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證明你自己
沈校長提出的問題只是出於禮貌而已。
但是高小芸的反應卻表現得比問題的當事人還要大，她一下從沈校長的懷裏掙脫了出來，護在高歡身前，看起來有些激動。
“高歡同學和我說了，他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他整個暑假都在打工！根本沒有時間上補習班，所有也不會冥想！強行使用這個儀器的話會傷害到他的！”
高小芸背對着高歡，作出一副大義凜然要保護他的樣子，用剛剛好能被所有人聽清楚的聲音大喊道。
沈校長對於高小芸的反應有些意外，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再度打量了高歡一番。
雖然先前就聽說過這學期有個特招進來的貧困生，但他卻一直都沒有在意，直到現在看見了真人，他才知道原來那個貧困生是長的這個樣子。
雖然聽來辛酸了些，不過倒也是一表人才嘛。
高歡聽見高小芸說的話，稍稍愣了一下，然後嘴角一挑，笑了出來。
做了那麼多的鋪墊，又是賣萌又是裝可憐，原來是擱這裏等着自己呢。
這樣就一點也不可愛了啊。
高歡輕輕拍了拍站在自己身前的高小芸的肩膀，微笑着，低聲說道：“怎麼？你的腳這麼快就好了？”
高小芸頭一歪，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疑問道：“我的腳什麼時候受傷過么？我怎麼不知道？”
這時候，台下有人在竊竊私語着，道：“原來他就是那個所謂的‘特招貧困生’啊？長得蠻帥的嘛。”
“帥？人可不能只看臉啊！我和你說，像這種貧民窟里出來的人啊，小偷特別多！指不定他以前進學校之前還偷過下水道井蓋呢？”
“小偷？完了完了……我和他在一個宿舍樓，我要申請換寢室！”
“我倒不覺得他像小偷，你們瞧他細皮嫩肉的，倒像是做那種生意的……不如回頭咱們打聽打聽，問問價？”
“照我說呀！學校就不該開這種先例，像這種連補習班都上不起的垃圾，有什麼資格和我們坐一間教室啊！想想都噁心！”
“對對對，搞不好他還得留級禍害下一屆的學生呢！我回頭就給我爸打電話，讓他給教育局那幫人提意見！”
惡意的語言起先還是低沉的，卻又在人群中不斷地被放大，匯聚成一道看不見的洪流，朝着台上的高歡沖刷而去。
而高歡站在這洪流之中，倔強得好似一塊礁石，冷冷看着台下異樣的眼光。
“嘖嘖，看來你的目的達到了啊，我簡直都要給你的演技鼓掌了。”高歡冷笑着對眼前的小蘿莉說道。
高小芸往旁邊讓了兩步，眼裏瞬間就是一副水汽瀰漫的模樣。
“是我說錯什麼了？高歡同學，我道歉還不行么，請你不要怪我。”她縮着肩膀，以一副無比委屈的神態說道。
沈校長也在這時瞥了高歡一眼，他同樣聽到了台下的議論聲。對於“貧困特招生”這件事情他雖然存有疑惑，但現在畢竟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卻發現憑着自己的威勢已經無法壓住這些孩子們的聲音了。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當年在“迷霧戰線”斬殺凶獸，一呼百應的時候。
那個時候有何人敢不聽自己的號令？
沈校長的心頭隱隱有了怒火，幾乎就要爆發出來。
“高歡同學，你先下去吧，我會想辦法把這裏壓下去的。”沈校長沉聲說道。
高歡禮貌的微笑着，他的心情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平靜回答道：“謝謝校長，但既然都是沖我來的，我也總不能一直逃跑，您說對不對。”
這時，人群里有一個公鴨嗓子叫得格外起勁，近乎是發泄般地嘶吼着：“把這個垃圾從我們學校里趕出去！連冥想都不會的垃圾有什麼資格和我們一起上學！”
確實，這所學校里幾乎沒有差錢的學生。
只要肯花錢請名師，再買一些各種各樣的補劑，下點猛葯，就連白小陽那種砸錢進來的學渣都可以輕易進入冥想狀態。
在入學之前就掌握冥想這門技能似乎就是這裏的標配。
高歡在這樣一群學生之中，就好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不就是會冥想么？你們這些人是哪裏來的優越感？什麼時候會冥想也成了證明自己不是垃圾的一種途徑了？那你們這些人進行自我認證的方式也有夠別緻的。”高歡冷笑着說道。
“口口聲聲說別人是垃圾的，敢不敢上來和我比一比這個“測試儀”，證明一下你自己？”他朝着叫得最歡騰的那幾個人瞟了一眼，沉聲說道。
那個頂着公鴨嗓子，聲音比周圍人都要大上幾分的人正是王振。
他先前被高歡在泳池裏餵了一肚子的水，滿腔怨氣正無處發泄，眼瞅着高歡在台上成了眾矢之的，他自然也要不客氣的狂踩一番。
可是踩歸踩，他在先前的交鋒之中早已被高歡給滅了銳氣，哪裏敢真的上台挑戰高歡呢。
兩人的眼神才一交接，他便退縮了，將自己的視線投往別處。
高小芸卻是知道高歡和王振之間的齷蹉，他眼見着王振就要逃走，連忙走到舞台邊，一臉誠懇地對着王振說道：“你說話太過分了，怎麼可以罵人呢！高歡同學只不過是沒有學過冥想而已，你就不能給別人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么！”
王振原本確實是準備要逃走了，可高小芸的話卻提醒了他，兩人不過是要比試剛剛高小芸所使用過的那個測試儀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正好讓自己親手來證明，高歡確實是個垃圾！報泳池裏的一淹之仇！
“好！比就比！”王振大聲說道，竟然穿着一身濕淋淋的衣服就一躍上了舞台。
高歡看着王振和高小芸，冷冷一笑，向著沈校長行了個學生禮，然後道：“還請沈校長來見證這一場比試！”
沈校長搖了搖頭，如今這個局面並不是他所樂見的。但對於高歡這個學生，他的眼神里卻又多了幾分欣賞。
“也罷！總好過你們私下裏用拳腳。”沈校長沉聲說道。
“就用這台測試儀，看看你們誰的評分更高！就算誰贏！”
王振身上的衣衫此刻還是濕的，他並不想在這舞台上站太久，於是率先對着沈校長說道：“那麼就讓我先來吧。”
沈校長點了點頭，示意王振可以開始。
“如果我贏了，我要你自己承認自己是個垃圾，然後從這間學校里滾出去！滾回你的垃圾堆里！”王振坐上椅子前，不忘對高歡挑釁。
高歡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的要求沒你那麼過分了。”
“如果你輸了的話，就每天掃教學樓里的廁所，一直掃到高中畢業，你覺得怎麼樣？”
王振一咬牙，道：“我絕不會輸！”
說著，他將雙手狠狠按在了儀器的外殼上，比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