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實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實

“還沒,我帶着鹿兒早了一點過來。”宋縝跟寧熹一起進門,鹿兒自小就活潑,根本不存在怕生的問題,今日人多,鹿兒不好到處走來走去,只能被人抱着東張西望。

寧熹抱着孩子跟人寒暄了一回,等人來報,說吉時到了,就把還拽着她胳膊的鹿兒往桌上一扔,道:“快去抓一樣喜歡的過來!”

鹿兒歪着頭看了寧熹一陣,麻溜了爬過去,在桌子上翻揀了一番,最後從角落了扒出那白玉小鹿,笑呵呵的捧着要遞給寧熹。

抓周本來就是圖個吉利,不管小娃娃抓什麼,觀禮的都會順勢說許多好話,而美玉確實是好東西啊,無論從品行、財富還是才華方面,都能找出不少好話來誇讚。賓客們誇讚得熱火朝天的,唯獨孩子爹娘對視了一眼:

孩子爹:不是說好的低調內斂有內涵嗎?

孩子娘:按照閨女的喜好,滿桌子上放了多少花花綠綠的物件啊,說不定都要被人懷疑她世子夫人的審美眼光了,可你閨女什麼眼神啊!

好在滿大廳除了宋綰也沒人知道那白玉小鹿是太子送的,寧熹和宋縝也壓根沒有解釋一下的意思,笑呵呵的將賓客們的誇讚之詞收下了。

抓周禮結束,鹿兒的周歲宴席也差不多結束了,將女兒交給宋綰看着,寧熹和宋縝兩個將賓客都送出去,只覺得一點都不想動彈了。宋綰抱着鹿兒,順便盯着下人將院子和會客的廳堂簡單收拾了一回,才把鹿兒送回寧熹和宋縝這裏。寧熹靠在軟枕上,真心實意的誇讚宋綰:“四妹妹越發有賢妻良母的氣質了!”

宋綰被寧熹一句話說得俏臉微紅,一回頭見宋縝一面拉着鹿兒的手逗她,一面頗為贊同的點點頭,頓時只覺得臉都燒了起來,道:“時候不早了,三哥、三嫂早點歇息,我、我也回去歇着了!”

鹿兒性格活潑,但小孩子畢竟精力有限,這會兒宋縝想逗她玩,小丫頭卻揉着眼睛想睡了。宋縝疼女兒,鹿兒想睡了,宋縝也不鬧她,抱着她哄她睡覺,不多時小丫頭就靠在宋縝懷裏睡著了。

宋縝將女兒抱回她的房間睡下,再回來時寧熹抱了一個抱枕,坐在軟榻上發獃。宋縝靠過去,抬手在寧熹面前晃了晃,道:“怎麼了?先前我就想問了,發生什麼事了?我總覺得你有心事。”

寧熹抿着唇,今日白夜歌那樣說,分明是對宋縝說過了,怎麼宋縝毫無反應的模樣?是宋縝壓根不信,還是假裝不知?按理來說,宋縝這樣的態度,寧熹該高興,並且順勢將這件事掩蓋下去才是,但寧熹總是不安。他們是夫妻,一輩子還長,今日有一個白夜歌,保不齊那一日,或許是哪個同鄉、或許是某個和尚道士,這件事就會成為她平靜生活的一顆定時炸彈。

按照寧熹的性格,這樣的事與其拖着,說不定哪一天就打她一個措不及防,還不如趁這個機會說出來,可說到底,寧熹是有些害怕的。她是穿越而來,不像白夜歌一樣,是存心報復的惡鬼,可至少也是孤魂野鬼,從性質上來說沒有本質的區別,到時,宋縝會怎麼對待她?白夜歌的話,分明是劉敬棠準備一把火燒死她,那宋縝呢?若宋縝真的容不下她,鹿兒怎麼辦?

宋縝站在寧熹面前,低頭看着寧熹臉色變來變去,似是猶豫掙扎,又似害怕,其中似乎又有濃濃的眷戀不舍,叫宋縝擔心的同時,又有些害怕,怕寧熹突然消失了。宋縝猛地彎下腰,吻上寧熹,寧熹愣了片刻,下意識的抱住宋縝的脖子。

宋縝抱着寧熹狠狠地吻了一陣,才鬆開寧熹,寧熹氣還沒喘過來,就聽到宋縝近在咫尺的嘀咕:“不像是變心了的樣子……”

“……”寧熹被宋縝氣得將帕子甩在宋縝臉上,嗔道:“你抽什麼風!”

宋縝挨着寧熹坐下,道:“我瞧着你一直有心事,你又不肯說。我知道,我如今在蔥林關當差,就連今日鹿兒周歲生辰,我也只能匆匆趕回來,府里的事都叫你一個人操心,難免有些煩惱。我答應你,日後我將事情都安排下去,盡量常回來陪你和鹿兒,別跟我置氣了,好嗎?”

寧熹沒想到宋縝會說出這一番話來。在這件事上面,寧熹是理解宋縝的,前世交通便利,因為工作等等緣故,夫妻也不可能日日在一起,相比起別人外出做官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留下妻子侍奉父母,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宋縝已經是十分疼老婆愛女兒了,寧熹就算偶爾會覺得孤單壓力大,也不會在這些事上讓宋縝為難,何況她如今憂心的事本來就不是這個。

見宋縝十分認真,不像隨便說說哄她開心的樣子,寧熹拉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在官署事情多,平日住在那裏,還能多歇一歇,這府上並沒有太多事,你不必擔心我。至於今日這事,與這個倒沒什麼干係。”

“那是為何?我們是夫妻,你不能瞞着我,有什麼事我們一起解決就是!”見寧熹開口解釋,宋縝連忙追問,直覺的,今日這事若是不說清楚了,說不定就要成為他們夫妻的隔閡。

“白夜歌不是對你說了嗎?你沒什麼想法?”寧熹側頭看宋縝道。

寧熹提到白夜歌,宋縝首先想到的是白夜歌曾與他有過婚約,而且長達三年,甚至差點拜堂成親。但這些事寧熹自己就清楚得很,更何況這件事他們新婚時寧熹都沒有介意,沒道理如今孩子都周歲了,寧熹突然介意起這件事啊!然後,宋縝留意到第二個關鍵詞‘說’,說,白夜歌對她說,說什麼?不對,宋縝側目看寧熹,“白夜歌在京城做的她王府小妾呢,對我說什麼?”

“……”寧熹一直以為白夜歌是跑到宋縝面前親口對他說的,按如今宋縝這個反應,莫不是白夜歌所謂的告訴宋縝,是指給他寫了封信?以宋縝對白夜歌厭憎的態度來看,若白夜歌給宋縝送信,宋縝最大的可能性是,壓根就沒看過那麼一封信。

真相與寧熹的猜測有些出入,但大致也差不多,白夜歌前世被宋縝冷落了十年,大約是從來不曾與宋縝親近過,白夜歌雖然一直拉着一張仇恨的大旗,但事實上白夜歌更怕宋縝。哪怕今生白夜歌重生了,自認為有資本翻身,在宋縝面前也會潛意識的索契爪子來。今日白夜歌本來是想親口告訴宋縝的,但進了刺史府白夜歌就慫了,寧熹以為白夜歌送了一封信給宋縝還是高看了白夜歌,她其實只是寫了一張紙條,丟在宋縝的必經之路上。

白夜歌不了解宋縝,自以為見着那麼一張不同尋常的紙,大多數人都會撿起來一看究竟,偏偏宋縝就是那不怎麼有好奇心的少數人,所以宋縝只是將打掃的下人喊來罵了一頓,便毫無停留的走了。

話說到這裏,寧熹猶豫了片刻,還是將真相親口對宋縝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寧熹微微垂下頭,心裏其實有些忐忑甚至害怕。越是在乎,越是在意宋縝的看法,寧熹自認為不是個頂聰明的,但是在這件事上,想要騙過宋縝並不難,畢竟她確實是寧熹本人,哪怕原主的父兄,也不會懷疑。可她並不願欺騙宋縝,或者說,她很想知道宋縝對她的真實看法。

這種矛盾的心態寧熹自己都無法解釋,一面是害怕被拋棄甚至傷害,一面又想就算冒險也該雙方坦誠。

宋縝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以後,那些寺廟什麼的還是少去吧!”

“……”這是什麼意思?

“免得什麼時候遇到真有本事的和尚道士,看破了你的真身。”

“……”寧熹看着宋縝頗為認真的表情愣了下,宋縝不是在逗她開心,而是真心實意的為她擔心。寧熹微微抿唇,說不清心裏什麼感覺,低聲道:“哪有那麼誇張,這麼久以來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倒是,你不介意嗎?聽白夜歌的意思,似乎劉敬棠想燒死她呢!”

宋縝握着寧熹的手,四月的天已經有些熱,但不知是不是緊張的緣故,寧熹的手有些冰涼。宋縝將寧熹的手捧起來,輕輕呵了口氣,道:“你是從哪裏來的,從前是什麼人,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跟我拜堂成親,為我生下鹿兒的妻子,你和鹿兒,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寧熹眼裏泛起水光,大約沒有人會不被這番話動容,有一個人這樣在意她,不在乎她是不是原來的那個寧熹,只擔心她會遇到危險。寧熹抬起手,輕輕拂了拂宋縝的頭髮,道:“我,其實好怕,你會不會不能接受,或許向劉敬棠一樣想殺死我,或許看在鹿兒的面上,留我一條命,趕我走。可我,還是期望着,你願意接受真實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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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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