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騎虎少年
居遠峰費勁艱辛登上一座山峰,山風呼呼勁吹,額頭頻頻冒出豆大汗珠,全身更是散了架似的,腰背心口更是隱隱作痛,流浪半年他自然走過許多山路,不過那些比之眼前險峻蜀山來說,可謂小巫見大巫。
一路行來,山路崎嶇陡峭直如峭壁,真可謂無路可走,全靠他在怪石嶙峋尖銳的山石尖上摸索前行,為此磨破剛穿不久的嶄新布鞋,十個腳趾頭無一例外全都磨出水泡,紅腫一片,手指也被銳利岩石扎破。
居遠峰揮袖拭去臉上汗珠,氣喘吁吁,半響才緩過勁來。看着嶄新的鞋子衣袍,不由想及五湖散人來,不知師傅看到自己的留書時,會是怎麼樣一副心情。
“算了,既然決定了,眼下該是考慮如何找到前路要緊。”望向層巒疊嶂巍峨聳立高山,居遠峰想及:“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說的一點不假,幾天下來他已經穿破三雙嶄新布鞋,腿腳不聽使喚地顫抖,腳趾都快被磨爛了。路難走尚可克服,然而於千山萬壑中找一座山,端的是難於上青天。”
等了半天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樵夫,追問下終於得知靈山所在,臨走前樵夫還戲言山中有位老神仙。居遠峰暗暗一笑,繼續沿着崎嶇山路行進,更添幾道血淋淋傷痕。傍晚時分,終於來到靈山山腳。
靈山雲遮霧繞、鍾靈毓秀猶如濁世中一翩翩佳公子,與群山格格不入自成氣象。終於來到靈山腳下,居遠峰心頭不禁感慨良多,警惕地朝四周張望,然後將腳底鞋子脫下,從鞋墊夾層間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張泛黃的薄片,似紙非紙,似帛非帛竟帶着一縷馨香。
此時,正乃中秋月圓之夜,日已西沉隱約可見薄片上曲折的畫線,箭頭指向山體頂端。居遠峰將其放回鞋子夾層內,緩緩朝靈山腳下走去。約莫走了一個時辰,方才穿過茂密森林,而他所帶火摺子已經只剩最後一個,若是疾風勁吹將火把熄滅,該如何登上山巔?
出得森林,靈山真面浮現眼前,高大巍峨,奇峰突兀猙獰,異常險峻,山巔更是高聳直入雲端,“天呀,靈山這般高大,我怎麼能爬上去?”
忽然林中氣氛突變,出奇安靜甚是死寂,鳥蟲全無聲息,一雙泛着幽藍光芒的雙瞳逐漸清晰。“難道是猛獸?”
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劃破寧靜山林,本來已經棲息的鳥獸,紛紛拍打翅膀或者發足狂奔,一時間喧鬧噪雜。“啊”居遠峰一聲驚叫,一愣一愣地呆看那雙閃着幽藍光澤的虎目。
跳躍的火光下,一隻高大兇猛、色彩斑駁黃色吊晴猛虎,虎目冷冷地盯在居遠峰身上。“嗷”猛虎雙目凶光凜冽,又是一聲震天嘶吼,血盆大口露出尖銳鋒利的獠牙,一陣濃郁腥臭撲鼻而至。
居遠峰即使身陷死亡沙囹圄也無懼於生死,皆因他總是堅信一定能挺過難關,然而此時面對着百獸之王,不由得生出一股絕望的念頭。腥臭的氣味令他猛然驚醒,看着丈外虎視眈眈的老虎頭皮陣陣發麻,腿腳亂顫,那一聲虎嘯吼得他心驚膽戰,魂不附體。
老虎縱身一躍眨眼便到他身前,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脖頸。尚若這一虎口咬得實在,非命喪當場。生死一瞬間,居遠峰顧不得手中的火把,本能側身就地一滾,一個骨碌翻身脫離里虎口。他一個骨碌滾不了多遠,老虎輕輕縱躍便輕鬆撲到,再次張開虎口露出銳利獠牙,朝他雙腳咬下。
居遠峰閉眼驚呼:“我命休矣!”哪知等了半響,雙腳並沒傳來一陣陣鑽心疼痛,腳還在自己身上,心想:“難道老虎沒了牙齒?還是它在逗我玩?”小心睜開眼睛,卻瞧見那猛虎停在自己腳底,鼻子來回不停地嗅着他的鞋底,過了一會那猛虎竟然低低哀鳴一聲,虎目注視着他,竟是緩緩踱步到他身邊便趴着不動。
居遠峰急忙爬起,一顆心猶如驚濤駭浪中的小舟,起伏不定,劇烈地跳動着似要躥出胸膛。看着趴在地上的老虎,一時間千頭萬緒。“難道它不想立刻將自己吞下?還是等我跑出一段距離再撲將過來,將我嬉戲玩耍后再吃了我?”居遠峰呆站着跑也不是,不跑更不是,心中忐忑不安,額頭頻頻滲出豆大的冷汗卻不敢揮手去抹,生怕一個異樣的舉動讓老虎誤解。這會兒總算明白什麼叫伴君如伴虎,這伴君的滋味沒有經過,而這伴虎的滋味他心中虔誠祈禱,不要再來下次,一次就夠他一生受用,而有沒有下次要看這位虎兄肯不肯高抬貴手。
性命暫時無憂,但老這麼提心弔膽也不是個事,時間拖久了他寧願老虎來個痛快了結,也不願意受旦夕瞬間的生死煎熬。居遠峰謹慎地往下瞧見猛虎居然溫順的趴在地上,時不時張嘴伸出大大的舌頭咂了咂嘴邊,見狀渾身一個激靈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猛虎眯了眯虎目,虎頭虎腦微微一歪蹭了蹭居遠峰的大腿,很是溫和。漸漸地,居遠峰恐懼之心漸去,心想這老虎如是想吃自己,那他早入了虎腹,且看它趴在地上像是等自己坐到虎背似的,當下驚魂未定小聲說道:“要我坐到你的背上么?”老虎彷彿能聽懂人話,低低哀鳴一聲,低下腦袋。
居遠峰懷着忐忑地心情坐到老虎背部,雙腳微微用力夾緊虎腹,穩住身子。老虎異常溫馴,待他坐穩後方緩緩起身,向前縱躍。居遠峰緊緊抓住老虎的鬃毛,卻又不敢過於用力害怕扯掉鬃毛,激怒了老虎。猛虎急速往大山深處縱躍而去,此處地形極為險惡,地上一溝一壑交錯相通,如不是騎着老虎居遠峰自忖單憑自己是絕不可能經過。老虎速度極快,居遠峰只覺兩耳生風,面頰隱隱生疼。
陡然,身子突地後仰差點向後翻去,凝神一看,又是一陣心驚膽戰。原來老虎已然掠過溝壑,此時正在峭壁陡坡間縱躍,趕緊伏下身子手中抓牢渾然不顧是否弄疼老虎。如此縱躍奔跑,不知過了許久終於停了下來,虎背上的居遠峰早已氣喘吁吁,睜開眼睛朝四周看去,原來已到山頂。
老虎緩緩向一個漆黑山洞走去,洞口不是很寬,高有一丈寬有六尺,洞內黝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看不到洞底有多深。居遠峰好奇伸手探向石壁,方覺光滑順溜,一股透骨的冰涼瞬間傳到手掌,不由打了個寒噤,急忙縮手。
老虎不急不緩大概走了一刻,漸漸的黑暗的洞裏傳來一絲光亮,走到底洞眼前豁然開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