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揪出舊人

段連鳶親眼看着謝睿咽下最後一口氣，由上一世帶到這一世的怨念也在這一刻完完全全的釋然。

心裏默念着：宏兒，娘為你報仇了。

那伴隨着她重生后的噩夢也將在今日消失，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可唯一沒有結束的是她與謝蘊之間的緣份。

手心傳來謝蘊的溫度，她閉上雙眼，亦緊緊的握住了謝蘊的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由老候爺孟卓帶頭跪下，殿內響起了整齊而洪亮的聲音。

今日的謝蘊，可謂是眾望所歸。

廢太子謝禹卻也緩緩上前，正欲跪地行禮，卻是被謝蘊扶了一把：“皇兄，不可！”按理來說，謝禹才該是皇位的繼承人，因此，謝蘊還沒有做好登基的打算。

他劍眉緊蹙，緊緊的看着謝禹，不是警惕，而是探究，似乎在詢問謝禹先皇駕崩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一夜之間，謝禹會被幽禁。

這件事，整個大齊無一人曉，這一年多，謝蘊雖是離了京，卻亦在暗中調查先皇廢太子的事宜，卻是一無所獲。

即便今日這遺召是將皇位傳給他，但謝蘊仍舊希望能坦坦蕩蕩，如若其間有什麼誤會，他甘願將皇位拱手相讓，畢竟……段連鳶並不喜歡呆在皇宮，而他亦自小被安嬪灌輸了不爭不搶的性子。

謝禹瞭然一笑，心中已是明白了謝蘊的意思，卻是退了一步，再度跪下：“臣無心皇位，心繫江湖，只想離開這紛爭之地，做個閑雲野鶴之人！”

這是謝禹對謝蘊的承諾，亦是他對文武百官的承諾。

有了這一句，便無人再會能反謝蘊了。

謝蘊還想追問下去，卻是被段連鳶拉住了袖口：“皇上，既然廢太子心意已決，您何必咄咄相逼，便由着廢太子而去吧！”

段連鳶向來不是重名利之人，今日會說出這話，定然是另有隱情，謝蘊是了解她的，隱隱明白，這其中必然有一些不能當眾宣佈的事。

因此，他點了點頭，微微一思慮道：“朕便封謝禹為燕親王，賜……”封地，話還未說完，謝禹便打斷了他的話：“臣謝皇上封賞，臣不要任何封地，只求閑雲野鶴，不受約束！”

這話說的堅決如鐵。

已不留任何餘地，不光是謝蘊，便是朝中任何人都看得出來謝禹離去的決心。

良久，謝蘊終是嘆了一口氣道：“隨時歡迎你回來！”

謝禹這才起身，兩人擊掌言和，之後，謝禹轉身離開了昭華殿，拒絕了所有人的跟隨，他的臉上露出了良久的釋然的笑容。

似乎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的做回了自己。

當然……先皇為他守的那個秘密，在被禁的日子裏，林木已然告知了他，這個皇位本不該是他的，如若他早一點知道這個秘密，那麼……他也不必在皇宮中垂死掙扎。

想到這裏，謝禹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一些，命運與他開了一個玩笑，他並不是韓昭儀的兒子，而是皇后狸貓換太子而抱進皇宮的犧牲品。

這一切，要怪就怪皇宮險惡。

雖說謝蘊說過隨時歡迎他回來，可是……謝禹只怕是有生之年，都不會再來此地了。

……

三日後，謝蘊傷勢轉好，國亦不可一日無君，在眾臣的齊名要求下，謝蘊終穿上了龍袍，登上了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

而此時的段連鳶亦穿上了鳳袍，成為了大齊的皇后，大皇子宏兒，當即立為太子。

所有的一切，都似是塵埃落定，卻又似剛剛開始。

“娘娘，皇上繼位，您又陪着皇上吃了那麼多苦，就算不能做皇后，也理應被封個貴妃，可眼下這算是什麼意思？您便是連個封號也沒有，便是您人好，不去計較，倘若換了別人，定是鬧得不可開交！”自打回到京城，紫紗便到韓湘凝的身邊伺候了。

原以為韓湘凝陪着謝蘊經歷了人生的大風大浪，定然會得到謝蘊的寵愛。

卻不想，謝蘊就如同沒有溫度的冰山一般，這一年多來，卻是沒有多看韓湘凝一眼，便是幾回在紫紗的教導下，韓湘凝放下身段，想要勾引謝蘊，卻是被他趕了出來，自打那時候起，韓湘凝的心便涼了。

她漸漸明白，一個人的心，並不是堅持就能得到。

“紫紗，我不想做娘娘了，這皇宮不屬於我……”韓湘凝的臉上沒有半絲的喜悅，雙眼中滿是絕望，當年，她執意跟着謝蘊離開京城，便是以為，在沒有段連鳶的北疆，她能獲得這個男人的一絲溫暖。

她的眼裏、心裏，全是謝蘊的影子，可她看到的謝蘊，卻是眼裏、心裏，全是段連鳶的影子。

這便是愛一個人的執著，韓湘凝明白了，也想通了。

她不願再繼續呆在謝蘊的身邊，每日看着最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親密相愛。

“娘娘，您瘋了？”紫紗幾乎是尖叫了起來，要知道，韓湘凝可是謝蘊名正言順的側妃，入了玉碟，就算謝蘊眼下不給韓湘凝名份，可朝臣鬧起來，最終這名份是要給的。

而且依韓湘凝側妃的位置，在後宮的封號，絕不會在貴妃之下。

在紫紗看來，皇上三宮六院，怎麼可能一生一世，只沾染一個女人？

“娘娘，您愛了皇上這麼多年，為何如今要放棄？這後宮也不可能只有皇后一個女人啊，再過些日子，選秀一到，皇上的後宮必定要充盈啊，到時候皇上想通了，知道了娘娘的好，必然會對娘娘刮目相看的，娘娘……您別傻了！”紫紗說的倒也沒有錯，皇上選秀那是衡古不變的規矩。

再說了，別說謝蘊眼下是皇上，便是京城中的官賈之家，也沒聽說過一個男人只娶一個女人的道理。

“你不懂，你不懂的……”韓湘凝痛苦的搖了搖頭，眼淚從那美麗的雙眼中滑落。

她是真的放棄了，沒有人知道她為了謝蘊付出過多少，亦沒有人知道她這份愛的執著。

“娘娘，您聽奴婢說，您只要和皇上有了夫妻之實，皇上必定會對您不一樣的……”紫紗見她如何也說不通了，乾脆從袖口掏出一包東西。

她原本以為回到京城，便是韓湘凝不得謝蘊的喜愛，也總該有個位份，眼下瞧見韓湘凝便是連個份位也沒了，紫紗是真的急了。

她不甘心段連鳶獨霸謝蘊，更不甘心自己作為安嬪的人，卻連個下人都不如。

她要讓段連鳶付出代價，這包葯是蘇元給她的，看得出來蘇元亦對段連鳶恨之入骨，這一回，蘇元能混入皇宮，又豈會錯過這個報仇的機會？

“這……紫紗，我不想這樣……”韓湘凝滿面的為難，心裏卻是糾結的。

如若事情真的能這般簡單，她便是做惡人，也認了，可是……怕只怕謝蘊一輩子也不會原諒她。

與其被謝蘊懷恨，她不如做個善人，讓謝蘊記住她的好。

“娘娘……”紫紗見她如何也說不通，眼珠子一轉，見宮中眼下無人，一掌便拍在了韓湘凝的後頸上，韓湘凝只覺得脖子一痛，而後便沒了知覺。

紫紗乾脆將韓湘凝扶到床榻，而後喚來宮婢道：“快些去請皇上過來，娘娘身子骨有些不舒服……”

待做完這一切，紫紗又將那包東西倒入了寢宮的香爐中，很快，奇香漫延，充斥着整個屋子……

紫紗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出了韓湘凝的寢房。

約摸黃昏時候，宮女前來通報，皇上來了，紫紗將眾人都遣退了，便只剩她獨自一人在外相迎。

卻不想，來的卻不是謝蘊一人，竟還有段連鳶。

紫紗面上的笑容卻也僵住了，卻仍舊勉強行禮道：“奴婢參見皇上、皇后”。

段連鳶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便已經瞭然今兒個發生了什麼事，韓湘凝名義上是謝蘊的側妃，便是她如何憎惡韓湘凝，卻也不至於苛待了她。

她清楚的記得，這浮華殿是派有十名宮婢、四名嬤嬤、八名太監，加上韓湘凝自己身邊的人，算算也有三十餘人，按理來說，是熱鬧的，可眼下，卻清冷的如同深夜。

沒有理會紫紗，段連鳶逕自入內，還未進韓湘凝的寢房，卻見紫紗竟不顧規矩的追了上來。

“皇後娘娘，我家娘娘身子不適，皇後娘娘還是小心些，若是傷了鳳體可就不好了……”紫紗興許做夢也不曾想到，謝蘊竟會將段連鳶也一塊帶來。

這不該是一個男人的作為……

慌亂的看着段連鳶，紫紗竟不顧規矩攔在了她的面前。

段連鳶前行的腳步亦是一頓，聲音冷冽如冰：“紫紗，人不會有太多的機會，本宮給了你一回是讓你悔過自新的，而不是重蹈覆轍的！”

說罷，段連鳶一把推開了紫紗，‘呯’的一聲，便推了韓湘凝的房門。

只見韓湘凝正撐着床沿，想要爬起來，卻是渾身無力，又跌了回去，她面色潮紅，前襟微微拉開，眼神迷離，顯然是中了那迷情之葯。

再一聞這屋子裏的氣味，異常古怪，便知是那熏爐的問題。

“霍雲，你過來！”衝著身後的人喊了一句，便有一人立即上前俯首聽命，不是別人，正是霍神醫的關門弟子霍雲。

自打知道段連鳶就是畫中人的女兒之後，霍雲便認了命，從此留在宮中做太醫。

“皇後娘娘，這……讓我這樣去治病，不太好吧……”霍雲一進來便瞧見韓湘凝衣衫不整的模樣，他本能的紅了臉，欲哭無淚的扭轉頭去……

段連鳶勾了勾唇：“你若不治，我就去告訴你師父……”

這句話簡直成了霍雲的魔咒，他哀嘆了一聲，視死如歸的踏入房中。

而這時，趙羽亦在宮中抓住了一人，此人混在禁衛軍當中，臉上有着一道長長的疤痕，辨認起來，卻也極為容易。

“蘇元，我們又見面了！”兩世為人，雖說蘇元極力偽裝，可段連鳶卻還是認出了他。

是啊，上一世，間接將段子峰害死的人，她如何能忘記他的模樣？

“皇後娘娘，求求你，看在我們表兄妹的份上，就饒了我吧……我是受二表妹指使的，當年是她故意放了我，還給了我許多銀子，讓我找你報仇的，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蘇元見死到臨頭，乾脆將已死的段楚瑤搬出來頂罪。

他說的這一切，卻也不假。

段連鳶早在當年便已經猜測到，她與蘇元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這一世，段楚瑤便是早死，卻仍舊埋下了禍根在禍害她，真是好手段。

段連鳶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冷笑：“你說的沒錯，我……不該殺你！”

聽了這話，蘇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想磕頭謝恩，卻聽段連鳶繼續道：“來人，將他交給刑部，當年所犯之事，刑部定是有記錄的！”

蘇元臉上的笑意還未消散，雙眼又是一瞪，他當年便是仗着段雲華的地位，逃過了一次又一次，如若他所有的罪名加起來，便是牢底坐穿，也不夠去賠。

“不……皇後娘娘，我招了，我全招了，這一切都是紫紗指使我的，是紫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