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山炮
“老錢，你是說這是假的？”李老不敢置信的開口問道。
錢老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這才開口道：“大家都知道銅製武器在秦朝之後基本上就消失了，而銅製盔甲在秦朝時期就已經很少見了，說實話第一眼看到這東西的時候我很震驚，如果是那個時候的東西，保存這麼完好是非常罕見的，仔細看了之後很多細節都表明這應該是商朝時的產物，如果沒有小唐我不會發現這是仿製品。”錢老說著又感激的看了唐啟一眼。
喝了一口水錢老才指着頭盔繼續道：“你們看這裏。”聞言眾人急忙圍了過來，就連主位的龍老也按捺不住好奇走了過來。
“這裏有什麼問題嗎？”眾人看了還是一頭霧水。
錢老笑了笑，緩緩道：“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這頭盔鑄造，器形，銘文，聲味，材質都沒有問題，開始我也差點信以為真，後來我看到了這條范痕才覺得有些不對，范痕是真品的特徵，但這條范痕太真了，你們再看這條地紋，順着紋飾的紋路。”
“我的天！這……”劉老拍着大腿震驚的呼出聲來，龍爺和另外兩位老者也滿臉震驚。
“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手藝，活了大半輩子能人巧匠見過無數，但今天我還是開眼了！”龍爺有些失神的說道。
“是啊，范痕完全由銘文和紋飾勾勒而成，沒有絲毫瑕疵，造假之人的手藝堪稱巧奪天工！”文老老者也一臉驚嘆的附和道。
唐啟也看明白了，原來頭盔上看似是鑄造時天然形成的不規則紋路竟是由銘文和圖案的筆畫勾勒而成，而且銘文和圖案沒有絲毫的不協調，非常自然。
看到大家都明白了，錢老笑道：“既然都看出來了斷代自然沒問題了吧？”
“何二牛！”
“哈哈哈……”
眾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一個名字，隨即相視大笑起來。
劉老笑呵呵的說道：“既然是這位做的假咱們看走眼了也不算什麼丟臉的事情。”
“老劉，你可別忘了這位年輕人。”文老提醒劉老道，然後文老又一臉讚賞的看向唐啟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想到年輕一輩竟出了這樣一位少年英才，咱們這些老骨頭快要被拍死在沙灘上嘍！”聞言眾人都是一愣，隨即都看向唐啟，目光里皆充滿了讚賞。
唐啟有些臉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其實自己啥都不懂，心裏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惡補一下古玩的知識，避免像今天這樣的情況。
“錢爺爺，你們說的何二牛是誰啊？”大廳里突然響起一個女孩的聲音，女孩問出了大多數人心裏的疑問，包括唐啟。
錢老聞言笑了笑，說道：“這個問題讓龍老為你們解答吧，講故事他比我擅長。”
唐啟也發現了這裏隱隱以龍老為主，不只是因為主人的身份，眾人的目光中包含了很多他看不明白的東西。
龍老似笑非笑的看了唐啟一眼，這才面向大廳緩緩開口道：“清朝光緒年間，有一位巧匠名叫何二牛，那個時候手工藝者的地位是很低的，但這位何二牛是個例外，上到達官顯貴下到平民百姓，他的作品受到無數人的追捧，可見此人的手藝有多高明，可惜這人的膽子很大，竟仿造了一個前朝遺失的皇家寶物，而這寶物竟流入了宮中，無人識破這是仿造的，後來真品現世了，何二牛犯下欺君之罪，被光緒皇帝砍了頭。”說完龍爺臉色一片唏噓之色，眾人聽了臉上也全是惋惜之色。
“李大炮，你這東西雖然是假的，但很有收藏價值，何二牛傳世的作品可不多。”錢老突然出聲安慰道。
李老聞言臉色好了許多，雖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慶幸，如果今天沒人識破，以自己的性格肯定到處炫耀，到時候露陷了那才是真的丟臉，想到這裏李老滿臉感激的對唐啟道：“小唐是吧，今天這人情我老李記下了，以後有搞不定的事來找我。”
聞言大廳里許多人的臉色都變了，甚至有些嫉妒，看向唐啟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凝重。
唐啟現在還不知道這幾位老人具有多麼大的能量，聽到李老的話也不覺得有什麼，欠了欠身道：“都是錢老看出來的，小子可不敢居功。”唐啟此話一出，桌上幾位老人的看向他的目光又溫和了許多。
“年輕人有本事又不張揚，不錯！不錯！”龍老讚賞的點了點頭。
這下桌上幾位中年男子也變色了，要知道眼前這位老者可是很久沒誇過人了，能得到龍老兩個不錯評價的人更是屈指可數，僅有的幾人現在都名聲顯赫。
“小唐，把你的東西給劉老看看。”錢老一臉微笑的對唐啟道，唐啟是他帶來的人，此時唐啟獲得眾人的讚賞，錢老也覺得臉上有光。
“哦，小唐還帶了東西？”
唐啟聞言急忙把手中的佛像放到桌上，眾人的目光都被桌上的佛像吸引過去，看清是什麼東西后眾人臉上都有些怪異，不怪眾人眼拙，這佛像的賣相實在是太難看了。
看錢老的臉色不像說笑，劉老不敢怠慢，也取出手套帶上拿起佛像觀察起來，漸漸的劉老的臉色變得有些激動。
過了許久，劉老才一臉慎重的將佛像輕輕放在桌上，看向唐啟道：“小唐，你這東西可了不得啊！”
“哦？”
眾人臉上都露出詫異之色，龍老也取出手套將佛像拿在手上觀察起來，半晌之後也謹慎的將佛像放回桌上，另外幾老也輪流看了起來。
“我沒看錯的話這佛像是北宋年間的，雖然值幾個錢也不值得你們這樣大驚小怪吧？”李老最後看了詫異道。
錢老笑了笑，反問道：“李老頭，古玩為什麼值錢？什麼樣的古玩值錢？”
李老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這不是有錢有地位的人想裝B么，有錢有地位的人怎麼彰顯自己的地位，總不能拿錢砸人吧，這古玩不就是最好的方式嗎，裝了B別人還要誇你一句有品位有文化，那多爽！”
眾人震驚了，誰也想不到李老會有如此高論，幾老瞠目結舌的看着李老，周圍的眾人震驚過後全都捂住嘴巴，想笑又不敢笑，臉色憋得通紅。
“噗哧……”唯有米琪這丫頭，笑的前仰後合，李老也不生氣，反而笑吟的看了米琪一眼。
“你……你個老山炮！”錢老氣的臉色發白，手指微微顫抖的指着李老罵道。
李老說完也覺得不妥，但性情如此的他雖然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偏激但也不會輕易低頭，閉上嘴不再說話。
龍老一臉失笑的指着李老道：“老李啊，你那臭脾氣還是這麼臭，簡直臭不可聞，這裏還有這麼多晚輩，你就不怕帶壞他們么？”李老聞言臉上浮起一道慚色。
龍老站起身來，掃了一眼眾人緩緩開口道：“其實老李說的也有道理，現在生活好了，有錢人越來越多，很多人在有錢之後就開始愛惜自己的羽毛，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了不滿，於是開始找能彰顯自己身份的東西，所以無腦的追捧古玩，其實他們什麼都不懂！”
說到這裏，龍老加重了語氣，繼續道：“古董，是咱們老祖先智慧的結晶，是咱們民族上下五千年優秀文化的體現，是祖先留給我們的珍貴文化遺產，每一件古物都反應了當時社會文化，科技和人文等信息，每一件古物都代表着一段歷史，每一件古物都是獨一無二不能被其它任何一件器物所替代的。”
龍老頓了頓，繼續道：“在真正的古玩人眼中每一件古物都是無價的，不過這世間有什麼東西是無價的呢，只要有市場有需求就會有價格，這對古玩來說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得到了大家的重視，容易保存，壞處是古董已經快要失去他原本的意義，變成一俗物。”
龍老指着桌上的佛像繼續道：“就像小唐的這個佛像，老李看了一眼，哦，北宋年間，值點錢，而老劉看了卻說不簡單，老劉你來跟大家說說這佛像為什麼不簡單。”龍老說完坐回了椅子。
被當作反面例子的李老臉上一片慚愧之色，而大廳里的眾人也都一臉若有所思，很多人跟李老一樣面露慚色。
劉老一臉激動的站了起來，先對龍老點了點頭道：“龍老的一番話讓我心裏有愧啊，其實我心裏也隱隱感覺到了當下古玩市場的問題，只是沒龍老那麼透徹，在這之前我看古玩第一反應也是它值多少錢，唉！”
劉老收拾了情緒拿起桌上的佛像繼續道：“小唐帶的這個佛像市場價格大約在三百萬左右，但在有的人眼裏是無價的，因為它所代錶的歷史，當前我國的佛教文化歷史還存在很多爭議，可以考證的歷史文物太少，而這座佛像就可以解決不少爭議，所以它極其珍貴！”
說完，劉老轉頭看向唐啟道：“小唐，不知道你這座佛像是否有意出售，我願意用市場價收購。”聞言眾人都看向唐啟。
唐啟此時心裏也感觸良多，開口道：“劉老，您都說了這東西對國家有用，我就不要錢了，您有用就拿去吧！”
眾人臉上一陣錯愕，龍老開口道：“小唐，你現在什麼職業？”
唐啟道：“我是華南大學的學生。”
龍老又道：“你父母呢？”
“我爸媽都是農民。”唐啟淡淡道。
“嗡嗡……”大廳里瞬間嘈雜起來，眾人看向唐啟的目光更加怪異了，這小子是不是裝的？一個農民家庭出身的窮小子不要三百萬眼都不眨一下，這尼瑪哪裏來的怪胎！
唐啟當然沒有那麼高尚，只不過他本來就把錢看的不太重，夠用就好，而現在有了特殊能力，他想要賺錢非常容易，說實話三百萬他還真不怎麼在意。
龍老沉思了一會兒才道：“這樣，你也別怪老頭子我強買強賣，你那東西我要了，兩百萬，把你的銀行賬號給我。”
“這……”唐啟有些遲疑，但在龍老的強大氣場下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錢老也開口道：“小唐你就別推辭了，咱們幾個老傢伙在這裏怎麼也不能讓你吃虧吧。”
唐啟無奈，只好在龍爺遞過來的紙上寫下自己的銀行卡號。
接下來幾位老者對唐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像查戶口似的不停的盤問唐啟，一時間唐啟竟成了大廳里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