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觀影
當天下午，受斯蒂芬?拉里委託的威廉等人就來到了迪迪的宿舍，見到邁克之後，他們才知道自己晚來了一步，迪迪已經乘坐早上的火車，直奔聖何塞去了，聽邁克說，臨行之前，他還問過迪迪這一次大約會去幾天？迪迪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只是含糊的說，要一個星期吧。
威廉愣了半晌，一個星期不算長，但環球這邊最缺的就是時間，要是等他回來再操作此事，那就連黃花菜都涼了：“那，邁克，他去聖何塞做什麼？”柯特問道。
“你們不知道？”
“知道什麼？”
“《魔女嘉莉》的製作已經完成了，迪迪帶著錄像帶，去到聖何塞，找約翰遜先生商討影片院線安排的事情了。”邁克笑着說道：“這件事，也是當初約翰遜先生購買《麥克白》版權時，在合同中規定的呢。”
“完成了？”威廉來不及去想迪迪不在洛杉磯給他帶來的影響，真心的為朋友感到高興：“你看過了嗎？怎麼樣？”
“我沒看過，但羅森博格教授他們看過，據說是非常不錯的。”
威廉點點頭，他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但再想抓住，並整理的時候，又跑得無影無蹤了；這就像某人想說什麼話，但被人打斷，再也勾不起來的那種古怪而憋屈的感覺，讓人倍感難受，“那個，我們能去看看嗎？”
“哦，這可不行，其實不但是你，我甚至想讓迪迪帶我去放映廳看看，都被拒絕了。”邁克的話很清楚，以我和迪迪的關係，尚且看不到剪輯后的影片，更何況是你？
威廉卻不死心，他和迪迪的關係當然不及邁克那麼好，但他也有自己的條件，他是自普蘭達?亨利之後，第一個以在校生身份，編寫劇本，並獲得荷里活大型電影公司投資拍攝的學生；也是因為這樣，無論是瓦格納先生還是羅森博格教授，甚至是格蘭特太太，都對他高看幾眼，對他的前途，也是一片看好之聲。想來以此為借口，再卑辭候帑的請求一番，看一遍剛剛製作完成的《魔女嘉莉》該不會是很大的問題吧？
存着這樣的念頭，威廉出了宿舍區，直奔羅森博格的辦公室，進門的時候，瓦格納先生和格蘭特太太居然也在？“教授先生、瓦格納先生、格蘭特太太，早上好。”
“威廉？”三個人都是一愣，《致命快槍手》的首映禮他們三個人也出席了，影片上映之後，落得一片罵名他們也看到了，雖然影片拍得好壞，與編劇的關係不是特別大，但對於打響威廉等人的知名度還是很不利的；更讓他們有幾分憂慮的是，完全由南加州影視學院投資拍攝的《魔女嘉莉》已經製作完成，這部電影的成片效果到底如何，自然是要先睹為快的。
這番試映是極小範圍的，甚至連艾米麗、麥隆和查莉等主演都沒資格出席，只有巴恩斯等幾個校董會成員和瓦格納、格蘭特太太等人，看到一半的時候，瓦格納的一顆心就徹底放了下來，迪迪雖然是第一次做導演，但他調教演員的功力簡直令人咋舌，除了艾米麗的幾個特寫鏡頭略有不足之外，其餘的眾多演員，包括扮演嘉莉母親的諾頓太太，她的表演簡直讓人拍案叫絕！
在劇本中，瑪格麗特?懷特太太的戲份算不得特別重，但在這個人物身上，蘊含了所有的戲劇張力！她和女兒之間那詭異的關係與其說是衝突，不如說是將女兒看做自己的新生，她是絕對不允許女兒遭遇自己的不幸——結婚、失貞、生育——這種極為不潔的、對上帝是一種褻瀆的行為出現的。這種病態而絕望的的束縛，是影片悲劇故事的一切來源！
在影片中，當瑪格麗特太太和斯內爾夫人（蘇的母親）見面，聽着對方喋喋不休的嘮叨，鏡頭下推，瑪格麗特抓起長裙的下擺，然後用裁剪用的裁紙刀，在自己白皙的腿上狠命的劃過！特寫鏡頭中，是汩汩殷紅的鮮血奔流，畫外音則是斯內爾太太對她的剪裁做工的讚賞和誇獎，配合著瑪格麗特那因為痛苦——並不是來自生理上的，而是忍耐來自斯內爾太太那無休止的喋喋不休的痛苦——而扭曲的臉龐，莫名的給人一種滑稽的感覺！
“迪迪，你是怎麼想到的？”放映廳中，羅森博格貼近迪迪，小聲問道。
“這個我可不敢居功，這是伯頓太太自己想出來的。”
羅森博格還想多問，卻見他的目光炯炯的望着屏幕，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電影已經進入到後半程，巴恩斯已經完全沒有了再看下去的慾望，這會兒，他深深地為妻子感到難過，伯頓女士在影片中的表演，最起碼能為她贏得一項奧斯卡的提名的！簡直太精彩了，是那種讓人感覺到深入骨髓的顫慄、是那種可以碾壓一切的狂熱宗教感、是那種令觀眾從心底為之折服的超越級的演技啊！
迪迪曾經和羅森博格開玩笑，說要邀請伊麗莎白?巴恩斯太太扮演懷特太太這個角色，羅森博格自然也是以玩笑的口吻和巴恩斯夫婦說過這件事了，但卻是在影片開拍之後很久，一個偶然的機會，幾個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談及此事的。
巴恩斯夫婦當然沒有放在心上——實際上，伊麗莎白曾經看過劇本，也曾經問過丈夫劇本的來路，在她心中，這部劇本，若是某家正式的公司投拍，而且條件合適的話，她不介意參與進去，爭取一番，但聽過丈夫的解釋之後，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是很正常的，一部投資不足100萬的電影，連演員工會都不必通知，完全就是學生類的實驗電影嘛，即便自己有扶持、提攜新人的想法，總也要和自己的身份、身價差不多才是的，這個……算是怎麼回事？
巴恩斯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今天，看到成片之後，他心中泛起強烈的苦澀，“伊芙……”他在心中叫着妻子的昵稱，訥訥的說道：“你真的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很快的，電影進入到了最後的大高潮戲份，嘉莉在返校節舞會上大開殺戒，除了一個湯米因為意外而死；蘇和德斯佳老師被嘉莉放過之外，參加舞會的所有人以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方式送掉了性命！屏幕上，黑膠唱片凌空飛舞，如刀片般從一個人的面門正中橫切進去；三個桌球被塞進一個人的嘴巴，特寫鏡頭中，在他的喉嚨處，還有一團高高的隆起，看得出來，那裏也有一顆桌球——他是被活活噎死的！
還有人則是被一枚氣球蒙住了臉，已經乾癟下來的氣球，如同石膏模一般，深深地印刻出死者的面龐，不用問，這是窒息而死的；更有一個，居然是被如同麵條一樣的綵帶勒住了脖子，真讓人搞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能輕易的扯斷綵帶，逃出這片地獄般的籃球館的。
巴恩斯終於忍不住了，回頭問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一些拍攝技巧，加上電腦的幫助。”
“哦，麥隆身上的……”
“不，那是真的豬血。”
羅森博格等人同時皺眉，只覺得胃口一陣陣的翻騰：“老天啊，怎麼會……？”
“說真的，這是麥隆小姐自己強烈要求的，在拍攝的時候，我們實驗了很多次，但總也找不到那種……嗯，你們知道的，那種粘稠而滑膩的感覺。”迪迪低聲解釋道：“當然，從頭上倒下來的，和最後呈現在觀眾觀眾面前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
格蘭特太太突然插話道：“老天，你還不如不解釋呢。”
放映廳中響起一陣鬨笑，眾人都能明白是什麼意思，格蘭特太太是在說，與其把豬血一點一點抹在身上，長時間的忍受這種噁心的感覺，還真的不如迎頭澆下，來得一個痛快呢！