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的詛咒(五)

彼岸花的詛咒(五)

孫名揚和山貓趁着天還未黑,都出去打聽情況了。

去了約有一個小時,兩人晃悠悠地回來了。每個人都上都拎着一大袋東西,吃的、喝的、玩的都有。

山貓手裏還拿着一把用塑料做成的彼岸花,問程小花:“這花好不好看?萌萌喜歡花,我準備帶回去送她。”

程小花哭笑不得:“讓你們去打聽個事,怎麼買回這麼多東西?口袋裏的錢是不是都花空了?”

孫名揚將手裏的幾個大袋子往桌上一擺,說:“打聽事哪有那麼好打聽的?這裏的人都精得很!我們去小超市,還沒問兩句就先問我們要不要買東西?我們尋思着不買東西就問東問西的,太扎眼了。可氣人的是,東西買了一堆,那些村民們別的事上都能和你東拉西扯,熱情的不行。可一提到要緊事上,他們就像訓練過似的嘴巴閉得死緊。”

山貓也附和道:“對!我們從村頭到村尾,每家店都逛了一遍。可一句有用的都沒問出來,錢還花光了。”

孫名揚說:“小花呀,這錢你得報銷吧?這算是情報費!”

程小花說:“沒有套出來的情報,也好意思找我收情報費?”

嘴上那麼說,但到底還是給報銷了。

活人口裏打聽不到有用的事,那就只能從死人嘴裏問了。

於是孫名揚又去找了管轄這一帶的鬼差,套了一夜的近乎,終於在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帶回了有用的消息。

五年前,當杜家村還沒改名叫迎花村的時候,和周圍普通的村莊一樣。村子裏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賺錢,只餘下一些老弱婦孺。村子附近也有些彼岸花,但都零散不成片。

在村民的習慣里,更喜歡稱這些花為:死人花。因為它們最愛生長在陰暗潮濕的田間地頭,也經常會出現在墳地里。

五年前的一天,這裏發生了一樁奇事。村裡一位年輕小夥子,在結婚當晚被活活嚇死,而他的妻莫名其妙地拿着剪刀自殺了。等到人發現的時候,只余兩具面容猙獰的屍體,在一室紅光中格外的觸目驚心。

村民雖然覺得這事蹊蹺,但沒多久便也掀過不提了。

然而,在一個月之後,村裡又有戶人家辦喜事。新娘被剪刀扎死,新郎瘋了,見人就喊救命,還說他已經死了的新娘子是妖怪!是鬼!

村民們漸漸地意識到不對勁了,可是喜事不能不辦呀。

第三戶人家在辦喜事的時候,當夜親朋好友都特意沒走,在新房裏、外都擁滿了人。原想着,人多陽氣足,就算真有什麼邪氣也都能給嚇跑。

想法是好的,可惜結果依然是悲傷的。那些留下來的人熬到了後半夜都犯困打起了磕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聲凄厲的尖叫給吵醒了,然後就發現新娘和新郎都不見。

就在大家都四處找人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頭傳來“砰!砰!”兩聲巨響。大夥徇聲找去,看到的就是新娘、新郎雙雙墜樓,倒在血泊里的慘況。

從那次之後,村裡再也不敢辦事喜了。

而於此同時,死人花開始漫山遍野地瘋長。很多花甚至都長到了田間,連正常的農作物都沒法種植了。拔、打葯,都收效甚微。就連火燒,也是燒完之後要不了多久,就瘋長出來。

後來還是鎮長了解情況之後,提出既然滅不掉,乾脆開發成旅遊景點吧。這種花在農村人眼裏不受待見。然而,現代很年輕人,受小說、影視、傳說影響,對這種花極為推崇。

當成片成片的花海照片一經在網絡上傳播出來后,果然就吸引了很多的遊人。大家在這裏賞花、拍照、寫生。甚至還有人在村子裏一住住一季,直到花謝后,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而對於村民們來說,因旅遊帶來的收益遠遠高於種田。甚至原先在外務工的年輕人,都有不少回到老家來做起了小生意。

可是這一切的利好,都沒能揮散村民心頭的那一片陰霾。沒有人家敢再辦喜事,能拖就拖,拖黃婚事的都有好幾起。

後天有在外打工的年輕人偷着外地結了婚。婚禮辦得低調又謹慎,好在沒有出現異常情況。

於是村裡人便都摸出了門道了,只要不在村子裏大辦喜事。偷摸着在外地辦完了再回來,就不會有什麼影響了。

摸清了這種規律,村民忽然就覺得問題不是那麼嚴重了,相反得,彼岸花帶來的收益還遠遠地高出他們從前務農時的。

然而事情真的會是那麼簡單嗎?

程小花又推開了窗子,此時朝陽剛剛在遠處的山頭上露出了半個頭,金輝刺眼地披灑了半個山坡。映得山坡上的彼岸花更加妖艷。

遠處一共有四處山坡,再加近處的幾百畝田地上,全都肆意盛着紅色的彼岸花,一直蔓延到近處的田埂上,最近的花離住小程他們住的客棧只有兩、三米遠。猛地一看,大有花海要包圍村子的感覺。

“不過五年的時間,花海已經擠佔了這個村子的山頭和田地,會不會最後將整個村子也據為已有?”程小花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時,倏地一驚。

山貓催促着程小花:“小花姐,我們出去吃早飯吧。我看網上說,這裏早點特別豐富。尤其是特色的麻辣牛肉麵,味道一絕!”

孫名揚說:“你口味真重,大清早的吃麻辣牛肉麵?”

昨天到得晚,來了之後便隨便在客棧里吃了點飯。而後,孫名揚則去打探情況。程小花帶着山貓在村子裏四處逛了逛。當時天晚,也沒發現村子裏有不尋常的地方。

現在天光大亮確實也該再多逛逛。

因為時間還早,沿街的各色鋪子,除了做餐飲的大多還未營業,遊客也還不算多。

山貓一路聳動着鼻子到了一家賣牛肉麵的小麵館外,笑道:“小花姐,我一路聞來就數這家的牛肉麵最香,肯定也最好吃!”

孫名揚打趣說:“你這鼻子不去當警犬真是可惜了。”

山貓臉色一沉:“我們貓科動物血統多麼高貴,你怎麼能把我和低賤的犬科動物相提並論?”

程小花笑說:“行了行了,趕緊吃飯吧。吃完了還有正經事要忙。”

這裏的牛肉麵果然不錯,連程小花都呼哧呼哧,很快一大碗面下肚了。剛才還口口聲聲指責山貓重口味的孫名揚也悶聲不響地吃了三大碗。至於山貓,十碗下肚都是小意思。

吃完了早飯後,程小花帶着孫名揚和山貓穿過村子,一路到了村尾的一戶經營小超市的人家。

因為地段有些偏,這附近的遊客少,小超市的生意有些清冷。

程小花進去隨便買了幾瓶飲料,付了錢后,似是隨口地問了句:“請問這裏是杜超的家嗎?”

老闆是個五、六十歲的女人,頭髮幾乎已經白完,臉上溝壑縱橫。聞言神色微驚,“是杜超的家,你是誰?”

程小花道:“我們是杜超以前在城裏讀書的同學,正好到這裏來玩,順便來看看他……他,最近還好嗎?”

女人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一些。

“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看看他。不過他現在瘋得厲害,你們最好不要靠近,萬一傷到人就不好了。”

在女人的帶領下,程小花他們穿過小超市的後門,進到了這家的堂屋,又順着樓梯上了二樓,停在二樓盡頭的一個房間前。房間的門是上了鎖的,女人掏出鑰匙,伸進鎖眼裏轉了幾圈后,推開了門。

門一推開,就是一股子難聞的氣息傳來。伴之而來的還有“嘩拉拉”沉重的鎖鏈聲。

房間的白牆上還貼着兩個已然褪了色的大紅的喜字。地上鋪着地磚,雖然是新拖過,地板上很乾凈,然而床角邊上的一堆黃褐色的污物,將整個屋子弄得臭氣熏天。

“你怎麼又拉到地上了,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旁邊有馬桶有馬桶,怎麼就是不知道用呢!”女人嘮叨着走門口處拿來了掃把和畚箕,那糞箕里居然還有土,往那堆糞便上一蓋再掃幾下,勉強弄乾凈了。

程小花他們才走了起來,也看到床上的男人。

男人正蜷縮在床上,似乎因為有人靠而惶恐不安,雙手捂着臉喃喃地自語:“不要來害我!有鬼,有妖怪!媽,媽你快救救我啊!”

女人大約也習慣了他這副模樣,湊過去道:“小超,你同學來看你了。你看看,還認識他們嗎?”

男人的聲音頓了頓,雙手往下移了移,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來,而後又猛地大叫了起來:“走開!都走開!不要來害我!妖怪走開!”

腳下的鏈子也因着他的動作而晃蕩得更加厲害了。

女人回過頭來,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已經瘋了五年了,有時連我都認不出來。謝謝你們還能想起來看他,只是……哎,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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