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4. 請你好起來
“是你說了算嗎?!”沈飛也火上了頭,怒一揮手:“送他去醫院冷靜幾天,想好了再回來!”
“不用想了,我不幹了!”黑皮咬着牙關,應聲大喊:“不幹了!聽明白了嗎?拆夥!誰願意當你們弟兄誰去,勞資不受這窩囊氣!”
見勢不妙,武傑趕緊叫了兩個弟兄過來打手,半拖半拽着黑皮往外面走。
黑皮顯然是被氣得狠了,一邊被拖拽着走,一邊還大聲喊着。
“張浩,勞資沒有你這樣的兄弟!你也配當人兄弟嗎?你這種冷血動物,就活該帶着你的錢進棺材!”
“勞資瞎了眼才來跟你干,你狼心狗肺!你不配當我周鴻的弟兄!”
“十幾年的感情都比不上你的錢,你個鑽錢眼的狗東西!”
“冷血!叫弟兄給你擋刀!我艹你……”
武傑一手捂住黑皮的嘴,一邊招呼着搭手的弟兄加快速度,三個人架着一個人,漸漸聽不見聲音了。
看得目瞪口呆的神力公司一群人們,這會兒才稍微回過神來,轉頭一看張浩那張沉得要壓死人的臉,面面相覷,一溜煙地散了。
張浩就靜靜站在門口,頂着一張極為難看的臉一聲不吭,也不動彈一下,雕塑似的。
“浩子。”沈飛眼神複雜地看着張浩,“說說吧,怎麼回事?”
“咳咳。”柯力清清嗓子,極為識趣地說了句“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啊。”飛快地溜了。
張浩眼珠子僵硬地動了動,聲音暗啞道:“他不願意干就不願意吧,隨他去。”
“娘的,你總得給我說清楚吧!別人不能說,這兒就我和牛頭也不能說!”沈飛氣結。
一旁的牛頭摸摸大腦袋,“兄弟反目,不是為女人就是為錢財,黑皮不愛錢,我打賭是女人。”
沈飛一愣:“什麼女人?”
“岑谷。”張浩長吸了一滿口氣,憋在胸口,嘆了一聲,道:“岑谷來找我談點事,關於天閣的,交涉出現了點問題,她聯繫黑皮了。”
“什麼玩意兒!”沈飛瞪大了眼睛,岑谷這號人聽都沒聽過。
“你跟他解釋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張浩瞥了眼牛頭,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牛頭能不能跟沈飛解釋清楚張浩已經不關心了,一個人從街尾的宿舍走到街頭,路上看見的弟兄們都一副想問不敢問的心虛表情,看着張浩走過,連打招呼的都猶豫好半天,甚至有些裝作沒看到的,連招呼也不打了。
一路走出來,張浩面無表情地上了車,打上火,一腳油門直接沖了出去。
回到天閣的辦公室,張浩終於是鬆了口氣,揉了揉眼睛,一打開電腦就跳出了新的郵件提示。
陌生的發件人,張浩卻好似一點也不意外,熟練地接收文檔,卻在看見這張的時候,陡然瞪大了眼睛,極為震驚。
上面清清楚楚,印着封澤和岑谷的照片,但並不是單人照,而是兩人十分親密地摟抱在一起的合照。
儘管照片里的人看起來還十分青澀,但已經足夠清楚地認出這兩張臉。
“張家小子,你讓我調查的事情我已經給你查出來了。這兩家是世交,封澤和岑谷是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兩家關係十分密切。更具體的消息我給你附加了說明,你答應我的事情也必須辦到。
如果你爺爺的功法真的落到岑家手裏,或者封澤手裏,讓別人學了,你爺爺死不瞑目!我也不會放過你!”
張浩臉色復地看着這一段話,江溫良從來過沒有這麼嚴厲的語氣,衝著和爺爺的交情,對自己可謂是盡心儘力,但這部他嘴裏所謂的“功法”,竟然真的重要到這個地步嗎?
爺爺留下的那本看不懂的“古書”,到底是什麼?
自己身上出現的種種不正常的現象一幕幕在張浩腦子裏重現,隱隱中,張浩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有更多的謎團迷霧般圍繞上來,讓人不敢往裏深探。
岑谷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黑皮的叛逃,江溫良的警醒……
所有東西一股腦地在張浩腦子裏來回纏繞打轉,張浩腦子像是被無數根細線纏繞,理不清思緒,也看不清眼前。
正糾結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炸響,張浩一個激靈,從謎團中清醒過來,接起了電話。
“張浩,我已經到了,現在你可以準備過來迎接你的驚喜了,我去韓氏醫院等你。”
“醫院?劉伯您怎麼一回來就要去醫院?是不是身體犯毛病了?”張浩警覺道,隨即又覺得不對,聽劉長業聲音可不想是生了病,又連忙問道:“您受傷了?”
“別多問,你來了就知道。韓氏醫院是你自己的地盤吧,順便過來幫我辦個會員,我要安排個人住院。”劉長業利落地掛了電話,沒給張浩一點反應的時間。
不明不白的,張浩不敢耽誤,怕是劉長業出了什麼事,趕緊地開車往醫院去。
外頭天已經快暗了,醫院這時候應該是比較閑暇的時間,尤其是韓星火自己的私人醫院,本來就沒什麼人,現在大部分醫生護士們都下了班,醫院更是冷清。
張浩趕去的時候,大廳里就沒幾個人,劉長業一身灰色長袍極為顯眼,正俯身在和誰說著什麼,被長袍遮擋,張浩看不大清。
快步走過去,張浩不禁有些感慨,許久沒見,劉長業全然沒了那內斂的暴戾,長袍加身,只襯得人儒雅溫潤,沾着江南雨巷濃濃的書生氣。
“劉伯!”張浩站定在劉長業面前,一路跑來,有些微喘。
“來了。”劉長業直起身,面向張浩,卻又偏頭朝後看了一眼,一臉神秘的笑容道:“你自己看看吧,我說的驚喜。”
劉長業讓開了身體,灰色長袍之後,醫院白色的座椅上,少女一雙靈動的雙眼盛着水霧,眼巴巴地看着張浩,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張浩哥哥……”千幼些微顫抖的聲音,帶着羸弱的雙肩都在抖動。
張浩愣住了。
千幼瘦了,看着弱不經風的身體好似隨便一陣風就能吹倒,她咬着下唇,下巴也削尖了許多。
儘管少女極力想擠出一絲微笑來迎接這以為今生都不可能會有的重逢,但越是想勾起唇角,眼裏的霧氣卻越發濃烈,終於是聚成了大顆大顆滾燙的淚水,從眼裏滾落,朦朧了眼前的依舊挺拔的男人。
“千幼……”張浩呢.喃了一聲,眼前的出現的少女讓他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般,張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瞪大了雙眼極輕極緩地往前走了兩步。
張浩蹲下身來,慢慢試探着伸出一隻手,想逝去少女臉上還在不斷流淌的眼淚。
直到指尖傳來濕熱的觸感,張浩手指抖了抖,顫聲道:“千幼,你……好了?”
“嗯!”千幼用力點點頭,一把抓住了張浩的手,“張浩哥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張浩鼻子一酸,下一秒,已經抱住了失聲痛哭起來的少女。
“千幼,好了就好,沒事了,以後我會保護你的。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不會讓你被壞人傷害的……”張浩不停地呢.喃着。
倒在自己懷裏血流不止的千幼,和懷裏瘦弱嬌軟的千幼,在張浩腦子裏來回閃過、交織、重疊。
那個躲在劉長業身後用小鹿般羞怯又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少女,那個會翻牆去探索白馬寺後院美景,眼神充滿靈氣的少女,在湖中央的亭子裏說著想要報答劉長業的單純少女,在自己懷裏虛弱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稚嫩而真誠地說著:“張浩哥哥我喜歡你”的少女……
張浩心頭彷彿凌遲,長久的愧疚瞬間淹沒了理智。
如果能再來一次,我不會讓你擋在我前面了,如果能再來一次,我一定答應你那些小小的要求,陪你出去遊山玩水……如果你聽得到我的心聲,請你一定要好起來。
“雖然我知道這時候打斷你們有點不近人情,不過千幼現在身體虛,還是先把手續給辦了,安排好病房我就給你們騰地方,隨你們關起門來折騰。”劉長業看看四周,輕聲道:“這兒還有人看着呢。”
醫院雖然人少,但畢竟是共中場合,也有值班的護士和醫生,大廳里相擁的兩人也引起了不少關注。
從張浩懷裏抬起頭,千幼長長的睫毛上還沾着濕潤的淚水,張浩笑着揉揉她的腦袋,起身對劉長業道:“我去打聲招呼,先辦個手續,讓千幼先在這裏療養吧。”
劉長業點頭。
目送張浩走遠,劉千幼眼裏閃過一絲痛苦,又帶着些釋然,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是除了劉長業之外第一個如此親近的人。
或者某種意義上,比劉長業更加令她依賴。
“千幼。”劉長業輕聲道:“他把你當成唯一的妹妹。”
“我知道。”千幼牽起嘴角,出神地看着正在辦理手續的張浩的背影,聲音飄渺而悠遠,“他站得太高太遠了,我並不適合他。我會成為他的累贅的,我都明白。”
“傻孩子。”劉長業輕嘆一聲:“是親人,不是累贅。”
也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張浩,劉長業心疼地將千幼揉進自己懷裏,眼神卻是飄向了遠處的張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