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個天才的誕生
突然遇到這個鬼情況，為何台里不切直播，難道要他背鍋？
有台領導背書，外星人入侵地球他照樣敢播。沒有台領導背書，好事壞事，與他何關？他要養房子養老婆孩子的。
榮克的身前，女記者定住了，攝像師定住了。
圍着的南風造船廠的人定住了，圍過來的聯合執法檢查組定住了。
電視畫面都定住了。
台里沒切直播，攝像還在錄影，女記者還舉着麥克風。
但是，沒人說話，全被榮克一句“他不是地球人”凍住了。
“畫面怎麼不動了？
“電視壞了？”
電視前，無數人在拿手拍電視。
……
足足等了二分鐘，榮克身前一直舉着話筒的女記者，突然臉色灰敗起來，強顏歡笑的對採訪對象伸出手：“您好，榮先生，謝謝您接受我的採訪，我是鳥城衛視的實習記者韓箐。我的同事將接替我，繼續對您的採訪。”
“不客氣，我的榮幸。”
榮克伸手與韓箐輕握了下。
韓箐訝然的一抬頭，這個男人的手好冰，跟着回頭，與同事笑了一下，靜靜離場。
“您好，榮先生，我是鳥城衛視《城市直擊》節目主持人。”
一個青澀不失嬌媚，活力四射不乏穩重的靚麗女孩，對榮克伸出了手，甜笑的自我介紹，“唐糖。”
“你好，甜小姐。”
榮克也笑了起來，嘴角浮現出一絲邪魅。暗笑，你屁股上長了顆痣，都是我告訴你你才知道，裝什麼大尾巴兔子。
正好，我打算當回演員，你也演上了，那就彼此配合一下吧。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唐糖橫了榮克一眼，笑着問：“您剛才說，您的好朋友，史克郎，他不是地球人？”
“對！”
榮克輕輕點了點頭。
“我可否冒昧的問一下，您是怎麼跟外星朋友聯繫的？”
唐糖甜笑，“這個問題，想必觀眾都很關心，人類的通訊技術，可以聯繫外星球了么？”
她才不信面前的死傢伙呢，看到榮克賊兮兮的詭異笑容，腦子裏就會浮現出那個噩夢一樣的冬季……
那時的唐糖與榮克，青蔥年少，兩小無猜，那時的他們，正年輕……
那是一個冬季的假日，北方某路邊，唐糖小解，榮克是護花使者兼把風。
然後，發生的事情，讓兩人自此關係劇變。
唐糖：“我屁股被黏住了。”
榮克：“我看看。”
唐糖：“你別過來！”
唐糖：“…你過來幫我想想辦法。”
榮克：“…沒辦法了，只有這樣了。”
當時的榮克，解開褲子，用一泡滾燙的童子尿，幫唐糖的屁股與鐵欄杆脫離接觸，然後哈哈大笑：“唐糖，你屁股上有顆梅花痣呢。”
自此，友絕！
……
唐糖看見榮克詭異的笑就心頭火大，要不是直播，他敢再用這種戲謔的眼神瞄她，她肯定拿話筒砸死他。
砸死他。
砸死他。
唐糖臉上慢慢浮上了一股解恨的快意，讓對面接受採訪的榮克莫名其妙，定了定神，回道：“我朋友不是外星人，他是另外一個時空的人，來自蒸汽朋克世界。”
編故事吧，死傢伙，你接着編。
唐糖心裏撇嘴，一點不信，臉上卻是一副好奇的讚歎表情：“那麼，您的朋友史克郎先生，是如何來到我們的時空呢？”
“有時候他過來，大部分時候，是把我拉到他的時空。”榮克深沉道。
“是你說的那個蒸汽朋克世界么？”唐糖追問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征戰，殺戮，無盡的荒原，遍佈的廢墟，漫天的機器。”
榮克一臉沉痛，“…鉚釘，皮革，齒輪，精密，泛黃的永恆時光。機械巔峰，脈衝，不竭能源，永動機，魔幻工業。那是一個處在一戰前時代的魔幻世界。”
接着，榮克開始把從蒸汽朋克世界看到的景象，一一複述出來。
描述的細節，甚至精確到井蓋里的鋸齒鼠碰到人類時，先是後肢獨立，齜牙揮舞雙爪發出恐嚇，跟着疾速逃竄時的模樣。
蜂巢一樣的住宅樓，廢墟中的城鎮，陰暗的地下市場，奴隸制的生物群落……
血池中誕生的洞穴人，樹上果子長出來的妖精，胎生的怪物，蛋生的人……
“…那是我手底下的洞穴苦力，淺棕色，短毛只有指甲蓋長，大黑眼睛，沒有眼白，尾巴可以捲動扳手呢。”
“…巴依是我的管家，就是那個不到一米的小怪物，只有它才有破袍子穿，那可是身份的象徵。”
“…對了，與它袍子上相同的扣子，我還在淘寶拍賣呢，是個雙頭鷹扣子，叫‘七個小矮鳥’。可惜，一塊錢沒人要。”
“…它每次見到我，總是諂笑的撫胸來一句‘監工大人，您忠誠的管家巴依向您致敬’，可忠誠了。”
“…用來鑽灰熊板的不是機床，不是的，就是簡陋的搖鑽，洞穴胸壓式，鮮血兌換出來的。鑽孔效率50%，調節區間1~12毫米，適應單金屬，峰值硬度莫氏9度。”
“…史克郎認為齒心二的後期改進，應該朝油電混合上轉，我不同意他的看法。”
“…燃煤的效率還可以再提高，我們倆正配合著挖掘齒心一的潛力，爭取在自重五十噸內，可以承載500噸的質量……
“…卡特彼勒797浪費太嚴重了，1:2的自載比，是對重型機械的玷污，灰熊就已經可以做到1:25，燃料消耗只有九十分之一……”
“…齒輪強度已經解決，但在軸承與鋼材選擇上，我們產生了爭論，史克郎正在研究各型鋼材的分子結構，我正在讀關於輪胎與路面的技術論文……
“…我們正在計算如何拖着一艘航母的情況下，不壓塌低等級公路的路基……”
“…馬力還要加大，目前有兩個解決方案，第一，將煤粉用高頻發生器震成顆粒，加大燃燒。第二，改進齒心一的整體構造，加大燃燒室……”
“…熱氣推動，可以有足夠的力量將十艘航母拉上平流層，空天飛機場是沒有問題的，飛機或是跨洋的蒸汽機械，可以安穩停靠……”
“…煤是萬木的靈魂，燃燒的靈魂，炙熱而璀璨，它是澎湃的動力……”
“…沒有齒輪，就是異端。齒輪轉動之時，孕育機械的靈魂，失去靈魂的機械，沒有資格攀上機械文明的巔峰……”
“…永動機是存在的，我與史克郎對此深信不疑，我們正在實現它……”
“…煤，石油，萬物生靈的屍體，我們是燒屍人……”
“…蒸汽朋克的動力，來源於死亡的力量……”
“…死亡的味道，如此美好……”
榮克神態認真，語氣溫和，時而陷入回憶，笑容恬靜，時而歇斯底里，揮拳咆哮。
場上的人，全部陷入了獃滯的狀態。
四周的氣溫不低，但包括唐糖與攝像在內，所有人只覺得一股股陰森的寒氣，不停從心底冒出。
面前這個吸血鬼一樣，臉色蒼白，眼神時而炙熱，時而冷漠，時而瘋狂的青年，毫無疑問，是個瘋子！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這是確定無疑的。
南風船廠的職工，看着自己的小老闆，又惋惜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好的人，怎麼自己做過什麼都記不清了，明明自己加工零件的過程，都記成史克郎了。
小老闆這是失憶么？
“好冷！”
“我也是，怎麼越聽越冷呢？”
“這個哥哥好可怕，你看他的眼神，狂犬病么？”
“看見他，我想起來漢尼拔教授了。”
“吃人船廠老闆？”
“果然，技術宅不是正常人，我就知道。”
“能用飛天螃蟹送盒飯的，可能腦子正常么？”
“技術狂人，就是有點神志不清了。”
“瘋子！”
論壇上，彈幕網，時不時出現新的動靜。
“這是重度精神分裂，多重人格，毫無疑問！”
“我是持證醫師，我敢拿我十八年精神類疾病診療領域的從業資格擔保，此人有嚴重的分離性心理障礙，獨立的亞人格與主人格幾乎融為一體，他有如下癥狀……”
一個論證榮克是精神病患者的專業帖，被頂了上來，回帖的人越來越多……
對一個瘋子，人們沒興趣，厭惡的躲都來不及。
但是，如果這個瘋子與尖端科學-聯繫在了一起，所有人都會馬上明白過來，自己正在見證什麼。
一個天才的誕生！
……
“劉局！”
買快餐沒被螃蟹找零的男幹事，看着榮克時而猙獰，時而微笑的蒼白臉龐，渾身寒毛都乍開了，小聲問身前的劉局，“咱給他開罰單，他會不會咬咱們？”
“領導！”
女幹事弱弱的補了句：“被咬算工傷么？”
“去去去！”
劉局一臉崩潰，扭頭趕蒼蠅一樣的揮了揮手，“人家是偷水偷電，又不是假冒偽劣，關咱們工商局什麼事，讓電力水務的罰去。”
“看我幹嘛，我才不去呢。有執法的機會，應該多鍛煉一下年輕人。”
十塊錢一籠包子的買主，電力系統的小頭目，朝自己的下屬招呼，“小王，領導要是決定處罰，就是你表現的時候了。當著攝像機的面，把罰單莊嚴的遞過去。好好表現一下咱們電力戰士，頑強不屈的英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