不是顏色不對,必然讓人誤以為是團不小心飄錯的白雲。

“嘿嘿……”紅色的煙霧裏傳來了陰冷陰冷的笑,然後慢慢地向窗外飄去。

山貓這會緩過勁來,見狀速度地撲到窗邊,搶先一步關上了窗子。

程小花正想誇山貓一句“機靈”,然而接下來就見那團紅色的霧順着窗縫快速地溜走。

山貓撲騰着爪子想抓,然而霧是無形的,他的撲騰也只能是徒勞。

眼見着紅霧溜走了,山貓打開了窗子就想追出去。程小花擋住了他:“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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